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蝉在叫，人坏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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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那团白色雾气消失的时候，程岑生感觉那一直响在耳边的声音也跟着消失不见了。
从没有这样的一个瞬间，程岑生竟然会对一位几乎陌生的人心存这样深沉的感激之情——感谢山木先生的斩草除根，否则她怕是摆脱不了这耳鸣了。
四个人从那团白雾中钻出来，看着它在身后缓缓消失，都有一点心有余悸。
“还好跑得快。”最后一个出来的松田启人嘀咕了一句，“不过为什么这东西会突然消失啊……”
程岑生看了他一眼，心里想着的却是山木先生和他的“尤格斯”。想来山木先生也不会想到，差点被他消灭的数据团之中混杂了四个人类的数据吧。
……不过也有可能，尤格斯并不会把他们怎么样，只是会把缠绕其中的基尔兽清除而已。
这片白雾就像是大量被废弃了的数据的集合体，里面什么都没有、又什么都有。其中似乎混杂了一些和自己有关的东西——程岑生有这样的猜测——又或者，也许是自己有什么特殊之处，才会听到那所有人都毫无感知的奇怪声音。
不过管它呢，反正这块区域都已经被消灭了。
——但紧接着的几天，程岑生请了病假。
也许是那白雾对她产生了什么影响，又或者是通宵的副作用太过巨大，程岑生昏昏沉沉地度过了这几天。
爱女心切的程爸爸和岑妈妈带着她去医院做了检查，得到了一个肺炎的结果，心疼得差点禁了她晚上出门。
程岑生迷迷糊糊断断续续地睡着，做了许多很奇怪的梦。
梦中的她年纪竟然比现在还要年长一些，身处一片似乎是荒原或者戈壁的地方。她手中握着一台初代的神圣计划，身后似乎还站着个什么人。
人……或者别的什么家伙。她想。那是个似人非人的影子。
“接下来，要向哪里去呢？”
身后的家伙问她。
这个声音似乎有一点熟悉——但梦中的程岑生没有多少的自主意识，于是她只是顺应着身体的指挥，抬起了手，指向了某个方向。
“在那边吧，”她听到自己说，“到那边就有东西了。”
这不是现在的她的声音。
“我可以送你到那里。”
紧接着画面一转。
程岑生发现自己的面前是耸立的黑色城堡——锁链拖着木板缓缓地放下，是护城河之上唯一的吊桥。她感觉自己面无表情，昂首直视着前方。
“进来。”
有声音这样说着。
于是她迈开了步子，踏了上去。
——下一秒的画面竟然转为了室内。
她看到了一个背影——整个梦境阴森晦暗，那个背影她看不真切。但那个人缓缓地站起了身子，程岑生这才看出他背上长了几只翅膀。
或者说，“它”。
它站起身来，向着程岑生的方向偏了偏脸。光线穿过洞开的窗户投在它的脸上，如调了过高对比度的画面一样泛着并不真切的白色，完全掩盖了它的模样。
程岑生愣愣地看着它——不论是它还是她都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双方就这样僵持着，直到程岑生发现，自己的嘴在一张一合，而当自己停下来的时候，对方也会动一动嘴唇应和。
当她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才听到自己说：
“不会是那样的。”
她向前走了一步，玻璃上有她自己的影子一晃而逝。
竟然也是个长着翅膀的黑色身影。
最后一个场景，她看到自己的面前横卧着一个穿着黑裙的金发少女。
也许是梦快要结束了，程岑生发现场景越来越清晰，自己的自主意识也越来越强烈。
她还沉浸在这一次自己竟然是四脚着地的讶异之中，紧接着，便不由自主地凑了上去，用鼻子拱了拱眼前那位少女的手臂。
程岑生默默地闭上了眼睛。
她的好奇心死光了，这个梦还是快点结束掉吧。
等程岑生基本恢复了健康，能够再回到学校的时候，得知在一场与邪龙兽的战斗之中，基尔兽已经能够进化了。
成为了真正的红色有角——古拉兽。
新闻上完全没有出现任何关于红色巨龙与黑色巨龙在市中心战斗的报道——可想而知，山木先生为此做了不少的公关。但被毁的桥梁与建筑物无法遮掩，在民众之中引起了一些不大不小的恐慌。
至于期间古拉兽退化不回去、松田启人和李健良想了多少办法、最后又怎么跟砸场子的牧野留姬吵了一架的事情，大病初愈的程岑生听着只觉得脑仁疼。
她有点想不起来，之后的剧情应该是什么了。
“阿生，”小狗兽这样对她说，“你的身上……还是有一点病毒种数码兽的味道啊。”
程岑生斜靠在院子里的躺椅上，翻着手中的卡片。在听到小狗兽的话的时候，蓦地停下了动作。
“是……吗？”她没有抬头，“也许还是那一只小恶魔兽……”
“不是的。”小狗兽用力地摇了摇头，“只凭一直小恶魔兽是没有这么强大的力量的！”
“阿生，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程岑生沉默了一会儿，向后靠上了椅背，闭紧了眼睛。
“让我想想……让我好好想想。”
——自己错过了什么东西。
松田启人和李健良两个人才刚刚摆脱了小妖兽的纠缠，准备离开后山的时候，突然听到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与呼喊。
“等——等一下！”
他们回头，看到程岑生带着小狗兽，正向他们跑过来。
程岑生站定，喘了两口气，然后直起了身子，面上带着掩饰不住的焦虑。
“你们看到留姬了吗？”她问，“还有妖狐兽呢？”
两个人面面相觑，茫然地摇了摇头。他们还想问点什么，但程岑生摆了摆手示意她现在没有时间多说，然后转身继续跑开了。
——没有时间了。
如果找不到牧野留姬，那就先去找到妖狐兽。
松田启人和李健良一句话都没来得及说，只目瞪口呆地看着程岑生风风火火地跑来又跑开。两个人愣了一会儿，才反应了过来。
“发生什么事了吗？”松田启人茫然。
李健良挑了挑眉，对着程岑生远去的背影露出了几分若有所思。
“不……也许是‘将要’发生什么事情了。”
“……诶？我记得你。”牧野留姬的妈妈在打开门，看到站在门外的程岑生的时候说了一句，“你是常常和小留在一起玩的那个孩子吧！”
程岑生笑了，像是害羞一样刮了刮自己的侧脸。
“没想到今天会遇到留姬的家人，贸贸然真是失礼了。”她说，“我的名字是程岑生，程是姓氏，您叫我阿生就好。”
“请问留姬现在在家吗？我想找她出去玩呢！”
“哎呀，那可就遗憾了。”牧野妈妈歪了歪头，“小留下午出门，现在还没回来呢。”
程岑生露出了遗憾的表情。牧野妈妈笑了笑，继续说：“要进来坐坐吗？没准小留一会儿就会回来了呢。”
程岑生摇头。
“天快黑了，我今天的长跑距离还没有跑够。”她说，“如果不抓紧时间，回家的时候就太晚了。”
“那我就去平时常去的地方找一找，没准就能遇到留姬了呢！”
离开牧野家，程岑生瞬间拉下了脸。
“留姬和妖狐兽都不在……”她嘀咕着，“看来只能直接找那栋楼的楼顶了。”
“小狗兽，你能感应到妖狐兽在哪里吗？”
小狗兽的表情有点为难——它很擅长感应病毒种的数码兽，但对于其它的资料种和疫苗种，它的敏锐程度比起别的战斗种数码兽可能还要弱一些。
程岑生也明白小狗兽这样的短板，叹着气揉了揉它的头顶。
“只能这样了……”她拿出了自己的暴龙机，“好在还能定一定位。”
而这个功能，最大的麻烦之处就在于，它只能提示水平方向和距离差，没法显示高度差。如果双方都在平地上还好，如果有一方不在平地上——
程岑生站在一栋大楼下，抬头看着楼顶那显眼的、被冰与雾气覆盖的庞大区域。
——天知道现在牧野留姬是在地下通道里还是在楼顶。
离开最高层的电梯，程岑生冲到通向天台的消防通道口的时候，突然听到耳边一晃而逝响起了一个低沉的声音。
一声轻笑，阴森又飘忽，像是就晃在自己的耳后，又像是隔着墙壁，听得并不清晰。
“原来如此——您的数据，看起来的确是非常的美味啊。”
程岑生脚下一顿，迅速回头——但身后空空如也。
程岑生捏紧了暴龙机，手心里微微有点出汗。
她还没有接近楼顶尚未完全实体化的数码区域，并且那只冰恶魔兽应该还在追着牧野留姬到处跑、自己的身边也没有出现那样瘆人的低温，所以现在在她耳边嘀嘀咕咕的家伙肯定另有来路。她最讨厌的就是这种神出鬼没的家伙了——要打也没法打，自己完全处于被动状态。
对付这种家伙最好的办法……
不，没有什么好办法。程岑生决定无视掉它。
门打不开。
也许是外面的天台上结了厚重的冰，顶层的门无论程岑生如何努力都打不开。她退后两步，拿出了卡片。
“小狗兽，现在能进化吗？”她对着身后说。
但是……没有回应。
程岑生猛地僵了——她意识到了某些被她忽略的违和感。
这种感觉……
“欢迎。”
她听到一个声音响起。周遭的景色开始变幻，最后定格在了一片漆黑古朴的城堡大厅之上。
“欢迎来到我的世界。”
灯光骤然亮起。
作者有话说第12章 蝉在叫，人坏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