9、第 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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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可臣感到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在倒流，仿佛坠入了寒冷的冰窟，周围的声音变得模糊，眼前一片漆黑，这种感觉已经不再是什么陌生可怕的事了，甚至可以说有点习以为常，虽然不知道还能经过几次，在心脏疼得快要裂开的时候，叶可臣拼命抓住一只伸向他的手，视线完全无法聚焦，看不清那个人的脸，用尽全身的力气从喉咙里挤出来的声音，微弱得那么陌生——
“药，在我外套的口袋里，快……给我……我……有心脏病，给人民医院的……左医生……”
“叶可臣！叶可臣！你……你说什么？你怎么了？快醒醒？”
身陷一片黑暗中，感觉周围的空气凝结般地迅速降温，视觉、触觉、听觉都慢慢地消失，难道这一次真的过不去了。这样的结果犹如大赦，不正是一直期盼的么？可是那种莫名的放不下的感觉是因为什么？是为了妈妈么？她已经不记得有过这个儿子了，自己的死活都不会令她伤心了吧。哪又是因为什么呢？
黑暗中感觉冰冷的药丸被喂进了嘴里，痉挛的身体慢慢放松，一口气终于喘了上来的感觉，恍惚中看到一片刺眼的白光。
真的是到了天堂了么？叶可臣往前走去，一片嘈杂之音，许多来来往往的人在广场上走来走去，他们的脸既陌生有熟悉。
“叶可臣，你愣在这里干什么，快来啊。”有人从背后搂住他的肩膀，身体被撞得晃了一晃。低头看看自己的衣服，正是音乐学院附中的校服。
“蒋泉东？你……干什么？”
“快走啊，音乐节的活动快结束了，说好了去找江老师要签名呢。”
“哦。那走吧。”
“让一让，让一让，麻烦，借过。不好意思，让一下，同学。”蒋泉东拉着叶可臣在一群女生中左躲右闪，手里紧紧攥着一本不太厚的音乐赏析类书籍，封面上写着《我的sound track梦——江成》。
蒋泉东一米八五的个子，别说在女生中，在音乐学院的男生中也算得上是鹤立鸡群了。在一众女生的侧目中，他拉着比自己矮了一个头的叶可臣很快就挤到江成的面前。
江成正在一群女生的簇拥中，签名、合照、握手、有求必应，平易近人，风度翩翩。藏蓝色休闲西装上红色的袖口缝线在阳光下分外引人注意，白色的衬衫笔挺整齐，没有领带，解开第一科纽扣，让他看起来更加潇洒不羁。
面带笑容地将一位女士的签名本还给她，刚要抬头的江成被蒋泉东和叶可臣撞了个满怀，往后退了两步，正想说怎么音乐学院会有这么冒冒失失的女生，却看到对面撞到自己的竟然是两个男同学。
“江老师，您好，我们很喜欢您的书，我叫蒋泉东，他叫叶可臣。能帮我们签个名么？”比较高大的男生似乎非常激动，说起话来语速很快。
“当然可以，这是我的荣幸。”作为T市广播电台一个午夜节目的代班DJ，江成受邀来为音乐学院的音乐节活动做讲座，令他始料不及的是，学生们对于他本人的热情，竟然比对音乐的热情高的多，他走出礼堂的短短几步路竟然耽搁了十几分钟都还没走完。女生对自己热情也就罢了，竟然还有男生，江成在心中暗笑，江成啊江成，难道你真的是帅得男女通吃么。
“可臣，把你的书拿来，快啊。”高大的男生对着他身后面无表情的小男生催促着，一副大哥护着小弟的样子。
“嗯……我……没带。算了你签吧。”小男生相貌清秀，刘海微微挡着一半的额头，一双小鹿般的大眼睛，皮肤白皙，唇红齿白，散发着这个年纪的男生特有的阳光气息。他往后缩了缩，眼神中闪过一丝失望，甚至没有抬头看江成。
“啊，怎么忘了！昨天不是告诉你了吗？今天能看到江老师。多好的机会，留个纪念，你看你……”蒋泉东全然不顾愣在一旁的江成，惋惜之情多于责怪。
“没事，算了，你签就好了。”小个子的男生悻悻的。
“那用的书签吧，写你的名字，把我这本先给你。”
“不……别……”
“你不用别扭了，江老师，麻烦帮我签TO 叶可臣，祝音乐梦想成真。”高个子的男生不顾身后小男生的反对，直接把书递到了江成手里。
江成接过翻得有些发旧了的书，并不是很厚，是自己两年前的作品，当时还在广告公司上班，并没有进入电台。这本书的销量也是成绩平平，这年头还有多少人会听你掏心掏肺的聊音乐呢，为什么在每天12个小时的工作之余，坚持写下去，可能就是对自己年轻时的音乐梦始终无法割舍吧。想不到真的有人会看，更想不到他们还知道自己在电台经营着一个只有半小时的午夜节目。
这样想着，江成忽然感到自己多年来无为人所知的坚持似乎得到了回应，但又对于自己的满足感到好笑，不过是两个小男生，喜欢自己的书，听过自己的节目罢了，这就满足了么。
“好的，你有笔么？”江成礼貌地微笑着。
“笔？我没有。可臣，你有吗？”高个子的男生不好意思地回头问他身后的同学。
“有的。”小男生双手递上一支钢笔，看来只是随身携带，不是为了签名准备的。这个礼貌的举动让江成大为动容，果然学音乐的男生气质就是不一样。
“写To蒋泉东，这是他的书。”小男生说话的声音不高，但语气不容置疑。
这是在逗我么？……江成被这纠结的两个男孩搞得有点晕。
“那就写，to我们两个人吧……祝我们都能实现音乐梦想。多有意义，是吧，可臣。”蒋泉东的边说边笑，为自己的主意感到开心，得意地回头看看叶可臣。
小男生也抿了抿嘴，点点头。
“好，你叫……蒋泉东，你叫……”自从做了DJ，江成各种签名是签了不少。要求写早生贵子的，要求To一个火星人都念不出来的名字的，还有要求他画一只Hello Kitty的都见怪不怪了。但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要求To签给两个人，还是两个男人，还是签在他自己的书上。江成感到还蛮有新意的。
“叶可臣，叶子的叶，可以的可，臣子的臣。”蒋泉东抢着回答。
“好的。”江成利落地签好名，将书还给蒋泉东，在把钢笔拧起来，还给他身后的叶可臣。
“谢谢。”接过带着江成的温度的钢笔，叶可臣轻声说，始终没有抬头，但在指尖交错的那一刻，一股电流由指尖窜过全身。这是一种从没有过的感觉，来自于和那个男人的接触。叶可臣有些木然，已经被蒋泉东拽着走出了人群。
江成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心中泛起的是对自己年少遭遇的惋惜，如果不是爸爸的生意出了问题，家里签了一大笔债，他应该就和他们一样进入音乐学院，继续自己的音乐梦想吧。然而一切都已经回不去了，也没有什么值得回去得了。他还是江成，不当音乐家，一样可以成功。与自己的梦想相比，家人才是第一位的。靠着自己的努力打拼撑起一个家，还清了债务，还开了属于自己的广告公司，机缘巧合，进入电台成为一名代班DJ，虽然只是半个小时的午夜节目，但他也无比珍惜。因为这意味着他不但是一个成功的商人，可靠的弟弟，孝顺的儿子，也是一个坚持了自己音乐梦想的人，不但对得起他人，也对得起自己了。
只是那种莫名的失落在看到那两个学生后忽然越来越大，原本的好心情也一扫而空。
匆匆应付了其他要求签名合影的同学，江成大步地走出礼堂。已是黄昏，音乐学院民国时期的老建筑在夕阳的余晖中宛如一幅油画。
江成漫无目的地在这个校园中走着，是那两个少年勾起了自己对过去的回忆吧，也许只是有点累了，想要走走。这个本该属于自己的校园。
不知不觉来到了一个小礼堂，悠扬的钢琴声从老式结构的礼堂中传出来，在这个早春的傍晚，是那么的悠扬醉人。江成不由得移动脚步走了进去。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 9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