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8、第二十八章 ...
-
小鸾午睡起来,雨已经小了很多,不过还是阴雨绵绵,这整天的雨下得小鸾身子都酥软了。小鸾向来没有赖床的习惯,可在这缠绵细雨中不觉又往被窝里缩了缩,意识又渐昏沉了。
可夏氏却是准时来到的,撩起床帐,见小鸾仍懒在被窝里,心中一惊,连忙摸了摸小鸾的额头。
微凉的手覆在小鸾的额头,叫小鸾清醒了不少,正欲起来,却见夏氏眉头紧皱,不由出声问道:“夏妈妈,怎么了?”
夏氏见小鸾醒了,十分心疼:“果然是烧了,姐儿快躺着,妈妈去叫大夫来。”小鸾这才明白自己发烧了,难怪身体疲软总是不得劲。
心中叹气,这破身体还真是娇弱,淋点小雨就发烧了,只好躺好,等夏氏叫医生来。
却说夏氏知道小鸾发烧,心中十分着急,叫徐氏去照看着小鸾,自己就撑着伞去叫坊中文大夫的门。
也是夏氏好运,今日文大夫并未出诊,夏氏忙上前说明缘由,文大夫与谢家本就有旧,又是看着小鸾长大的,知道小鸾生病,自然也是很担心的,立刻就提着一箱撑着伞和夏氏到了谢家。
小鸾此时已彻底起不来了,徐氏也着急万分,此刻见夏氏带着文大夫来才放下半颗心。
也不和文大夫寒暄,直接就把他带到了小鸾房内,文大夫见小鸾躺在被窝里,面色苍白,立刻上前诊脉,又问了夏徐二人小鸾是何时发热,初时症状如何云云。
略沉思了一会儿便到桌边抽出纸笔开方,交给夏氏去抓药,又从医箱内拿出一丸药叫徐氏喂小鸾服下,徐夏二人立刻照做,文大夫这才告辞。
小鸾迷糊间感觉有人往自己嘴里塞了一个丸子,入口即化,变成了一股清流流入自己喉中,一直烧痛的喉咙立刻就舒畅起来,就连身体也不再那么沉重,渐渐睡得沉了。
徐氏见小鸾不再微皱着眉头,又探了探小鸾的额头,似乎也不再那么热了,明白是刚才的药丸起了作用,这才彻底放心,竟差点腿软得站不住脚。
又看了看天色,已是准备晚膳的时间了,算了算夏氏出去的时间,已经很久了,不觉有些担忧,就算谢家离集市有些远,也不必这么久还不回来。
给小鸾掖了掖被子,徐鸢打算出去看看。
正踏出房门,就见夏氏从厨房出来,连忙赶上去,问:“什么时候回来的?药煎好了么?”
夏氏擦擦脸上的汗,摆摆手:“别说了,抓药倒是很快,只是回来的时候被堵在路上了。药已泡上了,等会儿你去煎上,我来准备晚饭。小姐可有好些了?”
徐氏点点头,见夏氏放下心才算,可她对夏氏被堵一事有些疑问但也知现在不是问话的好时机,故而也不多问两人各自忙碌去了。
到晴娘回来时,小鸾的烧也退的差不多了,不愿再躺在床上,也起来了。正巧晴娘进来。
“娘。”
“怎么不躺着?若是饿了,就叫夏妈妈喂你。”
小鸾摇头,“躺的身子疼,想起来了。”
晴娘知道她已经决定,就不再勉强,扶她起来,又帮她重新换了一套衣衫,小鸾身上穿的那套已湿透了。
等小鸾和晴娘到偏厅时,晚膳已经摆好,夏氏知道小鸾还在病中口味淡,特意做了偏酸口的食物,小鸾吃了些,又用了一碗白粥,就够了。
晴娘今天累极,不知不觉就多用了些,直到桌上的菜都差不多了才停。等又过了会儿,夜色降临了,母女两个才在小鸾房中开始叙话。
因小鸾还在病中,晴娘也不多说,只捡了些无伤大雅的小事告知小鸾,其中就有小鸾同学胡洗容之父胡晏征辟为太子舍人之事。
“太子舍人?不是东宫属官么?如今太子未立,怎么先有了属官?”
晴娘只是笑笑,“我们这位陛下可是个不安常理出牌的,他既然在这个时候征辟胡晏必然有他的思量。”
“那胡大人会有危险吗?”
晴娘知道小鸾是为胡洗容担心,只是陛下的真意,她也不能过多的透露,只是回了一句富贵险中求,就不再多说。
小鸾本想再问,可最终没有出口,既然这是胡氏的决定,那么外人还是不要多管的好。
两人又闲话了两句,小鸾渐渐困倦了,晴娘替她熄灭灯烛,就出去了。
门外徐鸢正在等候,见晴娘出去了就欲上前禀报,晴娘摇了摇头,示意她到书房来。
徐鸢会意立刻闭嘴不提紧跟晴娘,两人到了书房,徐鸢把门窗关好,晴娘又在书架后摸索一阵,只听咔的一声,书架自己移开,后方出现一个漆黑地道,晴娘点燃一支蜡烛,示意徐鸢跟上。
徐鸢跟在晴娘身后,不知走了多久,两人到了一个大堂,堂上一匾,上书河清海晏。
这是徐鸢第一次来到听风的地方,心中很是激动,只是她也明白,晴娘没有开口前,她也最好不要说一句话。
晴娘也不管徐鸢,径自到堂上坐下,立刻便有一灰衣仆人奉上茶盏,无声无息,可晴娘却毫不在意,只挥了挥手,那灰衣人就退下了。
堂中虽然灯火通明,可徐鸢却觉得极为可怖,一滴滴冷汗从额角滑下,她却不敢擦,只僵立在那里。
晴娘却好似没有看到她这副模样,端起茶盏,轻啜一口,“我不知你和卫老头到底达成了什么协议,让你这样尽心尽力地为他卫家传递我海晏司的情报。”
晴娘这轻飘飘的一句话就像是一座山峰彻底压垮了徐鸢抵抗的心,摊跪在地上一个劲的求饶。
可晴娘却只是把茶盏轻轻搁在桌上,杯底与桌面轻触发出的响动,就让她噤如寒蝉,只能跪在地上颤抖。
“ 背主之罪。”尘埃落定。
徐鸢彻底不动了,因为晴娘已经为她定下了结局。
从暗处闪出两个灰衣粗婢,拉着徐鸢下去了,期间徐鸢还想挣扎,一个女婢只在她的后颈上轻轻一按,她就再无分毫力气,任由两仆拖了下去。
第二日晨起,小鸾虽然还是觉得有些无力,可身子却不再沉重,照常是夏氏服侍小鸾起床。
期间夏氏又探了探小鸾额头,见果真不再发热,才有些欢喜。
到了偏厅,晴娘正坐在桌上,小鸾顿觉惊喜,平常这个时候晴娘早就出门,哪知今天却在饭桌旁见到了她,“娘,怎么今日没有当值吗?”
晴娘先摸了摸小鸾的额头,见果然没有发烫,才说:“快坐下吧,早餐都凉了。”又见小鸾眼睛亮晶晶的看着自己,大有自己不回答她就不罢休的架势,只好无奈道:“告了假,今日整体都在家。”
小鸾这才罢休乖乖坐在凳子上开始用餐,还饮了一碗牛乳。
两人用罢早饭,晴娘自去书房处理带回的公文,小鸾也回房练字,又翻了一会儿史书,只心里总有些不得劲,好像少了什么,直到夏氏来给她送药,小鸾才发现,徐鸢不见了。
“夏妈妈,徐妈妈到哪儿去了?”小鸾捧着药碗,状似无意的的问道。
夏氏一愣,似是不知该怎么接话,只催促小鸾喝药。小鸾心中霎时就咯噔一声,知道徐妈妈大概是不会再出现了,从此也不会有徐氏这么个人了。
见夏氏似是担忧的看着自己,小鸾只装作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默默吞下苦药。
只是小鸾装模作样的功底到底还很浅薄,骗的了夏氏,却骗不了晴娘。晴娘心下也是叹气,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太重感情,可这世上最难维系的就是感情了。
晴娘把小鸾带到书房,问道:“你可知徐氏来历?”
小鸾摇头。
晴娘无奈:“他本是陛下的眼线,放在我身边监视我和京中动向。长兴十八年,我投靠尚是反贼的陛下,组建了听风,为他在京中联系人脉,输送情报,徐鸢,就是这个时候来的,你有印象吧?”
小鸾回忆了一会儿,徐鸢却是不是她一出生就在谢家的,至于是不是长兴十八年自己却并没有什么印象了。
晴娘也不等她回答径自说下去:“今年初,卫家来拜访,你还记得吗?就在那个时候,徐鸢和卫家有了勾结,卫家不知给了她什么好处,让她冒着背叛陛下的风险,把我的动向传递给他们。上月海晏司本来抓获了一个有用的人犯,可到了京兆尹的牢房却让他给跑了,本来这件事就是机密,除身边亲近之人不能得知,我就对她有了怀疑,又加上她这次居然给你下毒,你说,我还能放过她吗?”
小鸾被晴娘话中的意思炸的猝不及防,晴娘又添了一把火,“况且他和凉州那里也有不浅的关系。如今北疆有变,凉、靖、连三州又态度暧昧,我也是不得不除了他。”
小鸾苦笑,自己还是太天真了,看人全凭表面,连被人下了毒都不知道。不过晴娘也未必就像她表现得那样绝情,多年的陪伴,难道真的只有利害关系?只是自己不会去问,这个问题恐怕也只有晴娘自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