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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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说时间是最锋利的刀刃，再深厚的缘分也能轻易割断，再刻骨的情愫也能化为一段笑谈。此刻的江成对于这样的说法简直不能同意更多。多年来的苦苦等待，寻寻觅觅，最终却是这样轻轻松松的偶遇了。叶可臣对他的态度真就像他自己所说的那样，仿佛只是在街角上碰到了一个有几面之缘的熟人。让他怀疑过去的一切是否真的存在过。
江成搞不懂自己在迟疑什么，那个他日思夜想，想到心痛的人回来了，就在他面前，刚刚走出去，他为什么不起身去追，他心中的某个角落里涌动着一股陌生的恐惧感，这感觉不断扩大，让他感到发凉。不，江成，要面对，这次一定要面对。
“我有点头疼，想早点离开，接下来的面试请几位老师看着办吧。”不知道是理性战胜了感性，还是感性战胜了理性，江成还是在同事错愕而怀疑的目光中起身离开。
“好的，江副总。您放心吧，晚点记录会送给您过目的。”
“那就辛苦啦，我先告辞了。”江成马上起身离开，不顾对面面试者诧异的目光。
快步走出会议室，穿过还有几个面试者在等待的走廊。转到没人的走廊上，江成开始跑了起来，飞快的冲向电梯间，按电梯下楼。
的确是迟疑过，不知道怎样面对，但是期盼重逢的心还是压倒了一切踟蹰疑虑。就算是被骂被打，也绝不要再让他不辞而别了，只有这一个念头。
电台从26层一层一层地向下，他焦急的抬头看着电梯上闪过的楼层提示灯。就像相对论所说的，时间是一个相对的概念，一分钟可以很漫长，一生也可以让人觉得如白驹过隙。平时觉得从电台的专梯下去26楼是很快的，而现在却是希望自己坐的不是电梯而是火箭。
好在电台这一层有自己的专梯，一路没有停下来，江成在心中狠狠地责骂自己为什么刚刚不直接拦住叶可臣，不在他离开后随即离开。是为了顾及他自己和叶可臣的颜面么，是怕他未来的同事看出他们的关系不寻常，给他带来困扰么，自己是这么瞻前顾后的人么？还是根本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仿佛一个世纪那么久，电梯终于到了一楼，叶可臣冲出电梯，飞快地跑出大厅，向着大门口而去。深灰色西装随着他的奔跑掀起来，露出大红色的衬里，配上他一米八七高大挺拔的身姿和英俊的容貌，让大堂前台的姑娘们一阵侧目。
冲出大厅，再绕过电台的老楼就是大门，门前站着两个荷枪实弹的警卫。虽然文艺台的播音内容非常轻松近人，但电台毕竟是国家的喉舌，有着一般的机关和企业所没有的特殊配备。
江成一路跑着，丝毫不顾天空下着蒙蒙的细雨。来到门外，外面的街道车水马龙，路上的行人来去匆匆。出门往左，还是出门往右，路的这一边，还是路的那一边。江成一瞬间开始嘲笑自己的愚蠢，怎么追嘛，根本不会等我的啊。
“叶可臣……叶……可……臣……”想要开口大叫，最后的理智还是拉住了他，毕竟是电台的门前，过往的人中可能有很多熟人同事。心中撕心裂肺的喊叫声最终压抑成唇边细细碎碎的低吟。江成抬头看着灰蒙蒙的天空，细雨不断地飘落，英俊如古希腊雕像般的脸上满是雨水，头发也被淋湿成一缕一缕的略显狼狈。灰暗的天空看起来就像深不见底的深渊，随时可以将他吞没。
自从那天面试之后，江成强烈地感觉到自己命运的齿轮又开始缓缓转动了，他们没有结束。必须找到他！
不管江成在说什么，做什么，这些天来他心中都只有这一个念头。翻出叶可臣的简历，是酒店的地址，已经退房了，电话一直是自动转去语音信息，每天照足三餐去留言，法邮件。要再见到他，有好多话要说，有好多问题要问。这些几乎是支撑他过去八年来生存下去的唯一愿望。期待的重逢，却成了面试上的匆匆一瞥。这是江成始料不及的。世界那么大，已经分道扬镳的两个人都可以再相见。世界那么小，明明知道一个人就在你的附近，却就是见不到他。这让江成心烦意乱，寝食难安。
黑白相间的琴键在灯光下烁烁发光，少年的修长白皙的手指熟练有力的滑过琴键，悦耳的音符随之飘扬飞舞。少年微闭双眼，曲谱早已烂熟于心，俊朗的脸上洋溢着属于年轻人的微笑。那种没有被世间艰险打压过的微笑。他很享受音乐，享受自己的琴声，而礼堂中的所有人也都享受这他的琴声，他和钢琴完美地融为一体，浑然天成，让人心旷神怡。后台坐着的男人手指随旋律微微敲动着，头随着节拍微微摇摆，甚是怡然自得。
啪的一声，流畅的琴声戛然而止。江成从沙发上坐了起来，捡起手中的相册。这是一个熟悉的梦，在叶可臣离开后，这个梦一直不断出现在他的夜晚，甚至是白天，每当他一时疏神，回忆就会像无形无味的毒雾一样将他包围。
也许是这些天太累了，翻看那本发黄的相册时，不知不觉的睡着了。江成再次翻开相册，第一页上只有一张剪过的照片。是某个活动中的合影减下来的。站在中间的是八年前的他和叶可臣，还有几个人站在他们的前后实在无法剪掉的人。唯一的合影。早知道有今天，当年应该拉他去照相馆排上十套八套的写真才对。
用手小心翼翼地拂过这张旧照片，当年只有16岁的叶可臣留着利落的短发，皮肤白皙，五官精致，眼睛清澈明亮得就像天上的星星，笑容灿烂，满脸发光。白色衬衫，卡其色长裤，是T市音乐学院附中的校服。这普普通通的衣服穿在他身上看起来都格外的精神清爽，衬托着他英挺的身姿。
8年后的再相见，他的个子长高了，头发也变长了，容貌并未大改，但那样清澈的笑容似乎再也找不到踪迹了。江成明白这一切改变背后的原因，所以必须找到他，不管他对自己的态度多么稀松冷淡。
“小臣，你为什么不接电话，是刚刚回国还没有倒过来时差吗？那我晚上再打给你吧。”
“小臣，回电话给我，我今天下班后在文艺台门前的MANGO CAF等你直到关门。来见我吧，有很多话要和你说。”
“小臣，我的电话号码你记住了吗？我再说一次，是XXXXXXX。求你打给我吧，我有好多话必须当面说清楚。小臣，这些年你过得好吗？我一直在找你，一直在等你。”
“小臣，你昨天没来，为什么不接电话，你出什么事了吗？酒店的人说你退房了，搬到哪里去了？”
“HI，小臣，是我。我想见你。求你跟我联络，一次就一次。我住在花都路153号，我上班的地方，你知道的，来找我，不管几点以前，还是几点以后。我等你”
“喂，小臣，我今天又……又梦到你了，想见你，求你……求你了……”
空荡荡的房间里，叶可臣用免提播放着江成足以塞爆他语音信箱的留言，这个男人每天从早到晚地打给他，甚至在喝醉之后也不肯放过他，胡乱的梦呓着。
回国后的第一个圆梦计划就偶遇前任，他也始料未及。不是没有想到过会重逢，只是重逢来得太快让他有点乱了阵脚。
每天晚上回到家，听着语音信箱的留言，成了他的例行公事。经常是听着听着就不知不觉入睡了，已经有好几天不再被噩梦惊醒了。可能是时差倒过来了吧。叶可臣这样跟自己说。站在窗前，望着路对面电台所在的大厦，吞下几颗药准备睡觉。32层的高楼，灯火辉煌，在夜空中熠熠生辉。这曾是他少年时代最美的夜景，每天睡觉前要看看，晚上只要醒来，即使只是喝一口放在床头的水，也要再绕过客厅走到另一侧的阳台上去看看，只要在夜幕下看到这高楼发出的亮光，就能感到心安。在以后离乡背井的日子里他一直不断重复温习着那种甜甜的暖暖的感觉。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 3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