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鸾枝》靖江往事

3、第三章

　　小鸾原本来自一个发达的世界，固然原本的世界有许多不公，但是公平和自由却根深蒂固的种在每个人的心里。

　　小鸾或许一直都知道封建时代礼教之严格，但是当他知道了这个时代谢韩家的遭遇，这才真正感受到了古代的苛刻

　　。无论谢家侍奉的君王是否无道，谢家都无法反抗，即使所有人都知道谢家冤枉，民间的百姓都称赞谢家满门忠良，但那又如何，谢家始终都处于一个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境地，所有人最大期待都不过是盼望着有明君来替谢家平反。

　　朕即天下，真是明明白白的权力掌控生死。想清楚了这些的小鸾终于昏昏沉沉的睡着了。

　　夜色正浓，晴娘提着灯笼来到小鸾房门口，在小鸾门外候着的夏氏和徐氏忙向晴娘福了福身子。

　　晴娘向房内探了探身子，看见小鸾的帐子捂的严严实实才转过身来，避过了房门口，立在窗下轻声问道：“小鸾睡熟了吗？”

　　夏氏和徐氏互对了一眼，夏氏上前轻声回道：“睡熟了，奴婢见小姐睡熟了才守在门口的。”

　　晴娘点了点头，又看向徐氏，“你们随我来。”，也不等两人，自提着灯朝着书房去了。夏氏见晴娘转身走了，方才又是对着徐氏说话，就偏向徐氏道：“你先去，我给小姐掩好门窗再来。”

　　徐氏点点头，追着晴娘去了。

　　才到书房，还不待徐氏给晴娘行礼，就听她冷笑一声：“徐鸢，你也不必在我面前守这劳什子了。”

　　徐鸢心下一动，晴娘做事做人一向谨慎，绝不会无缘无故就恶语相向，今日这般说话，必然是收到了主上调派，这调派也必然是和自己有关。

　　心中这般想着，面上却无丝毫差错，好似没有听到晴娘的嘲讽，面色如常的蹲了个福礼，倒是风姿别致，就是配上她略微高大的身材有些怪异，总觉着有些不协调。
　　行礼完也不等晴娘反应就站直了身子，一张明媚笑脸，两靥酒涡深深，“主上已到了雍州，属下先恭喜娘子大仇得报。”这次却是一个叉手礼了。

　　晴娘白了一眼自说自话的徐鸢，指尖点了点桌面，细白如削葱的柔能指腹映衬着红酸枝木的桌面分外好看，只是书房中两人各怀心事，这种小节根本无人在意。“看住阿夏，不要叫她坏事。”说完便拿起一本《晏史》，不愿再看徐鸢。

　　徐鸢这回倒是乖乖领命，半句闲话也无，见晴娘没有再对她吩咐的意愿，便也自觉，站到了灯影里，不叫晴娘看得到她的脸。晴娘瞥了一眼徐鸢的小动作，见徐鸢自觉，也就当做不知，等着夏氏到来。

　　夏氏忖着时间，预备着晴娘两人叙话完毕，赶到书房，进门行礼如仪。她是韩家的家生子，自小跟着晴娘长大，虽然年岁上略长却从不敢在晴娘面前拿大，一应礼仪都有世家老仆调教自是找不出什么错处。

　　晴娘也从来不在这些小事上着意，对夏氏她算得上有耐心，只是再大的耐心也会被她一次次的莽撞消磨，“啪”的一声，晴娘将手中握着的书丢在夏氏跟前，夏氏猫一般吓了一跳，两颗水杏般的黑眸泪光闪动，颤抖着嘴唇，“小姐，”连娘子也不叫了。

　　“你说说自己有什么错处。”语气倒是平淡，可话中之意却异常严厉，目光也是一丝不落地盯着夏氏，分明是怒极的模样，已是不愿与她多话了。

　　夏氏跟了她这么多年，哪里还看不出晴娘的怒火，立刻便跪下，丝毫不敢隐瞒自己今日去了景秀里的事，又说起自己的听闻，“听说已经有叛军到了雍州。中原九州已沦陷其八。”

　　越说胆越大，还抬头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晴娘，语气也不再忐忑，“眼见着京城就要不保，我们要不要去乡下避避？”最后还提了个意见。

　　灯影里的徐鸢见夏氏这番做派，简直就想捂额，心中大骂其蠢钝如彘，居然看不出晴娘已经很不耐烦她出门擅自打探这件事了，还敢替晴娘出主意，简直不只是骂她蠢好，还是夸她胆大包天好。

　　只是无论夏氏想象的回答，还是徐鸢猜测的怒斥都没有发生，回答夏氏的只是一片沉默。

　　等了许久。就在徐夏二人以为晴娘不会回答时，才听她说：“哦，我竟不知阿夏你的消息竟然灵通到了这种地步，怎么早先没有发现你这个优点呢？看来我是错过不少啊。”

　　这话说的，简直和煦如春风，丝毫没有火气，但夏氏要是再听不出晴娘的话外之意，恐怕也真是白跟了晴娘这些年。

　　“奴婢知错了。”夏氏一句话也不敢再说，跪伏在地，瑟瑟发抖，她真的知道错了。

　　又想起晴娘从前的手段，简直恨不得把几刻之前对着晴娘滔滔不绝的自己扇晕，真是自找死路。

　　她只想着娘子对她心有不忍，却忘了她从前的霹雳手段，一时间泪水淋漓，“娘子就饶了我这次吧，奴婢必不敢再犯了！”又“嘭，嘭”磕了两个头。

　　晴娘见她这样，心中虽怒却也怜惜，到底是从小跟着自己长大的人了，又想到她男人也随着谢家去了。

　　叹了一声：“罢了，你去房中跪一夜，以后不要再犯了。”这就是不再计较此次之事了。

　　徐鸢见夏氏无事，也不禁为她舒了口气，旁人不知晴娘的手段，他却是记忆犹新。

　　想着书房下面的那些犯人，便是心如寒冰的他也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噤。

　　明明是个弱女子，却比谁都辣手，做事手段又高超，难得眼光也十分长远。虽然知道她当年在闺中就有贤名，可女子之德于天下相比难免格局狭小，可谁知此女异于常人，“男子无如”果真是名副其实。

　　难怪今上当年得知此女愿意投靠时那样开怀。当初还有人质疑是看在谢韩两家万贯家财的份上，可几年下来，只瞧着多少被她明里暗里或整倒，或策反的有为之士，才知主上慧眼识珠啊。

　　便是金山银山哪里比得过韩晴娘的通天手段。

　　如今眼看着大局已定，自己也得早些思量后路才是。徐鸢这样思忖着，又偷瞥了眼晴娘，若是离开，自然也有他的好去处，算来这些年他在京中传递的消息也不算无用，若是留在韩晴身边么，这就的好好计较了。

　　且不论徐鸢的心思如何，夏氏是真知错了，晴娘也不愿在与她计较，于两人，这是如流水般流过，或有痕迹，但早晚消弭。

　　且如今天下局势正到要紧关头，这般小事，在消弭不利之后，晴娘也不想分心再管，只把夏氏托给了徐鸢，徐鸢也欣然领命，徐夏二人相处时光倒是见长。

　　小鸾自是不知这些内情，只是好奇徐夏二人怎么总是一齐进出，倒是有些同心同德的意味了，只是这话她不好说，毕竟她如今还是个“孩子”，所幸也不是什么大事，在她脑中一晃而过，于此相比还是描红认字更让她上心。

作者有话说

　　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