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猜测 ...
-
第三章
陈词再醒过来时，首先看到的便是裴元黑着的一张脸。
“师兄……”陈词有些心虚，他刚要说些什么，就听到门外突然传来一声骂：“我凭什么放你进去？！你是我大爷吗！”
“……”
陈词黑线，裴元倒没有面露不自在，只是轻轻咳了声：“安静点，他醒了。”
余味立刻快步进来，抓着陈词的手，大有摆开架势就要问一堆问题的缘由。陈词往里瑟缩了一下，求助般看向裴元。
后者拍拍余味肩膀，沉静到：“去把门外那位喊进来。”说罢，轻轻把陈词扶了起来。
余味皱了皱鼻子：“啊？师兄！”他想继续说点什么，却见裴元摆了摆手，只能气冲冲转身去喊人。
陈词紧张地看向门外——他知道门外是谁。
果然，姜尽崖走了进来。逆光的缘故，陈词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是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一步步缓慢走近，在床边立定。
余味还在赌气，并没有跟着进来，屋子里就剩三个人，却都没人试图找个话题，氛围一时间有些尴尬。
陈词掩在被子里的手紧紧握着，手心也出了层薄薄的汗。他其实……很想开口问些什么，却终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裴元先打破了迷样的沉静，严肃冷漠的声音却显得有些不友好：“你还记得当初我说过什么话吧。”
陈词心里一动，也抬头看着姜尽崖。没有人比他还清楚一件事，就是已死之人穿到这个系统里，是会有原先角色的记忆的。至于原先本该只是一堆数据的角色怎么会有留下记忆……想想裴元他们，就不难解释了。连冰冷的NPC都会有自己的思维模式和感情，别说是每天被人操控着的角色的。
姜尽崖还是沉默着，这让陈词有些拿不准他有没有那些记忆。如果有的话，可能是角色本身，或者是……真正的人类。如果没有的话……
裴元的脸色已经很沉了，他手轻轻一挥，陈词只听姜尽崖闷哼了一声，重重跪到了地上。
陈词慌乱挣扎着，就要凑过去想扶起姜尽崖，不想指尖一触到他的脸，却被滚烫的温度烫的一哆嗦。陈词这才看到，姜尽崖脸上已经布满了细密的汗水，双唇抿得很紧，而那双冰冷深邃的眸底，有丝难以掩饰的痛苦情绪，此时正直直盯着自己。
陈词赶忙把视线移开了。
裴元打掉陈词的手，他站起来，俯视地上跪着的这个虽然疼得剧烈但扔挺直背脊的男人，冷冷哼了一声。陈词却没在管裴元的情绪，对他来说，裴元只不过是虚拟世界里的一个NPC，就算是个有感情的NPC，而姜尽崖不一样。他咬了咬唇，起身下床，在地上堪堪站稳，对着裴元行了个礼：“求师兄救他。”
裴元隐在长袖下的手用力抓紧了。
而这个他当初最疼爱的小师弟还是在坚持着，声音弱弱淡淡，却异常坚定：“求师兄。”
陈词看到裴元的表情有了变化，却仍是不肯正视一眼姜尽崖。他毫不犹豫跪了下来，暗暗扶住姜尽崖有些晃的身子，再次说道：“求师兄答应救他。”
裴元眉心一痛，他生气又无奈地看着地上跪着的陈词，凉凉的风从窗外吹进来，吹迷了他的心，裴元缓缓转身，语气平淡不带一丝感情的道：“你起来吧，我会尽力救他。”
陈词低低笑出声，赶忙把姜尽崖扶了起来，男人的重量都压到他身上，让他有些撑不住。
整个过程中，姜尽崖只是静静地看着陈词，一句话没说，英俊帅气的脸上也没有什么表情，只是冷汗却停不下般一直流着。
陈词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一般，这让他瞬间急了起来：“师兄……他是不是……”
裴元仿佛知道他想说什么一样，淡淡回道：“他那时中了蛊毒，不过没什么大碍，只是暂时失语而已，至于多疼……”裴元顿了顿，就道：“总之跟他身上那些刀刀见骨的伤比起来没什么。”
“……”什么叫没什么！！
陈词有些坐不住，他不知道姜尽崖这段日子里受了多少苦，似乎还被聋哑村的人灌过药？一定很痛吧……
他刚要说什么，却被身边男人拉住了，穿着布满补丁的薄布衣的天策弟子对他轻轻摇了摇头，嘴角竟然很细微的，挑起了一个弧度。
陈词更紧张了。
裴元没有看到两人的小动作，态度很差地扔了句“我派人给他安排个靠近你这边的住处，我会救他。至于斯年——你也好好养伤，我不想看到一个废了的万花谷弟子。”
这话说得不近人情，陈词却知道，这是大师兄在端着架子对他好。
陈词笑着谢了声师兄，承诺一定会调养身体。
裴元走时不忘拖走正在外面蹲着发呆的余味，一下子就剩下陈词和姜尽崖，这让陈词彻底尴尬了起来。
“……我去帮你做件厚点的衣服吧。”陈词倒是想试探一下他，一开口，却变成了这样。
姜尽崖一动不动地看着他，过了许久，久到陈词都想出下一个话题了，他缓缓抬起手，滚烫的指尖碰触到陈词的脸，然后整个手掌附上去，细细地摩挲，像对待珍宝一般。
陈词鼻尖一下子酸了，他微微转头，看着这张带着厚茧的大手，眼泪汹涌地掉了下来。
他心脏难过得酸成一团，刚来这个世界的茫然和恐惧都化作实质的泪水，脑海里想着去他/妈的死亡，去他/妈的真假，这不是还有一个姜尽崖陪着他，身份未知又怎样？
姜尽崖帮陈词擦着眼泪，发现暂时止不住后，干脆停了手，轻轻将人揽进了怀里。他闭上眼，感受着皮肤接触传来的温度和心跳，一颗心也静了下来。
两人安静地坐了一会儿，天色也不早了。
陈词推开姜尽崖，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他眼泪止住了，眼圈和嘴角却还是艳艳的红，本就生得好看的脸此时更是漂亮得惹人喜欢。
“你先歇着……我去做点吃的。”姜尽崖点点头，目光表达出让他也别太累了的意思。陈词当然读懂了，对着姜尽崖笑了笑就出去了。
陈词居住的小屋子主卧旁边便是厨房，方便得紧。他进去看了看，发现里面竟然有新鲜的蔬果米面，想是师兄细心，不管能不能用上都帮他打理好了。两个人都伤着，尤其因为姜尽崖的喉咙，陈词只是做了简单的米粥。他没来到这里之前，本就是独居着，生活饮食什么的都不在话下，更别说只是做一碗粥了。
然而等陈词把米粥端去卧房时，却看到姜尽崖已经睡过去了。陈词把瓷碗轻轻放到一边，在昏暗的屋子里细细打量着男人的脸，那张脸有着坚毅刚硬的线条，有些苍白的唇抿着，眉头也皱在一起，本应是最没有防备的睡眠时间，他却愣是紧绷着一张脸，让陈词不由得心疼。
姜尽崖这一睡，直到第二天裴元来了，才醒过来。
裴元还是冷着一张脸，陈词不能从他无喜无悲的眸子里看出任何东西。他整理好东西，盯着姜尽崖的眼，出声让陈词避让一下。
陈词有些犹豫，刚说了句想留下来帮忙，就让裴元以你身子还没休息好别跟着瞎折腾为由轰了出去。
主卧被姜尽崖占了，陈词只能去侧卧床上缩着。少有的闲适让陈词躁动的心缓缓平静下来，他仔细看了一遍脑中的游戏界面，还是没有发现什么有用的东西，再找包裹里，也没有什么类似发布任务的物品，这让陈词有些莫名。他不是没读过游戏小说，可是那里面的主角都会找到系统给的开挂道具，一路火花带闪电地打怪升级走上人生巅峰，哪儿像自己这样。他看看自己连棵草药都没有的背包，一时有些气馁。
不过气馁归气馁，陈词还是老老实实坐定了下来，既然无法运功为人疗伤是因为没有一丝内力，那就从这里开始入手，打坐调理下身子吧。
剑三很早以前的版本，也有打通经脉一说，各个重要的技能都需要通过点通经脉来提升，后来由于版本更新，经脉变成【奇穴】，很多剑三新玩家不懂，陈词却是记着的。现在他的经脉完全没有打通，技能没有升满级也没有内力催动，所以陈词想，如果能运功打通经脉，或许就能摆脱他空有一身顶级装备却使不出技能的尴尬境地了（剑三中并不是打不通经脉就无法使用技能，剧情需要）。
陈词把意念集中到丹田，毫无悬念，那里空空如也，他想起武侠小说里的那些吸纳吐息之法，却好笑地发现原来都是骗人的，一点用都没有。陈词这下更是没法子了，他脑子里胡乱想着东西，然后就想到了游戏里的体力药。
那时候他闲着没事喜欢清地图任务，清着清着包里就多了几瓶体力药，后来有认识的团长喊他帮忙单奶十人本，他答应了，没成想没内力了，而回内力的技能也在cd中还差几秒才能好，还好有那几瓶体力药，让他撑了几秒后顺利打过了boss。那么那些体力药……现在还有用吗。
当然，不管有没有用，都是要去试试的。
陈词打开生活技艺界面，仔细翻阅着制药界面，他发现回复内力的小药还真的挺多，其中包括上中下品活络散和上中下品活络丸，他现在身处万花谷，这里的草药只能做出活络散，然而已经不错了。
陈词起身，想着现在身上有伤，他不能走得太远，还好花谷的草药密集，不难采到。
谁知道刚出了房门，就见裴元也推门走了出了。
陈词急忙问他：“怎么样了？”
裴元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只是说：“去给他换件衣服，之后几天不要碰水。”
陈词听了这话，彻底放了心，眼看师兄带着药箱一副要走的架势，忙挽留说一起吃饭吧。
裴元摆了摆手，就离开了，临走前意味深长地看了陈词一眼，道：“好自为之。”
陈词听话地垂下头，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他推开门走进去，嗅到屋子里有着浓浓的草药味和血腥味。姜尽崖此时只穿着亵裤，健壮的身体缠着几处纱布，正安静地躺在床上看着他走进来。陈词有些别扭，走到一边打开窗准备去去味。
身后传来身体和布料摩擦的声音，陈词转身，看到姜尽崖坐了起来。他赶紧跑去翻找衣服，却只找到几套万花弟子的专属门派装和里衣，无奈只能拿起里衣递到姜尽崖面前。
“给你。”
姜尽崖眼里闪过淡淡的光，小心接过来，陈词又说道：“都是我自己穿的……喂，别嫌弃！”
姜尽崖看了他一眼，当着他的面把衣服套了上去。
小了几号的衣服明显有些不合身，陈词尴尬得想立刻起身去找个裁缝，却被姜尽崖拦住了。后者张了张嘴，用口型说：不急着去找。
陈词却是不能依的，正好也要出去采点草药，顺道一起买了衣服不是更好？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猜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