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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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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然醒的时候头好像被人用锤子轮过一样,空调没开,一身汗,嗓子干的冒烟,他习惯性的摸手机,摸来摸去没摸着,看见床头柜上放了一杯水,杯子下边压着一张纸条,眼镜被人折好放在旁边,眼镜边上还有张电话卡,他拿起纸条看了看:“手机我拿回去修了,手机卡给你放到床头了——廖青”,他努力回忆昨天晚上的事,记忆就到刘伟伟搂着他喝的昏天黑地,后边的只有个模糊印象,索性也懒得去想了。
谢然端起杯子一饮而尽,发现自己外衣脱了被人放在椅子上,这时候才觉得自己周身酒气缭绕着实难闻的很,他从床上爬起来,用力揉了揉太阳穴,觉得稍微好受了点,趿拉着拖鞋去卫生间冲了个澡,出来又把床单被罩换了换,连同衣服一股脑的往洗衣机里一塞。干完这些他转身去了窗户那里,打算开窗透透气,才一打开窗户,一股热浪扑了他个满怀,他只觉得头又懵了三分,整个人就跟干透的蒜苗一样提不起精神,透着莫名的垂头丧气。
打开电脑,登录□□,有未读消息。他一一点开看了看,两条是公司同事的,五条是催稿的,剩下的是廖青和李浩,一个问他怎么样了,另外一个问他手机为什么打不通。他刚跟李浩回了句“手机坏了”,屏幕晃了一下,廖青发了个窗口抖动。谢然的胃疼了起来,就像有人扔了个铅球在他胃里来回滚,他只觉得有东西往喉咙上涌,猛的起身,一把推开椅子跑到卫生间吐了个一干二净。
回过来劲儿,又觉得小腹绞痛。就这么上吐下泻折腾半晌,等从厕所出来整个人都快虚脱了。
他坐在电脑前看着廖青发来的消息,回了句:“去厕所了。”
对方回道:“你看见我尿急个什么劲儿。”
“不是尿急,你消息一来我就忍不住吐去了。”
“妊娠反应?”
“滚。”
“你这是病了?”
“没有。”
“用不用哥下了班去探望探望你?”
“不用。”
“对了,手机拿给我哥们看了,他说修的价值不大,主板烧了。”
谢然回道:“等会。”
“??”
“厕所。”发完这俩字,谢然半天没回信。
廖青看着屏幕嘴歪了一下,旁边同事忍不住问:“你这是咋了?嘴抽筋了?”
他想了想,问同事:“张姐,你说这又拉又吐是什么毛病?”
张姐道:“八成是肠胃炎,我儿子肠胃不好老这样,难受着呢。廖老师不舒服啊?”
廖青忙道:“一个朋友,昨天晚上一块喝了点酒。”
张姐喝了口水:“不是我说你们这些小年轻,成天天熬夜,喝酒,泡吧,这身体能好嘛,说你们还不耐烦,身体都是自己的,到老了后悔都来不及。”说罢清了清嗓子。
廖青看她大有不说过瘾不罢休之势,连忙收拾了下东西:“张姐我这时间差不多了,得去教室,走了啊,走了。”说完一溜烟不见了。
谢然再次从厕所出来的时候,整个人脚步虚浮,胃疼如刀绞,只觉得半条命都拉在了厕所里,偏偏天又闷又热的人更难受,明明一身冷汗,人却有点哆嗦,他关上窗户,把空调打开,想起来吴英以前让李浩送过来一个药品箱,翻了半天最后在衣柜里边找着了。药品箱看着没多大,东西挺全,都是一些应急和常备药品,看得出来吴英花了心思在上边。他从里边找出来止泻药和养胃冲剂服下,又拿出体温计塞在腋下,过了五分钟拿出来一看,37.8度,低烧,于是又吃了片退烧药。
他从小皮实惯了,原先还是熊孩子那会跟着邻居家的一群猴孩子爬树翻墙,到处捣蛋,磕了碰了药都不带擦的,后来爹妈离婚,谢卫国他俩过,但男人心思终归没那么细腻,他虽然不像小时候那样爬高上低,也难免偶尔有个头疼脑热摔一跤啥的,谢卫国工作忙,很多时候还得出差,他一个人钻到被子里捂一夜第二天也就好了,再后来他自己过,干脆连感冒都没得过一次。结果,他都快忘了“病”这个东西是什么玩意的时候来了这一出。
谢然整个人蜷缩在被子里,药效还没上来,难受的紧,偏偏头也迷糊,忍不住朝自己胃部揉了两下,不揉还好,这回疼的整个人都快抽过去了,他又觉得肚子也疼,头也疼,浑身三万六千个汗毛孔都透着疼,偏又抽不出一丝力气去对抗,头上的空调嗡嗡作响,他裹了裹被子,浑身的汗不要钱似的往下流,贴着身体的床单被罩都快能拧出来水了,他实在抽不出力气挪动身体,任由整个人浸在汗水里。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好像听到敲门声,以为是做梦,后来敲门声越来越大,还连带着传来叫他名字的声音,他这才意识到是真有人来了,勉强掀开被子,空调冷风一吹忍不住又是一阵哆嗦,趿拉着鞋往大门挪,有气无力的打开门一看,廖青站在门口,手里还掂了袋东西。
谢然张了张嘴,只觉得嘴唇干的起皮,一开口声音跟旱了三年的稻田一样:“你怎么来了。”
廖青抬了抬掂着袋子的手:“怕你英勇就义在屋里,给你送点吃的。”
谢然觉得胃里又是一阵翻腾,没顾上搭理他直奔厕所去了。
廖青手里掂着袋子,看着他的背影:“至于不至于,一看见我就想吐。”
他倒不觉得尴尬,直接关门进屋,东西放到桌上,在厕所门口问道:“我说爸爸哎,您老这身体能撑得住不?”
回答他的是一阵干呕声。
等谢然从厕所出来,廖青说:“走吧。”
谢然摇摇晃晃走到床上,缩进被子里:“干什么?”
廖青看看他那屋的空调,挑挑眉:“去医院。你这空调怎么开这么低?”
“不去。”
“你脸红的都跟猴腚一样了还不去??”
“不去。”
廖青抓起桌上的温度计:“先量量温度。”说完就把温度计要往他身上塞,谢然挣扎了一下:“我自己来。”接过温度计塞到腋下,过了一会听见廖青问他要,顺手就递了过去,廖青眯着眼睛一看:“好家伙,38.9,起来,去医院。”说完就要拽他,谢然有心抗争无奈无力,被一把从床上拽了起来,又想吐,干呕了一下生生忍住了,他双腿发软,眼冒金星,实在不是廖青的对手,于是只能退而求其次要求:“去社区医院。”
廖青想想觉得也行,驾着他去了离家不远的社区医院。里边有两个感冒发烧的在拿药,值班医生是个四十来岁的大姐,姓赵,问了问情况,让他张嘴看了看,又量了量温度说:“急性肠胃炎,拉脱水了,你这是吃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了?”
谢然这会难受的话也说不出来,廖青道:“也没吃什么啊,昨天我们吃的跟他吃的一样都没事。”
赵大夫边开药边说:“那谁知道今天他又吃了啥。有病不去医院自己在家胡吃八吃,真是不怕死家里,也得亏他有你这个哥。”
廖青看谢然整张脸都扭曲了,陪着笑脸道:“是是是,您说的是。”
赵大夫没好气的递过处方:“取药去吧,输液,要是人人都跟你们一样,还要我们医生干啥。”
廖青接过处方点头点的好似栽葱一般:“对对对,您说的对,回去我就好好批评批评他。”
取完药,扎针的是个卫校刚毕业的小护士,一针下去没扎好谢然手背立马青了一块,换了个地方又一针没扎好,谢然忍着难受看了她一眼,小护士更慌了,廖青见她的手有点哆嗦,安慰道:“别着急,没事,慢慢来。”
谢然心说你当然没事,也不是你的手。
第三针终于扎对了地方,小护士偷偷喘了口气,廖青说:“看吧,我就说没事。”
小护士抬头刚好对上他的笑,噌的红了脸低着头回了值班室。社区医院说是医院,其实比门诊大不了太多,刚针没扎好这事赵大夫知道的一清二楚,小护士一边接受赵大夫的教育,一边拿眼偷偷瞥玻璃门外的廖青,想到这人刚才安慰自己,又想起来他那个笑,脸红的愈发厉害,赵大夫不明就里,还只当她是因为业务不熟练羞愧难当。
谢然歪在椅子上输液,对面墙上的电视机里放着西游记,过了会他缓回了点劲儿,电视机里传来一句:“妖孽哪里跑!”,他想起来廖青还在旁边坐着:“你回去吧。”
廖青拿着手机不知道在干什么,头也没抬:“我还是等你输完液。”
谢然道:“不用,我现在没事了。”
廖青打开前置摄像头,举起手机,对着谢然跟他:“你看看,你这叫没事?瞅瞅你这脸,你再瞅瞅咱俩这对比,嗨,像不像波兰国旗?”说完顺手拍了张合影:“这照片我得留着,真有纪念意义。”
谢然无语:“毛线意义。”
廖青道:“这你就不懂了吧,认识好些年头一次跟爸爸大腿单独合影,还是我救你一命,意义非凡,没白瞎你给我冲了那么多张点卡不是。等我发个朋友圈。”
谢然眯着眼睛看他在屏幕上打了一行字:新成立的偶像派组合,波兰国旗,拉风不!
下边配的是刚才拍的那张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