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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西境之乱(八) ...

  •   “你在看什么?”

      尚儿双手撑着身下方凳,一缕墨发搭在胸前的鹅黄色里衣上,面上带着浅浅的笑,不由注意到扶绍手中的书卷。

      很多时候,尚儿只能见到扶绍手中拿着各种奏折,却很少见他在看什么书。尚儿惊觉自己竟从未了解过扶绍的喜好,便下意识的追问起来。

      扶绍不动声色的收回目光,视线落回到手上握着的书卷上,回道:“《西境列国史》。”

      说着,又将翻开的书阖上,将写有书名的封面面向尚儿。

      尚儿了然的点点头,西境正动乱,扶绍便在看《西境列国史》,十分符合他目的性强的性格。他很少展现自己的喜好,即使是在朝夕相处的人面前,这令尚儿有些不满。

      不过,想来正是因为他目的性很强,总是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从不偏重喜好,所以才会对一切都尽在掌控。

      “嗯……我只对西平有些了解,对其他的国家知道的就不多了。”尚儿声音中不由流露出几分低落的情绪。

      “那臣讲与陛下听。”

      说罢,扶绍站起身走到尚儿身后,从糯糯手中接过柔软干爽的帕子,捞起她一缕墨发,细心的将其擦干。

      “历来西境局势多变,但近些年来还算安定。其中以戎国实力最强,三十年前焉国与戎国曾有一战,战争结果想必无需臣多说,陛下早已知晓。”

      尚儿抬头望向镜中倒影出的扶绍的面孔,此时的扶绍面上有一层柔和的光辉,他手上的动作轻柔,极具耐心,似把玩心爱之物。蓦地,如墨发丝自他白皙指尖滑落,他抬起眸子,回看向镜中的尚儿。

      烛光下,他眸光微微闪烁,似带着探究,尚儿在对上他目光的一刹先是有些疑惑,待看明白他眸中的几分试探之意又不由心虚,落荒闪躲开来。

      但随即很快意识到自己这般岂非势弱,又娇横的瞪了回去。

      见状,扶绍不由勾起唇角,只刹那光华似星光闪落,他才又低下头去,柔声继续道:“焉国虽胜了,却也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焉戎两国元气大伤,才有了后来协议止戈各自修养生息,而位于两国之间的西平国也趁机得以发展壮大了起来。”

      原本尚儿听得并不仔细,但直到讲到这段原文中从没有出现过的剧情,她不由暗自惊讶,面上却装作一片云淡风轻,她微微点了下头,不置可否。

      扶绍将她乌黑的发拢在身后,头发已经尽数擦干,柔顺如锦缎,而后将帕子叠起,端端正正的置在妆台上。正如他这个人,整洁端正。

      “三十年间的休养生息,西平也终于得以发展,有了很可观的国力,此番西平政变,虽有所损耗,但却不至于伤及根本。”

      扶绍将双手轻轻扶在她的肩上,声音平缓的说道:“静安王野心不止于西平,想来戎国也有忌惮,如今趁其尚在将息,先发制人。”

      他短短几句便将当前西境的局势讲明,尚儿垂下眸子,心中了然。有了这两国相争,只怕其他西境小国只得战战兢兢急于自保,只是具体再多的,未免她忧虑,扶绍便也没有特意多说。

      西平野心勃勃,所图谋的又仅仅只有西境?戎国忌惮如今的西平,方知来日不会再将矛头指向焉国?

      好在如今的焉国以最小的代价平息端王之祸,西境又有扶、冉二位将军镇守,想来再无须如原文中那般“御驾亲征”。

      “陛下,我们安置吧。”

      尚儿回过神来,心中安定,露出轻松的笑容,点点头。

      ……

      一连几日早朝之上,尚儿都能清楚的察觉到众臣的小心翼翼,她实在好奇,便同扶绍讲了此事,果然没过多久就听扶绍说起,原来很多不在账册上的大臣从前也或多或少同端王府有过往来。

      这便令尚儿不由有些好笑,不过如今端王已死,账册上的与端王来往密切的文武官员也已尽数捉拿,剩下其他人就算曾有异心,也构不成威胁。

      今日早朝之上,杜光河将罪证供词呈上时,尚儿宣判了涉案人员的最终判决,其余人终于松下一口气。

      但很快晁大人等御史台官员出列劝阻,认为不单要惩治几个重犯,其家眷宗族也应随之获罪。尚儿的观念中没有连坐、诛九族等,众臣又分析了一番利弊,双方才各退一步。

      刑部牢内,收到圣旨的原西郊大营主将不由喷出一口老血,负责宣旨的內监见状只啐了一口,讥道:“将军……哦……现在应该叫邹犯了,早知如此又何必当初呢,不过你不用担心,陛下仁厚,只将你的家眷流放。”

      邹将军闻言,不由老泪纵横。想到当日,他见端王大势已去,原本还庆幸自己侥幸未曾出兵,却不料端王府内竟还留有一本账册,早知如此,他当日定该要博上一博。

      只是当下无论他如何后悔,也于事无补,好在亲眷只判了流放,这也是唯一能令他感到欣慰的事情。

      ……

      风停沙止,居延城外又传来通报称戎国和西平国相互不安分了起来。这令扶昭有些为难,倘若出兵镇压,便是主动引火上身,若作壁上观,也难保不会待那两国腾出手来,再反过来攻打。

      虽说居延城现有十万大军,但这十万军除了原本的七万驻军,另三万是冉将军一路拼凑起来的,若上到战场能有几分配合,暂且还说不好。

      营内士兵加紧操练,帐中将领们守在沙盘前分析当前局势。恰到意见不合之处,众人争得面红脖子粗,几乎要动起手来。

      “啪——”一声脆响,众人争执的动作顿住,齐齐看向声音的来源。

      冉将军脚下瓷片散落一地,年近五旬的将军周身带着令人胆寒的威压,众人一时竟忘了言语。

      “本将数年不至居延城,想不到如今军规溃败至此!”冉将军低沉的嗓音在营帐内响起,掷地有声,先前争辩的几个将领不由脸上有些红。

      此话亦是打了主帅扶昭的脸,青年脸上闪过一丝尴尬,讪讪的以手抵在鼻尖,咳了一声。

      但冉将军并未口下留情,继续说道:“尔等平素里未曾严加提防,事到临头,却又沉不住气,先自己人闹起来了?”

      一时间,营帐内温度仿佛又降了几度,扶昭年轻又没有架子,每每只是看着这些人争执,只在关键时拍板决定。故而众人一时激愤,便又像以往那般,熟料竟惹得冉将军不快。

      众人心知冉将军曾统领居延城,现下都梗着脖子不再出声。

      天色将暗,日头低垂,将天际渲染成一片火红。帐内光线逐渐暗淡,帐中帘门紧闭,令人有些呼吸滞涩之感。

      扶昭起身,亲自将灯珠点燃,坐回主帅座位时,出声缓解气氛道:“眼下局势不明,大家一时烦闷也是有的,但是!……”

      他一边说着一边偷偷扫了冉将军一眼,见他脸色又沉了几分,连忙转了话锋:“但是尔等皆为率军之将,怎可如此沉不住气?!”

      众人听到此话,更是将头埋的更深了。

      帐外操练声渐渐停下,不多时陆续燃起了炊烟,众人没有讨论出结果,只得恹恹的散了去。

      饭后,众人皆有些耿耿于怀的扎在自己值房中。因着近日局势,众人都在军营中住了下来。

      扶昭的值房与冉将军的紧紧挨着,用过饭后,他亲自泡了壶茶敲响了冉将军房门。

      房门打开,扶昭入内,倒了一杯茶双手奉上。

      冉将军面色不似方才,早已缓和。但见他态度诚恳,还是不免说一句:“这么些年你统帅居延城,自有你自己的一套方法,才得以保西境安定。”

      扶昭垂下头,没说话,在冉将军面前,他始终是不敢拂逆,亦不敢洋洋自得的。

      “但眼下都什么时候了?岂是任由他人撼动你军威之时?”冉将军语重心长的说。

      “师父所言甚至。”扶昭躬身,将茶盏捧过头顶。

      见他态度诚恳,冉将军顿时如一拳打在棉花上一般,白了他一眼,接过他手中茶盏。

      扶昭直起身,在圈椅上坐下,迟疑的开口:“其实我正有些游移不定。”

      冉将军将茶盏置在一旁,思忖片刻,才又开口:“我知道你的纠结,但你如今派出探子随时回禀戎国和西平的动态,于居延城又加紧了戒备,做的就很好啊。”

      扶昭颔首,有了师父的肯定,他心中终于有了些底气。

      “如今还是先按兵不动,若贸然出兵,只怕引得西境诸国联起手来共同抵抗,反倒得不偿失。”冉将军缓缓道。

      “师父说的正是。”

      扶昭从冉将军值房退出来时,弦月已升至中天。营地内仍有勤于操练的少部分士兵,以及夜间值守的士兵。

      他推门正要进自己的值房,突然天上一群鸟儿飞过。

      扶昭抬起的手不由顿住,抬头向上空望去,见鸟儿飞过的阵型杂乱无章,心中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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