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鸾枝》靖江往事

6、第六章

　　如今大事几乎已定，朝中稍有眼力的都在给听风使眼色。

　　各种珠宝秘密一窝蜂往听风的驻点这里送，不过此时两方早已对换了立场，听风的人马也都藏到了底下，任凭什么都不冒头。

　　那些找不到真脉的只好铩羽而归，而晴娘向来是不露面，自然也没人知道她才是真佛了。

　　京中此时正是风平浪静，晴娘也难得真正得闲，与小鸾倒是常在一块，两人难免提及谢家，晴娘自是不会好受，常常面露凄色。

　　小鸾是极不喜欢晴娘露出这样的表情的，哪怕晴娘伤心怀念的是她的生父。

　　小鸾并没有觉得因为晴娘和谢二公子感情好，晴娘这一生就只能在怀念和回忆痛苦中度过，这实在不公平，逝者已矣，那么活着的人就更应该好好活着。

　　心中有着这样的念头，但是小鸾并不敢这样表露，因为这是不孝不敬，心下不由叹了口气，面上依旧是一派天然纯稚模样的小鸾只好撒娇叫晴娘陪她玩球。

　　晴娘见女儿这样不识愁滋味的孩童模样，心中既喜且涩，心里想：她的孩子这样可爱，若是翰郎还在，那她们一家是多么快乐啊！想着面上的笑意不由得更加苦涩了几分。

　　小鸾一见她这副表情就知道要糟，晴娘的心情只怕更不好了。唉，今晚晴娘只怕又不会用饭了。

　　恰巧徐妈妈做好了晚饭，见到晴娘和小鸾立在院中忙蹲了一福，问：“今日奴婢做了碧玉羹，夫人和小姐是否要用？”语气是一派温柔和顺，这就是大家奴婢的教养了。

　　小鸾见晴娘扯出了一丝笑道：“我有些乏，你和阿夏带着小鸾到她房中摆饭吧。”话音刚落，夏妈妈便从屋檐下走出，恭敬地和徐妈妈一起福了一礼一起应了是。

　　小鸾见夏妈妈便要把她抱走，心里就有些急，脱口而出：“阿娘，小鸾要和阿娘一起用饭！”说完便紧紧抱住晴娘的腿，一副耍无赖的样子。

　　徐妈妈和夏妈妈见小鸾这副我就不讲理的样子也有些好笑，但心里更多的是对小鸾懂事的怜惜。

　　便都期盼的望向晴娘，一副我们站在小姐这一边的样子。

　　晴娘见她们这样心里也不是没有触动的，她也不是脆弱的人，若不是今天实在为情所感，她也不会把软弱无能的一面暴露在女儿和婢女面前。

　　这样想着她便点头答应了。倒是小鸾露出了惊喜非常的表情，把晴娘看得心痛极了。她一直以为小鸾还是个小孩子，没想到她已经会孝顺父母了。

　　顺理成章，小鸾和晴娘在正房用了晚饭，应为小鸾一直在晴娘身旁插科打诨，晴娘晚上不由多用了一些，把一旁侍膳的夏徐二位喜得不行，心中打定主意以后要多让夫人和小姐一起用餐。

　　晴娘因晚上多用了些，便不打算如往常一般早早入睡，把小鸾打发去睡了，便把夏徐二人叫到房中。晴娘斜歪在窗下的一方软塌上吩咐道：“阿夏，我记着我带出来的几个箱子里还有几批烟灰调，你找出来，给小鸾做几身夏衣出来。”

　　夏徐二人恭敬地坐在晴娘下首的小几子上，听到晴娘吩咐更是只敢堪堪把个臀尖挨着小几子。

　　被晴娘点名的夏妈妈更是低头应是。

　　晴娘又看向徐妈妈，问道：“如今城中情形如何？”

　　徐妈妈忙端正了神色，恭恭敬敬的站起身来回话：“城中物价飞涨，一应商家都关门闭户，听以前几个相熟的门子说，靖国公府和安平侯把家中嫡脉都送走了，其他人家虽没什么风声，但似乎也留了后路。”说完大着胆子看了晴娘一眼。

　　晴娘面上到是没什么表情，语气也极平静：“也是，这个世上像谢家这样的人家有几家呢？”连韩家不也保住了自己的性命和兄弟的性命吗？

　　夏徐二人见晴娘的表情平静根本不敢以为晴娘内心也一样平静，谢家家主生前就多次称赞晴娘胸中自有丘壑，是不输男儿的。

　　看谢家败落之后晴娘还能保住谢家的大部分家产还能悠闲度日就知道她的手段了。

　　是了，谢家败落之后晴娘竟神不知鬼不觉的转移了谢家的大部分家产，还让外人以为谢家的全部家产全部都被查抄了，这不可不说是极有能力了。

　　她哪里知道晴娘不仅有能力，而且是极有能力，连大楚的灭亡晴娘都在里面推了一把，而且是极为关键的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