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鸾枝》靖江往事

4、第四章

　　原先小鸾以为是穿到了古代，可瞧着并不像，即便是夏氏常常责骂的那个昌平帝也从未在史书中出现过。

　　小鸾不免忐忑，惴惴不安了几天之后，状似无意地向夏氏问起：“夏妈妈，本朝国号是哪个字啊？”因她正在描红，便以此为托词。

　　夏氏向来对小鸾没有防备，只是厌恶昌平帝，甚至恨乌及屋，连国号也觉得讨厌，只是小鸾是她心中宝，她问了，夏氏就回答：“是楚。”

　　小鸾又问：“楚之前呢？”

　　“是晏。”晴娘从门外走进来，对着小鸾微微一笑，瞧着小鸾愣怔怔的看着她的样子，牵起小鸾的手，手把手教他写了楚、晏两字。

　　小鸾盯着这两个字，若有所思，果然不是自己熟悉的那个时空，那么自己这是架空穿了？

　　又看着晴娘，“母亲，您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往常这个时候晴娘都是在房间修道的，不到晚膳时间，向来是看不见她的，今日倒是奇怪，这个时间就出来了。

　　晴娘见小鸾很是不解，摸了摸她的头发，“我儿也五岁了，是该开蒙的时候了。”

　　小鸾惊喜，自己这是可以正式读书习字了，今后自己再想看书也有了好借口，忙朝晴娘灿烂一笑，“今日开始吗？我先学什么？”瞧着迫不及待极了。

　　夏氏见此，也悄悄退下，把时间留给这母女两。自己往厨房去，如今虽还未入夏，可暑气日渐沉郁，外头蝉鸣斯斯，只吵得人心烦。

　　夏氏才出书房便蒸出一身大汗，可巧徐鸢正在院中树下粘蝉，正伸着竹竿子往树阴处去。

　　夏氏看着有趣，站在廊下以手遮目，望了阵子，痴痴笑了出来。

　　平日里徐鸢最是稳重，行动规矩一丝不乱，今日见她这样大汗淋漓，狼狈不堪，甚觉有趣。

　　徐鸢早就看见夏氏，只是他忙于粘蝉，无心与这傻姑娘纠缠，可谁知这姑娘非但不来帮忙，还笑他，便把竿子往地上一撩，撸了袖子就来拉扯夏氏。

　　把夏氏吓了一跳，忙逃也似得窜去了厨房。临走还对着他做了个鬼脸，稀奇古怪的，叫徐鸢只觉好笑。

　　从前在云州时，哪里见过这么个鬼灵精的丫头，真是给主家宠坏了。又不觉联想到自身，家奴出身，父不详，母为婢，这世间怕是难寻个比他出身更卑贱的了。

　　更何况，自己还是嫁妆的一部分，想起自己自荐跟随小姐出嫁时，母亲那衰老，怨毒的面容，何家仆婢们嘲笑蔑视的话语，徐鸢眼前涌起层层血雾，恨意、不甘几乎要把自己淹没。

　　“阿徐，你怎么干站着，那蝉鸣叫得人心烦，还不赶紧粘了。”是夏氏在厨房门口朝着站在树下的徐鸢喊道。

　　“哦，就完了。”心中暗暗感激这个姑娘，忙捡起地上的竹竿，继续粘蝉。

　　又一笑，说起来，自己也不是完全没有好运，随着何家小姐嫁到容家，随后被容家主看中送到京里，又看了眼正皱着眉往自己这里看的夏氏，心中郁气散尽。

　　天下即将该换主人，自己的出路也就在眼前，从前种种都不过是过眼云烟，自己怎能为过去所跘，得往前看才是。

　　且不说徐夏两个如何在院中忙活，晴娘教导完小鸾之后就回了房间。

　　才进门，就见一只白色信鸽停在房中鸟架上，正冲着自己咕咕叫着，见自己靠近又抬起一只爪子，把系在上面的竹筒露出来。

　　晴娘微微皱眉，昨日才接到命令，按理不会这样快就有其他调遣，一边快速拆开竹筒，抽出里面的薄绢。

　　上书：陶芳。两字。晴娘不禁握紧手中丝绢，心中暗叹一声，陶璧吾啊。

　　他可是铁杆保皇派，便是天下皆反，此人也不改初衷，又从房内书架上抽出一本世家录。

　　陶氏正位列第一名谱，随后便是谢，晴娘不禁攥紧手中书卷，忍耐着刻骨恨意从心头消散，直忍到浑身湿遍，才有重新舒出一口气来。

　　陶家虽是硬点子，可毕竟在朝中势弱。

　　陶芳也不过就是个七品的翰林侍讲学士，叫人寻个错处把他拉下了就行了。

　　至于让他在家闭嘴么，晴娘又从笔架上取下一只紫毫小楷，在纸上写下陶礼两字，一个独生子，还是和死去爱妻唯一的孩子。

　　这下筹码就足够了。这样想着，晴娘嘴角才牵出一抹笑意。

　　陶家这样的人家，既然不能为我所用，就只好搁置一边，等到新朝大局已定，就让那位自己再来收服吧。

　　这样想定，晴娘把笔随意丢在笔洗中，任由那墨汁渐渐把盂中清水染黑，脸上才露出几分真实的笑意来，只是看着有些寒意逼人罢了。

　　晚膳时晴娘心情大好，连平日极厌恶的排骨也用了两块，徐夏二人都十分惊讶。
　　小鸾倒是毫无感觉，她正为自己的未来思索，故而饭用得极为心不在焉。

　　晴娘一人胃口大开，她倒是只进了几粒米，喂了自己一勺汤，把在身后伺候的夏氏给急的底掉，恨不得自己来喂。

　　只是晴娘向来不愿让人插手这些事情，便是夏氏再不愿意也无法。

　　好在晴娘毕竟是小鸾之母，心疼她不比夏氏更少，见她这副心不在焉样子，只好用手抵住她往嘴里伸的筷子。

　　“你这是什么样子？连饭也不好好吃？”一连两个责问，惊得小鸾把筷子都扔在了汤里，溅了自己一身。

　　“呀，”小鸾忙从凳子上跳下，又接过夏氏递给她的帕子好好擦了擦脸，“是我的错。”说完又偷偷看着晴娘。

　　见晴娘无奈放下筷子，转过身对徐鸢说：“去换碗汤来。”又瞪了自己一眼，“还不赶紧去换身衣裳，明日大字多写十张，快去！”

　　便催着夏氏代小鸾去换衣服。

　　等两人走出偏厅，晴娘才嘻笑出声，小鸾这样呆头呆脑的，她还真没见过，这孩子一向让人放心，可就是太让人放心，丁点儿错处都没有，这样偶尔一次犯傻，倒是更像个孩子。

　　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