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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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肌肤上还好似沾着雨水的湿冷,脚步却迈在了自家遍植桃李的庭院中。风细细草色烟光桃红梨白春意浓,身处这一片春光里,展昭却觉潇潇凄黯、遍身荡漾着一缕轻寒惆怅缠绵入骨,满目只剩惨绿愁红。
桃李粉白间站着一对璧人,男身穿一件白绫暗纹衣袍里外同色、银锦宽边玉带束腰,腰侧挂玉佩、银金白缎面云纹薄底靴、靴头镶宝石、肋下佩戴一口扎把翘尖雁翎势钢刀、银白刀鞘、串玉剑惠飘摆。剑眉薄唇、刀削剑刻的轮廓偏偏面色莹润如美玉华美、白中透粉、比此间飘扬落下的花瓣更似柔暖。挺鼻带柔、牙似碎玉、窄腰宽肩,身形如剑内敛一股神威,周身风雅清冷一派风流富贵。
女的身着粉白衣裙长及地、腰间云带束裹、锦丝烟罗系成一双彩蝶结,佩鸳鸯玉佩。唇色若樱、贝齿含香;纤腰楚楚、柔娆曼曼;腮凝薄红胭脂,鼻似悬丹,自成温柔雅韵。
好一对佳偶天成,展昭心再痛也不得不承认,若可能展昭不想面对他们,若可能展昭想躲到天涯海角去,但现在人在他家,他只能上前去。
“五弟、丁小姐。”展昭觉得自己喉咙发涩,勉强打了个招呼。
“猫儿,你什么表情?看见我们不高兴还是怎么得!”白玉堂很亲昵的捶了展昭的肩膀一下。
“五哥别闹,展大哥或许是累了吧!我们把喜帖给展大哥,就不打扰展大哥休息了。”丁月华说的、表现的得体大方,但她说到喜帖时头微低,为此露出来的脖子和耳朵红晕一片,显然是害羞了。
展昭看着面前这功勋贵胄家被呵护大的千金美丽大方,还小儿女态十足,他一个大老爷们哪点能跟人家比的,这心就绞痛绞痛的,白玉堂这时正好把喜帖拿出来递给他,展昭看着在修长有力手指间的大红喜帖,这心痛的把喜帖接过来手指都在发抖,白玉堂他们或许真的误以为他累了,给了喜帖就不好意思的马上走了,而且他们还有很多喜帖还没有送,真没时间多想展昭的反常。
手指捏的太紧,大红喜帖的滚金边深深嵌入了展昭手掌,顷刻间血划过大红喜帖滴落在茵茵春草上,如泣露似繁花。鲜血奔流不能带走一丝心痛,但展昭却不舍让其不流,只因男儿虽非无泪,却不能洒在别离间,他能流的只剩这一身未凉男儿血,悲伤太过已让他难负荷,倒退一步靠在了身后的桃树上,夭夭灼灼的花朵映了他满眼,好似在嘲笑他枉等八年,等到花期过、心成灰。
花明月暗笼轻雾,永夜寂。手指抚去刚挖出来的酒坛上泥土,轻柔的好似怕碰坏了泥封或惊了里面沉寂地下八年的酒液。这一坛梨花白还是当年刚买下这处寓所时埋下的,展昭亲手埋下的,埋时就已经是十二年醇了,展昭埋酒时想到的是白玉堂见美酒后的愉悦神情,可后来却阴差阳错下一直没机会向白玉堂现宝,再后来这坛梨花白成了展昭心里的秘密,就这样尘封了八年。
白玉堂不知道什么时候养成了爱把美酒埋入展昭家院子的习惯,然后得空就拉展昭同饮,伴睡半醒与展昭躺在屋顶闲聊,半宿合衣眠,是谁风露立中宵。
“玉堂,今生怕再没机会与你同饮了。”
“猫儿,你要与白爷爷喝酒还不容易。”
展昭没想到会有人接自己的话,而且还是心里的那个人,心碎人还在,所以痛难休。那人似踏月而来,周身萦绕在如烟似雾的月色里,依稀还是十年前初见时的少年焕然,可惜展昭再难是十年前那个寻山觅水无所牵绊的南侠了,岁月难回头,覆水难再收。
“白贤弟,展某这已没你要饮的美酒了。”展昭的疏离拒绝让白玉堂不悦也不明所以。
“你个傻猫儿,今天是怎么了,白天我和月华妹子来给你送喜帖就不对劲,抓贼抓傻了。”
一听喜帖展昭这心难受的要窒息,他抓起旁边的梨花白,拍开泥封就仰起脖子灌,一个喘息间已然灌下去了小半坛,烈酒入喉展昭剧烈的咳了起来,或许是展昭太反常,也或许是展昭咳的太无助,更或许是白玉堂想起了两人八年来同饮一坛酒的情谊,白玉堂拿过展昭手里的酒坛,伸手拍了展昭背几下,看展昭顺过气来了,白玉堂也狠灌了几口手里的梨花白。论武功白玉堂不见得比展昭高,但喝酒白玉堂绝对高了展昭不止一点,他几口就把剩下的酒喝光了,梨花白入口绵软,后劲却足,白玉堂不带喘的喝掉了大半坛酒,脚步就有点浮了,手用力撑在旁边的梨树上,瞬间下起了梨花雨,如雪的梨花带着月光的皎洁落了白玉堂一身。
酒力、月色、禁忌的情思、眼前美好到虚幻的人都在迷惑着展昭,或许迷惑展昭的只是他自己的心,深情又绝望;情深让人失去理智、绝望让人无所顾忌。
柔软的唇、疯狂的气息、唇齿相依、暗香幽幽间不能忽视的血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