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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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
“你干什么？怎么躲在房间里一个人掉眼泪？是不舒服吗？”妈妈端着果盘推开儿子的房门，看到床上背对着自己啜泣的少年，心一下子揪了起来。
“妈妈……你理解我，你最爱我了，对不对。”少年一下子扑到妈妈怀里，顾不得娇小的妈妈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像小时候那样拼命地想要缩进妈妈的怀里寻找一点温暖的安慰。仿佛落水的人要抓住救命的木板一样。
“傻孩子，别哭了……你只是一时糊涂，妈妈不怪你。”已经进入青春期的儿子像一个做错了事的小孩子一样，在自己的怀里哭着，求着，让聂锦莊手足无措，想要劝慰，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我没有糊涂……我……我是真的喜欢他……我要跟他在一起……像你和爸爸一样……我……长大了……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少年哭得伤心，呼吸也变得急促，说起话来断断续续的，渐渐地几不可闻只剩下哭泣中的抽泣。
“妈妈懂，爸爸妈妈也是为你好，你不知道这……”
“妈——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你们就不能尊重我的决定么？我……我不能没有他……我真……爱他……”少年急切地想要说明白，只恨不能将自己的心剖出来，让家人知道自己的心意。
“哎，傻孩子，爸爸妈妈怎么会害你呢？你是我的孩子，我知道你对人是真心实意的。可是别人并不是都和你一样啊……这条路真的不好走，妈妈不是反对你恋爱，只是你可能还没有遇见对的人。” 聂锦莊揉着儿子额前柔软的碎发，让他的头靠在自己的肩上，在这个叛逆的年纪，孩子还是那么相信自己，依赖自己，会考虑自己的感受，她其实已经非常满足了，艰难地措辞着不想要伤害孩子给自己的那份信任。
“他真的对我很好，我们会幸福的，一定会！”少年坚定无比地说，清澈的目光中全是对爱情与生活的美好憧憬。
“好吧，可臣。你带他回来见见妈妈，只要是像你说的对你好的人，妈同意，妈妈都同意。” 聂锦莊无奈地叹了口气，亲手为孩子拭去脸上的泪水，看着他渐渐棱角分明的脸庞，深感孩子真的大了，有些东西终有一日要放手，一万次的说教也不及一次的碰壁。但又总觉得世事复杂，孩子还没长大，需要自己遮风挡雨。
“真的吗？妈妈，真的吗？”语气中充满了喜悦，用力晃动着聂锦莊瘦小的身体，仿佛要在签筒里摇出一支上上签。
“嗯，妈会跟你爸也……再谈谈，我们不是老古板。”她宠溺地搂过自己的孩子，紧紧地拉着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长得大过自己的手， “可臣，你也要答应妈妈，不管发生什么解决不了的事都要告诉妈妈，不能憋在心里，也不能伤害自己，懂吗？”
“嗯，我答应你。不会有事的，妈，你放心！我很幸福。我保证”少年也紧紧握住妈妈的手，破涕为笑地保证着。
幸福——要怎么保证？爱人——到底在想什么？爱恋——又是什么？
这些问题叶可臣在十六岁时一直觉得这是再简单明了不过的。他不明白家人听说他有了个男朋友之后，那忧虑而担心的神情到底是为什么。想要得到祝福，得到最亲近的人的祝福，一切都那么美好，有什么好担心的，又有什么不能解决的呢。
叶可臣在以后的岁月里，时常回忆起当时那个单纯，甚至是有点蠢的自己。时过境迁，自己当时为什么会那么坚定地爱着，那么轻易地相信着，那么执着地任性着。他真的一点线索也找不到了，几经岁月变迁，他已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甚至回想不起过去自己所相信的那些。
“妈，头梳好了，你看看。”叶可臣放下手中的梳子，把镜子摆到妈妈面前。镜中的女人，神情木然，憔悴苍老，和昔日那个自信而美丽的商场女强人已经没有半点关系。
她的眼神呆滞，没有聚焦。叶可臣慢慢放下镜子，蹲下来，抬头看着她：“妈，我找到工作了，在文艺台上班，你看，我能干吧。”
空气中的沉默就像秋日的寒风吹过心尖，寒意阵阵，叶可臣已经习惯了，那种锥心刺骨的寒意，他不会逃避，不会叫疼，那是他存在的证明，证明他的心还在跳动着。
“我明天开始上班了，要先实习三个月，只能晚上来看你啦。你在这里要乖乖听话哦，我每天都会来看你的。”伸手拂过妈妈斑白的发鬓。
还是没有任何回应。
“我走了，明天再来看你，给你带好吃的芋头酥来。乖乖等我喔。”轻轻抱了抱妈妈，将自己的右脸贴在她的左脸上。“妈，晚安，我……”
“可卿，你……回来啦。快来喝汤吧，我让刘姐特意给你煲的黄芪猪润汤。”
“谢谢，妈，我洗洗手就来喝汤。”叶可臣笑了笑，将语气放得更加轻柔，轻抚在妈妈的耳边。
起身离开，走到门口，再看看妈妈的背影。“妈，我走了，明天再见。”
“叶先生，您慢走。”护理士见叶可臣出来马上起身。
“嗯，刘姐辛苦您啦，妈妈昨天说她想吃石榴，我已经剥好放在冰箱里了，记得拿出来给她吃。明天晚点我会带点心来看她。明天预报会下雨，她如果要坐到阳台上，麻烦你给她把毯子找出来盖在腿上。明天见。”叶可臣熟练地交代着。从多伦多回到T市，很庆幸的，找到这家护理院，妈妈又和这个刘姐很合得来，有时妈妈明白过来也会跟她有说有笑的。妈妈，对不起，带你回来这个伤心地，这是我最后一次任性的决定了，就这一次。
“好的，叶先生，您放心。”刘姐点点头，回头望着叶可臣已经走去的背影，儿子高大帅气，这么能干又这么孝顺，可妈妈还这么年轻就整日这样浑浑噩噩的，实在是让人唏嘘。
“冯恒、谢灵韵、朱晴、Roger Ye。你们几个跟我到播音部报道。”午间音乐节目的女播音员王悦，妆容淡雅，身材纤细，雪纺衬衫垂坠的衣袖随着她的步伐轻盈的飘动。叶可臣和另外三个新人跟着她走过大厅，进入电梯。
“王悦姐，见到你真高兴，我是你的粉丝，从上大学起就一直听你的节目。”冯恒打破沉默，马屁拍得有点生硬。
“谢谢，以后就是同事了，不用这么客气。”王悦用她质感独特的声音微笑以对。
“老师，您真人的声音比广播里更好听，人美声音甜，如果您去电视台，可能很多主持人都要没饭吃了。”朱晴似乎更深谙此道，说得自然又随意。
“嗯，很多人都这么说。”王悦开心地笑了，似是有些得意。
“欢迎你们加入文艺台，你们先要在这里接受一周的培训，然后每人会跟着一位播音员实习，同时每天还要自学在线课程。每天都会有小测验，每周都会有汇总测评，负责带你们的播音老师也会给你们打分。在三个月的实习期结束时，你们会制作三期自己的节目作为汇报成果。所有成绩综合下来，分数不合格的就……不用我说的太明白了是吧。好了，我们现在开始，希望各位将来都能成为我的同事。”王悦在小会议室里，一边在写字板上熟练地写写画画，一边讲解。态度相当平易近人，又不失幽默。
“哎呦……第一天就这么多东西啊……”第一天的培训在王悦对文艺台和播音员的基本职责做了介绍以后就结束了。课程结束，已是华灯初上，冯恒伸着懒腰，打着哈欠，对于一个毫无工作经验的毕业生，这样的培训真是有点辛苦。
“各位我们一起去吃饭吧，我查到附近有一家茶餐厅很不错。”冯恒就是那种每个团队里都会有的开心果，有他在就有热闹。
“我……我家有点远，不太方便，下次吧。”不太爱说话的谢灵韵先开了口。这个姑娘是T市音乐学院钢琴系毕业的，已经做了几年的钢琴教师，算是勉强搭边的工作经验，带着眼镜，不施粉黛的脸庞，和简单的马尾看起来就像个大学生。
“咦……不要这么不给面子嘛……”冯恒还是不放弃。
“我今天还有事，告辞了。”叶可臣说着起身离开。
“诶~Ro……罗……那个谁……你……别走啊……”叶可臣现在护照上的名字已经是Roger Ye了，按照登记的信息，王悦一直这么叫他，不免听起来总觉得很有距离感。把心思都放在朱晴身上的冯恒更是完全没记住他的名字。
“有没有人想去看看直播。黄金档就要开始了。去看看文艺台的镇台之宝也好啊。”朱晴是播音主持专业的应届生，对于广播电台还是很轻车熟路的，但还是有些小女生的好奇心。
“好，好啊，一起去，去看直播，你们两个也一起去吧，这没多少时间的。”冯恒马上附和，说着走到门口，将手搭在叶可臣的肩上，推着他出了门。“走吧，小罗。”
“……”小罗是什么鬼，就像starbucks是星巴克，KFC是肯德基，他Roger就成了小罗……。
不好再多说什么，四个人一起在走廊里向着白天王悦带他们看过的直播间走去。
“美女，美女，你说的镇台之宝是什么？”冯恒还不忘挑起话题。
“就是文艺台从晚上七点到十一点每个小时的黄金档节目主持人们，每个小时一个节目，每个节目有一个固定的主持人。”
“七点到十一点，那不就是seven-eleven!”冯恒真是捧场王。
一直默默走在身后的谢灵韵也轻轻笑了。
走到晚间节目的直播间门口，On Air的红灯亮着，门口没有人，冯恒蹑手蹑脚地推了推，锁住了。
“看不到啊。”朱晴有点失望。
“那7-11的办公室在哪里？还没到直播时间的老师应该已经在办公室了，去打个招呼呗。”冯恒还不死心。
“我怎么知道，这台里都没个指示牌。”朱晴有点失望。
“广播电台为了保证安全，里面的房间不做明确标识，是为了避免偶然混进了的外人，特别是有威胁的人轻易控制电台。直播开始，直播间的们就会锁住，要沟通必须通过内线与里面的对话。除非从里面打开，否则是进不去的。”叶可臣不知不觉就开了口。
“咦，小罗，你不是外国人么？怎么会这么清楚？”冯恒看到朱晴看叶可臣的眼神有点放星星，心里有点嫉妒。
“我叫Roger,你也可以叫我叶可臣。这些都是……常识。”叶可臣说着转身离开，没有理会身后人的目光。
按下电梯按钮，电梯的指示灯从下往上一层层地上来，叮咚~电梯门一打开，一个高大的身影和俊朗的脸出现在门口。
“可臣？”正站在电梯门口划着手机的叶可臣闻声心头一紧，抬起头来。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 4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