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号罗曼史》莫靖静

7、第 7 章

　　过完暑假升上高中的那一天，姿明看见篮球场有一个黑黑高高的男孩子，一边跑一边上篮。
　　他看起来有一些的眼熟，可是印象里好像又没有那么一个人。
　　他倒是先叫起来，“姿明，你来了啊。”
　　居然是连保文。
　　他减肥了。

　　减肥之后的连保文瞬时成了极受欢迎的帅哥。
　　他不会过于冷淡，对他表白还会得到他的感谢。
　　姿明很有些不是滋味，感觉自己的好友一下子被分成了许多部分，只有一小部分是自己的。
　　她半咸半淡的问，“你怎么减肥的？”
　　连保文笑，“节食，然后运动啊。我每天只吃苹果，喝白开水，跑一万米，你是不是觉得我也帅了不少。”
　　姿明撇嘴，“并不会。只是奇怪你怎么现在减肥。”

　　他是要进合唱团。
　　从前每次去报名，别人都会笑。中三的时候再去，连王泉泉都抿嘴笑，“你长的这么胖，先回去减肥好不好。”
　　他已经不是那个跟在她身后回家，站在路灯下哭泣的小男孩。
　　他进合唱团，并不是为了王泉泉。
　　可是，他减肥却是为了她。

　　去面试的时候，唱的那首歌是月亮河。
　　姿明站在门口，听见他唱歌，居然惊讶起来。

　　他的声音有着少年的清亮，开口是微微的沙哑。
　　吐字有些粘粘的，稍微牵动嘴角时略略的鼻音。
　　他唱得再好不过。

　　站在那里的那个人，似有些陌生，但是回头看她的眼神却是熟悉。

　　她对周梅生说的时候，他亦有些惊讶，之后说，“他很坚持呀。”
　　姿明笑，“要我每天只吃苹果，跑一万米，不如死了算了。”
　　那时的周梅生仍时受欢迎的，有人还将情书给姿明，“帮忙给你哥哥好不好。”
　　姿明觉得好笑，摆出一副冷淡的样子说，“不要。”
　　她并不介意别人说她拿乔或是高傲，她只是不喜欢代交情书。

　　她问周梅生，“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
　　周梅生正在看书，敷衍的说，“都可以。”
　　姿明切了一声，“那为什么不交女友，周梅生，你又假了。”
　　他合上书问，“那你喜欢什么样的？”
　　姿明支吾了一下，脑袋里却是模糊，隐隐有些轮廓，却不知道那是谁。
　　周梅生轻轻缓缓的叹了一下气，看着她，“姿明，我喜欢的就是我喜欢的，没有是什么样子的。”
　　他的呼吸似乎滑过了她的耳垂，让她不由的瑟缩了一下。
　　他看着她的样子，反而先笑起来，那时的周梅生已有十六岁，已经和他父亲一般高，脸上渐有了轮廓，很多人说他长得有些像从前的母亲，眼睛深深而乌黑。
　　他笑的时候，也有了自己的笑纹，嘴角弯起的角度，露出的牙齿。
　　眼前的周梅生，让她的心有些柔软的松弛下来。
　　“周梅生。”她忍不住说。
　　他挑眉，“怎样。”
　　她脑袋里又是模糊起来，她是要说些什么吗。
　　“没什么。”她摇头。
　　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忽而快乐起来，在自己身上的阳光似乎无比温暖，让她忍不住想闭上眼睛。
　　忍不住的想叫他的名字。

　　有一次在校门等周梅生放学，等了许久，连司机都有些不耐，问，“小姐，不如我先送你回去。”
　　姿明于是说，“我去找他，你等一下。”
　　周梅生的教室在四楼，那时已经很晚，夕阳的余晖有些凉凉的照在白色的墙上。
　　他们班上几个似在讨论些什么，掌声热烈，不时有笑声传出。

　　周梅生的声音她听的并不是清楚，说话的神态还是有些懒洋洋的。
　　站在他对面的是个女孩子，笑盈盈的眼睛，夕阳照得脸红通通的，看上去很是可爱。
　　姿明等的亦有些不耐，她敲敲教室的门。
　　有人开门，看见她，说，“周梅生，你妹妹耶。”
　　下面有人说，“真的蛮漂亮的，周梅生，你妹妹很好看呢。”
　　姿明有些无措，她站在门口说，“周梅生，我先回去了。”
　　周梅生点头说，“我马上就好。”
　　他回去收拾东西，刚才那个女孩子却叫他，“喂，周梅生，你怎么就走，你真没劲。”
　　她挑起眉毛说话的样子，跟刚刚笑的样子又是不同，些微的挑衅但是也有些诱惑。
　　这个女孩，是漂亮的。
　　周梅生回头看看她，笑，“南南，下次好了。”
　　女孩子上前，手搭在他的肩上，“喂，我们难得再有机会了呢。”
　　姿明有些气闷，咳了一声，转身立在走廊上。

　　晚餐依然是他们二人。
　　“那个南南，”她吃饭的时候吞吞吐吐的问。
　　“怎样？”周梅生一边吃一边问。
　　“她是不是喜欢你？”

　　周梅生显然讶异了一下。
　　他看着姿明，目光有些深远的莫测。
　　姿明愈加的难耐，她放下筷子，睇着周梅生。
　　周梅生却不急不慢起来，缓慢的咀嚼食物，然后点头，“是。”

　　姿明之后觉得自己很脱线，周梅生谁喜欢或者怎样与她其实都不是很相关的。
　　就好像看电视剧一般，关心主角到底是喜欢谁，说到底，是没有什么分别的。
　　她坐在沙发上不停的按着遥控器，但是似乎一个好看的节目也没有。
　　“姿明。”
　　周梅生拿起她手里的遥控器，“老实说，你是不是喜欢我。”

　　姿明感觉自己耳朵嗡嗡作响，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周梅生。
　　什么是喜欢。
　　“你神经病。”她偏转头不看他。
　　周梅生却固执起来，扳转她的脸，“是不是。”
　　姿明甩开他的手，“你干什么啦，你真的很神经。”
　　“我才不会喜欢你。”

　　周梅生皱了一下眉，但随即又拖住她的手，“纪姿明，你说实话。”
　　他的手劲很大，扣得手腕有些痛，姿明一边甩手一边尖叫，“周梅生，你这个猪八戒发什么神经。”

　　姿明睡觉时仍是愤愤的，那个周梅生抓得她手腕都青了，他的力气为什么变得这么大，以前小时候都是她比较厉害的。
　　他为什么一直问她喜不喜欢他。
　　跟他有什么相关。
　　将睡着的时候，感觉有人坐在她的床头，凝视着她。
　　姿明突然睁看眼，望着有些意外的周梅生，“你是要怎样？”
　　周梅生打开壁灯，牵起她的手，“姿明，你手痛不痛了。”
　　姿明咬牙切齿的说，“你少假了。”
　　他慢慢的握住她的手，“姿明，你告诉我，你喜不喜欢我。”
　　此时的周梅生，与之前是不同的。
　　现在的他，似有无比的耐心，可以让她说完每一句话，是那么诚恳，等待她的回答，也是温和的，手是温暖的。
　　他的眼睛在黄黄的壁灯光中，显得深黑而湿润。
　　姿明张张嘴，她要说什么。
　　喜欢是什么。
　　他终于叹气，吻她的额头，低声说，“对不起。可是我的时间似乎有些不够了。”
　　姿明感觉自己就像在做梦一般，全身温暖的软绵绵。

　　他慢慢的吻她的额头，眼睛，脸颊，鼻尖，然后吻她的嘴唇。
　　他的嘴唇并不像手一样温暖，有些凉意，舌尖轻轻的抵着自己的牙齿，让她忍不住的松弛下来。
　　这个吻慢慢的缠绵而深入起来，姿明已经不记得他们之前是在争辩些什么，只知道，这个吻让她情不自禁的像深陷下去。
　　柔软，温暖而甜蜜。

　　灯忽然啪的亮起来，一下子惊醒了他们两个人。
　　妈妈脸色极其难看的站在门口，尴尬而气愤的抿着嘴。
　　周梅生回头看看她，神色还是淡定而镇静的。
　　“姿明，”他还是低声问，“是不是喜欢我。”
　　姿明的脸涨的通红，看着门口似乎要昏倒的母亲，有些无措的咬着嘴唇。
　　她看着母亲铁青的脸，终于艰难的说，“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