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芳华》路西华

16、月的温度

　　娘说，隐家女子的灵魂都是一只想要飞翔的鸟，只是断了翅膀却又如何才能飞翔，而且都是是自己亲手折断，心甘情愿，与人无忧。
　　默然，大胜回朝，城门至皇宫，鲜花铺地，万民欢庆。
　　我站在城门口，远远地看到黑马白袍，迎风而来。
　　近了，仰视着默然消瘦却不乏英气的轮廓，苍白得让人心疼。
　　修长却带着伤痕的手近在咫尺，伸出双手，拥住眼前的一切，感受着阔别已久的温度，舍不得放开。也许这是最后一次，最后一次给自己幸福的幻想。
　　“我回来了。”耳边淡淡地出声，默然就这么轻声的将一切淡了去。
　　“嗯。”我轻轻地磨着默然的肩，原本的质问在瞬间遗忘，只留下一抹心疼。乖乖地依在默然的怀里，忘了四周的喧闹与颂扬。
　　夜如水，流淌的是月光。
　　繁华的夏日渐渐萧索起来，连风都带了凉意，扬起的发，肆意地触摸着脸颊。面前的人有双带着笑的美丽眸子。
　　“似乎连澈输了这个约。”好久不见的濯岚整暇以待，舒服的依进柔软的毛垫里。
　　“你明知道我根本没有权力决定什么。”将昙花的花瓣放入沸水中，慢慢的香味随着热气飘了出来。
　　“默然用生命换来的机会就这么浪费么？”濯岚的声音有点懒懒的，带了好听地沙沙声，有一种蛊惑的味道。“还是说你对默然不信任？抑或不自信？”
　　“我不想和娘一样。”与其原本就毫无希望，我害怕在等待中日渐绝望。
　　“毕竟最终，她还是此生无憾。”茗了一口我递上的茶，濯岚笑着看着我的眼睛，让我无处可躲，“我们都不希望你错过你该拥有的。”
　　“我早就拥有过了，半年的自由足够了。”默然给的，足够我回忆一生，又何苦执意的追求缥缈的梦。
　　“我愿意一试。”熟悉的声音插了进来，回首，默然披着月光而来。“刹那芳华是么？”
　　“娘没有教我如何制刹那芳华。”我恨恨地看了濯岚一眼。
　　“伤可都大好了？”濯岚直接忽视我的目光，挑起另一个话题。只是不知道他是问我还是默然。
　　“嗯。”同时的两个人都应着了。
　　“真是夫唱妇随。” 濯岚捉狭的笑，将茶盅放在了石桌上。
　　“不知道，你这段时间又去了哪里？”默然冷冷地说，竟似带了怨，那双墨色的眸子沾染上了月的光辉，变得光彩起来。
　　“我走了趟灵山，带着苏夜轩。”濯岚一点不为所动的笑着。
　　“走火入魔么？”蓦的想起那双美丽的几近妖异的双眸。
　　“少年轻狂。”濯岚看着刚入座的默然，略带深意的说。
　　默然则是偏着头，故意不去看他。
　　我拿起新茶盅，加入煮沸的水，细细地冲洗，直至满盅昙花香，然后再加入刚送来的新茶，浅浅的再加一些温水，倒入托盘，再加入滚水，略带苦味但却分外清新的味道扑面而来，然后渐渐淡开去，如同水墨画般朦胧起来。
　　“为什么默然的茶与我的不同？”濯岚坐直了，左手撑着脸，依旧懒懒的半眯着眼，若有所指的笑着。
　　“默然有伤。”战争结束并不代表所有的伤痛都会消失。初见默然身上的伤让我触目惊心，更有一道曾让默然差点致命的伤，成为永久留下的记忆，是连我都无法消除的痕迹。
　　这一次濯岚没有任何调侃之语，只是悠悠地“哦。”了一声，似有什么触动了一般。
　　然后渐渐又拉开话题，不知何时，默然和濯岚开始斗嘴，如同孩童。
　　静静地在一旁，为他们斟茶，一丝一丝地温情就蔓延了开去。
　　清冷的月光，有时也可以温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