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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回护 ...

  •   第十七章回护
      裴长殷一脚后撤一步,想要站稳身子,没想到对方却伸头过来在他的脸庞边嗅了嗅。“哟,还喝酒了。”
      用力扭动身体,裴长殷从对方怀里挣了出来,“豫王爷。”
      李余修背着手看他,“陆大人可是喝多了?这是官署可不是家。”
      “稍稍喝了点助兴罢了,我是有公事未做完,回来看看。不知豫王爷怎么也来了?”裴长殷理了理蹭乱的衣袍。
      “这么些天一直让陆大人一个人忙,我自是有些惭愧,今夜无论如何也不能让陆大人一个人熬夜了,所以我来陪你处理公事啊。”李余修的笑脸在寒夜清冷的月光下看着分外刺眼。
      裴长殷冷笑,自己是偶然起意才来的鸿胪寺,让对方那么一说好像心有灵犀似的。不过他也没有反驳,身后的长青阁显然是没机会调查了,裴长殷继续拉开与李余修之间的距离,拱手弯腰,“多谢豫王爷体恤,不过这冷风一吹我感觉有点酒劲上头,今日就先回去了。”顿了顿,他没忍住说,“王爷要是有心,可以在白天多来几回官署,也免得夜里没人瞧见,以为您天天不务正业是不是?”
      李余修看着那人讽刺完自己,大摇大摆的从正门出去了,不禁笑出声,这回倒是记得不用翻墙了。再转头看向长青阁时,眼神却带着几分意味不明。
      并没有靠近长青阁,李余修也朝外走去。
      回了陆府,裴长殷换下一身酒气的衣服,简单的洗漱后找了身舒服的棉布衣换上,瞬间觉得轻松了很多。
      今天看到傅春智鬼鬼祟祟的进了长青阁,裴长殷觉得这些天来犹如迷雾一般的账目好像终于有了点清光。似乎是有了奔头,他心情也舒畅了很多,把安定侯府和闹心的李余修抛到脑后,裴长殷躺倒在床上闭着眼准备睡个好觉。
      他也确实是倒床就睡着了,不过睡到半夜,裴长殷却突然睁开了眼睛,如果他身边有人,怕是会吓个半死。
      裴长殷感觉到屋中确实有人,很浅很浅的气息,但隐藏的不是那么好,还是被他感觉到了。裴长殷没有动,甚至又闭上了眼睛。所有精神集中到了耳朵上,他能听出来人并没有靠近床的意思,那人只在屋中巡视了一圈,便在风吹窗框的声音掩盖下翻出去了。
      是安定侯府派来的人么?裴长殷不敢肯定。
      第二天一早,裴长殷穿上了昨日尚衣局送来的官袍,不得不说,这官服一上身,就是比穿平日的袍子精神很多。小灯在一旁夸赞个不停,恨不得立马给他画一张像裱起来天天看着。
      “日后我不是天天穿着天天能见着么?激动什么。”裴长殷无奈道。
      “那不一样不一样,公子你可不懂那一见钟情的感觉。”
      “哈哈,还一见钟情,你跟谁学的?”裴长殷觉得好笑,圆润修长的手指系上最后一个盘扣。
      小灯脸上一红,“就东街的王秀才看见纱娘时说的,虽然公子你是男子,可是我一见您穿这身衣服,感觉心都快跳出来啦,太俏啦!”
      就算不知道纱娘是谁,裴长殷也能猜到这是个怎么样的故事,他不在意地笑了笑,出门去官署了。
      小灯却在后头一直看着他家公子出门才恋恋不舍地回来继续收拾府邸。要说裴长殷的长相,既不是英俊男子,也不算俊俏小生。但整个人看上去温润清和,他一向身板挺直,被那身绛红色的官服一衬气质便出来了。
      裴长殷骑着马不紧不慢地到了官署,迎面与坐着马车来的李余修碰个对头。
      “豫王爷早。”裴长殷下马请安。
      李余修挑挑眉,“陆大人今日怎么这么早啊?”
      今天裴长殷确实来的比平日要早,本想看看有没有机会去长青阁看看,谁想到豫王也来这么早,“头一天穿官服,兴奋地睡不着,索性早点来。”
      李余修这才注意到裴长殷黑色大麾之下露出的一点绛红色。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官署,同穿着黑色大麾,同样的身板挺拔,一路走过去,还真有点气势。
      不过整个早上李余修都像块黑面团子一样黏在身边,就连去净个手也非要一起去。裴长殷自然是没机会去长青阁了,“豫王爷可是有事?”最后实在忍不住,他开口问。
      “无事啊,我毕竟也是鸿胪寺的主官,陆大人要是有什么事,问我也方便些啊。”李余修抱个手炉,坐在不远处回道。
      裴长殷无奈,只好继续低头看昨日吕秋飞留下的账册。
      半个时辰后,鸿胪寺的官员陆陆续续都来了,大家见着豫王爷还有点惊奇,一般每年入秋之后基本就在官署见不到豫王了,豫王一向特别怕冷,像今天这样大风四起,落叶满地的日子,应该是见不到他的。
      吕秋飞进门时停了脚步,厅堂里头两个人各坐一角,明明各做各的事儿没有交集,但莫名地就感觉就像是在缠斗一样。
      裴长殷见他进来了,招了招手,“吕大人你来了,正好带我去库房瞧瞧。”
      吕秋飞急忙应了一声,眼睛却瞥向了豫王。
      动作虽然小,可还是被裴长殷注意到了,于是他主动问,“豫王爷?”
      “傅春智呢?双锁的钥匙不是有一把在他手上,吕秋飞你叫上他一起。”李余修也站了起来,“我跟你们一起去。”
      “库房阴冷的厉害,王爷您要不就在这歇歇吧。”吕秋飞见豫王坐在屋里都没将大麾脱下来,好心提醒道。
      裴长殷有些不解地看李余修,多年前他们也曾在这样的季节一起玩耍,但从未见他如此怕冷过。
      “去叫人。”李余修不太喜欢被人提起怕冷的事情,声音也低了几分。
      与豫王相处也有些年头,吕秋飞当然知道现在这位王爷处在发火边缘,急忙转身叫傅春智去了。
      一时间只剩下两个人站在屋里,谁也不出声有那么点寂静的过分,裴长殷没忍住,“豫王爷怕冷?”
      李余修瞥了裴长殷一眼,这人哪壶不开提哪壶的毛病这些年倒是一直没变,“怕。”
      “瞧过大夫没有?要不要吃点药补补?”
      “老毛病了。”李余修不想说谎。
      裴长殷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总觉得豫王这句话对他说出来,似乎有点像是委屈的倾诉。他还想安慰点什么话,张口却不知道怎么说。
      好在吕秋飞和傅春智小跑着过来,给他们尴尬的气氛解了围。
      傅春智在前头带路,后头是李余修和裴长殷,吕秋飞跟在最后,一行人走到了鸿胪寺的最深处,算是个仓库,外头看只是个普通的房子,里面却是上下两层。地面上的一层摆放了些不怕磕碰不怕光照的物件,下面还有一个大的地下房间,没有任何通光的地方。
      吕秋飞点了灯,傅春智借着光开了一把锁便退到了一旁,李余修从袖口掏出一串钥匙,挑拣了半天才找到一把递给了裴长殷,“陆大人帮我开个门吧。”实在是太冷,伸手都觉得凉。
      裴长殷接过钥匙后,就见李余修将手迅速缩回了大麾中。
      两把锁都打开后,傅春智推开了铜门,就连平日不怎么怕冷的裴长殷都觉得一股寒气窜上来。他侧头看了看李余修,只觉得平日看起来气色还不错的豫王爷此时脸色似乎白了几分。虽然还是有些生李余修的气,但此时却更是担心,裴长殷想开口阻拦李余修下去,可还没开口李余修却已经迈了进去。
      失去了劝阻的最好机会,裴长殷只好跟着也走了进去。
      铜门内是个坡度很陡的走道,走到底后吕秋飞点燃了墙壁上的油灯,内里瞬间亮堂了起来。
      很大的空间内一半整齐的摆放着百十口大小不一的箱子,另一半则是各种奇珍异宝。
      “陆大人准备从哪里开始看?”傅春智拿出一本册子递给裴长殷。
      “就从三品以上官员的礼银开始吧。”
      裴长殷注意到李余修自打进来就退到了墙边最大的那盏油灯下面袖手而站,但他心中实在是怀疑这礼银中有问题,便也没再多与李余修说什么。
      傅春智带着裴长殷先看了各个皇亲国戚和三品以上官员的礼银,接着又看了看礼银之外的贺礼,跟礼单没有差错,也看不出什么问题。
      接着裴长殷指了指摆在后头的几排小箱子问,“这些是?”
      “这些是五品以下官员的礼银。”吕秋飞回答道。
      “陆大人看的差不多我们就回去吧。”一直没说话的李余修突然开口。
      傅春智急忙问,“王爷可是感觉不适?”
      “有些冷。”
      裴长殷回头见李余修的脸色确实很差,即使在暖黄色的灯火下,嘴唇还是看出来有些发白。“王爷若是不舒服就先回去吧。”
      “陆大人也上去吧,下面太过阴冷,而且我要锁门的。”李余修却坚持要一起上去。
      起初裴长殷还是有些担心李余修的身体的,可但他早不说晚不说,非要在自己要开五品以下官员的箱子的时候坚持要上去,裴长殷就觉得有点不对劲了。联想到昨天在跟踪傅春智时,李余修也是出现的那么凑巧,还有今天一个早上他都像是在盯着自己。裴长殷就犹豫了,他感觉到李余修在回护傅春智。一边是摇摇欲坠的李余修,一边是似乎近在咫尺的疑点。
      “若是豫王爷不肯先上去,那便再坚持片刻吧,既然已经来了,我要看完这几口箱子。”心中的责任感占了上风。在其位谋其职,既然他来鸿胪寺就是为了公务,那么也不应该在公务中掺杂个人感情。
      站在一旁的吕秋飞却偷偷地倒吸了口气,豫王爷虽然看上去不那么严肃,但总归还是个王爷,任谁也不敢让王爷再冻会吧。
      裴长殷却也不等李余修再表态,让傅春智开了箱子,对着礼单挨个查看。
      一圈看下来,也是与单子上记的数目没有分毫差池。裴长殷站在最后一口箱子前头,仔细去观察却感觉这箱子中银锭看上去似乎有点不太一样。再一回想,他发现五品以下官员的箱子中,银锭的摆法很是不同,每一排一列的间距都比三品以上的大那么一点点,若不是对这距离感很敏感,一眼看去并不会发现什么。
      于是裴长殷状似无意地想要绕过面前的箱子往后走,膝盖却一个用力将箱子撞翻在地。“哎呦。”他扶着膝盖,弯腰喊疼。
      吕秋飞急忙走上去搀扶,“陆大人,没事吧?”
      “磕着了……嘶……”裴长殷揉着膝盖,眼睛却去看那箱翻了的银子。
      银锭撒了一地,箱子翻扣在地上。
      裴长殷示意吕秋飞去将箱子翻过来,“快捡起来,可别少了,要不我这腿怕是保不住了。”
      傅春智也想上去捡,裴长殷却拉住了他,“傅大人扶我一会,哎呦,这箱子可真硬。吕大人,你可将银子码好了。”
      吕秋飞应声,将银子一一捡回来仔细码回去。
      半晌后,裴长殷伸头看了一眼箱子,“吕大人你可把银锭都捡了?不是私藏了吧?”
      “陆大人!”吕秋飞脸色一变,“这卑职可万万不敢!”
      “别紧张,我就那么一说,”裴长殷笑说,“不过,这银子怎么少了一层呢?”说完,他看向傅春智。
      “这……”傅春智在这么冷的天里却额头满是汗珠。
      按理说各地官员在上交礼银的时候,都会定制一口与上交银两相适应的箱子,不多不少恰好能装满一箱,绝不会发生现在这样离箱口还有一锭银子高度的情况。
      “陆大人,银子捡好了就上去吧。”李余修再次开口。
      裴长殷回头看了他一眼,“豫王爷,你不明白么?”
      “陆大人,我劝你上去。”李余修身体已经冷的快要僵了,见裴长殷却还不肯听话,语气也变得糟糕起来。
      “好!”裴长殷点头,却一把关上了那箱少了一层的礼银箱。一只手就扛了起来,往上走去。
      “陆大人,这银子不能带出去!”傅春智急忙追上去想要拦住裴长殷。“要是皇上怪罪下来,卑职担不起啊。”
      裴长殷却侧身躲开了傅春智的手,撩开自己的大麾,指了指腰间的牌子,“拿箱子的责任我担着,不过傅主簿你恐怕要担着其他了。”说完又回头看李余修,“豫王爷,你说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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