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跑来跑去

4、第四章

　　两个多小时的电影结束，谢然觉得好像看了场EVA、高达哥斯拉、进击的巨人的混战，其他几个人还在意犹未尽的讨论剧情，正说的热闹，刘伟伟一拍大腿：“你们觉不觉得Mako Mori长得像金海心？”
　　孙涛看着他：“金海心是谁？你同学？”
　　刘伟伟：“………………。”
　　孙涛接着说：“就咱这游戏的电影，跳票多少年了，年年说拍，年年不拍，不知道有生之年还能不能看到。”
　　姜海洋说：“这你就别担心了，你看不成等你儿子去看，你儿子等不到，等你孙子去看，等到你重重孙子看到这电影，买张碟在你坟头烧烧，你也算看了。”

　　走到门口，廖青拦住大家：“都等等，找个人给咱们拍个合影。”说罢叫住旁边路过的一个女孩，递过手机，说明一番，看人家答应，连连道谢。五个人围着许悦心站定，廖青又冲那女孩说了一声：“等一下。”从包里摸出来一个东西，抖开，谢然一看是条红色横幅，昭然印着一行黄色大字：热烈庆祝一大胜利召开，为了联盟！
　　接着廖青又从兜里摸出一支大号签名笔：“来来来，签上咱们的游戏ID”，几个人嘻嘻哈哈的轮番签上。等着给他们拍照的女孩憋不住的笑。

　　谢然拿着笔签名的时候忽然很想联系李浩，问问他是不是有个失散多年的亲哥。

　　最后，几个人一字排开扯着横幅，留下了“珍贵”并充满莫名羞耻感的合影。

　　吃饭的地方离亿通不远，廖青带路，穿过一条街，拐进条小路，路两边的房子没有四十年也有三十年，跟街那头充满了现代都市气息的高楼大厦形成鲜明对比，一行人七拐八拐到了目的地。挺有年代感的一家店，桌椅板凳半新，店里坐着三三两两的人，老板是个四十来岁的男人，看到他们，跟廖青打了个招呼，笑着说：“有日子没见你，最近忙啥呢？”
　　廖青领着他们找了张没人的大桌子，笑着回应：“忙着为人民服务。”
　　老板哈哈一笑：“今天让人民也为你服务服务。”说罢拿了个菜单过去。
　　廖青把菜单递给他们：“牛骨头大份来两份，其他的你们看着点。”
　　几个人点完菜，又要了两提啤酒，姜海洋摸出一包烟，抽出一根点上，把那包烟扔到桌上：“谁抽自己拿。”扭头问他：“这地方你是咋找着的？”
　　他喝了口茶说：“朋友带着来的。吃了有十几年了吧，我那时候大概这么高，瘦的跟麻杆一样。”说完比划了比划。
　　孙涛看他比划，忍不住说：“以前我还是现在的一半宽。”
　　姜海洋接口：“放屁，打从我认识你你就这样。”
　　孙涛说：“我说的是十年前，哥那时候还是标准美男子。嘿，你们别不信嘿，那时候学校里多少小姑娘给我写情书，哭着喊着要跟我处对象。”
　　姜海洋吐了口烟：“咱不说十年前，咱说现在。”
　　孙涛还没来及反驳，许悦心插了一句：“现在也不少，你们忘了原来老肉玩的人妖号了？”
　　“哈哈哈哈哈。”廖青一想起这事就乐：“公会之花，咱服多少人追。当初不是还有人非要跟他奔现来着？那人叫啥，叫啥菠萝大波波？还是大菠萝波波？”
　　“大波波菠萝。”刘伟伟接口。
　　廖青手指敲了敲桌子：“对对对。老肉玩肉山那号，还不就是因为大菠萝。”说完用手肘捅了捅孙涛：“后来大菠萝咋样了？”

　　孙涛就跟泄了气的皮球似的，讪笑道：“那谁知道。”
　　谢然推推眼镜：“有个叫恨之圣使的圣骑士就是他小号。”
　　众人齐看向他，一副“为啥你会知道”的表情。
　　谢然道：“听铁豆炮说的。铁豆炮跟他一个公会，就原来老廖那公会。现在还在玩，人在国外。”
　　孙涛抖了一下：“我以前tm还跟他组过本，下回看见绕道走。”他体型本来就大，又挨着桌子，这一抖整张桌子都跟着颤了一下。
　　廖青双手摁着桌子，夸张道：“老肉！稳住！你还能怕他？咱一巴掌上去他就飞月球去了。”

　　说着话菜陆陆续续都上来了。份量大，实惠，光两份牛骨头就占了半张桌子，连谢然这种觉得泡面意大利面都是面的人也觉得味道不错。酒过三巡，几个人喝的满脸红光，从公测说到公会成立，从游戏换代理说到拿橙杖，从暗夜精灵说到熊猫人，最后愣是把游戏世界史都扯出来了。酒劲上来，孙涛一拍桌子站起来：“为了艾泽拉斯，为了联盟！干一杯！”
　　几人都起身，豪情万丈的碰了碰杯子。

　　吃完离开时已入夜，路灯矗立在巷子两边发出昏黄的光，旁边飞舞着几只飞虫，不知谁家的狗犬吠几声，打破了这黝黑的宁静，谢然抬头看看天，同样的漆黑一片，城市的光中看不见天空的星辰，只有一轮弯月高挂天空，路那头的世界一片灯火通明，就连路灯也不像这里昏昏暗暗，而且是格外的亮，这块地方就像与整个城市隔绝开了似的，外头的喧嚣和繁华都与它无关。一条街内外两个世界，只有进进出出的人类证明着这边的世界还活着，它安静存在于周围的林立之中，然后，等待着某一天的到来。

　　KTV是提前预定好的，亿通楼上。几个人又要了点酒水，谢然酒量一般，吃饭的时候已经有点上头，这时候直说不能再喝了，他们倒是也不勉强。许悦心坐在前边点歌，其他几个人坐在沙发上玩骰子，过了会酒是越喝越多，刘伟伟皮肤本来就白，此时一张脸红的跟刚出锅一样，大声对正在唱歌的许悦心说：“点首阳光下的星星！”
　　许悦心照办。然后直接切到那首歌。

　　刘伟伟摇摇晃晃站起来，接过递来的话筒，指着屏幕上的歌手对孙涛说：“金海心，这就是金海心。”说完咧嘴一笑，傻气冲天，全然没有清醒时斯文气质。
　　这首是典型的女生唱的歌，男人本来就不好驾驭，刘伟伟此时又酒劲上头，唱的如魔音灌耳，但是他本人却很陶醉。唱着唱着谢然就发现不对劲了，刘伟伟竟然开始泪流满面。

　　姜海洋道：“小软，你唱的是难听，还把自己难听哭了？？”他本来就是个愣头，这会喝的有点高，话更是想也不想脱口而出。
　　刘伟伟全然一副没听见的样子，继续唱，好不容易唱完，一把搂过旁边的谢然，拿起个杯子就往他手里塞，嘴里磕磕巴巴的吐出来一句：“为，为啥你不喝。喝喝喝。”说罢拿起一瓶酒作势要给他倒酒。廖青一看赶紧拦着，说我来吧。刘伟伟死死抓着手里的酒瓶不松手：“你说，你说静静为啥要跟我分手。”

　　这事谢然知道，静静是刘伟伟前女友，好像是因为结婚买房一类的事分的手，当时在游戏里提了几句也就过去了。

　　他没怎么谈过恋爱，为人又有些凉薄，难免以己度人，觉得别人说了几句轻描淡写过去，也真就会过去，没想到刘伟伟一直在心里憋着，这个时候借着酒劲一股脑发泄出来，打了他个措手不及。谢然拿着杯子有点木，不知道该说啥，干脆接过刘伟伟手中的酒瓶：“我自己来。”
　　刘伟伟手一松，盯着他倒了满满一杯，看着谢然一饮而尽，自己昂头也喝了一杯，边喝边哭。几个人也劝不住，孙涛说：“算了，憋心里也难受，喝几杯哭出来，也就没事了。”

　　俩人一连喝了六七杯，刘伟伟杯子往桌上一放，弯着腰，双手抱着头嘴里嘟囔着诸如“当初都说好的，以后换大房子给她。”“我也不是不努力。”之类的话。

　　嘟囔半天，重心没坐稳，一头歪到谢然怀里，鼻涕眼泪蹭了他一身，干脆就把谢然当成了前女友，搂着不撒手，一边哭一边说：“静静，我知道你，你最喜欢这首歌……，我也想给你更好的，我，我，我，我现在就这么大本事，我天天加班接私活就是想多挣点钱，我，我我不是不想陪你。”

　　几杯酒下肚本来就有点上头的谢然这会整个人发懵，听他一连说了几个我，下意识用手拍了拍他后背表示安慰。其他几个人听的沉默，一会声音渐渐消失，一看，喝成一滩泥的刘伟伟睡过去了，许悦心推了推他没动静。

　　许悦心叹了口气，孙涛挠了挠头：“晚上让他去我跟老姜那得了。”
　　姜海洋大声嚷嚷：“不就是个女人嘛，至于不至于。分手就分手，就咱这样还愁找不着更好的？？？”
　　孙涛知道他最近跟女朋友也正闹不愉快：“你可别吹牛逼了，不是你跪在地上一路爬着端洗脚水那会了。”
　　姜海洋眼睛一瞪，掏出手机：“我现在一个电话她就得过来，你信不信？？”
　　孙涛瘫在沙发上看着他：“你打，你打。”
　　姜海洋作势要打，廖青摁住他拿手机的手：“今天也差不多了，大家都玩高兴了，明天会长还得赶飞机回去，这点也晚了，差不多该回去了。”

　　谢然看看怀里倒着的刘伟伟，心说这回玩的可真高兴。

　　孙涛和姜海洋把刘伟伟从他怀里拽起来，许悦心帮刘伟伟拿着包跟手机。谢然站起来才发现浑身发虚，往前迈了几步只觉得整个人好像踩在棉花上，双腿有点发软，接着被什么绊了下，一个踉跄眼看就要往地上倒，这时胳膊被人一拽，旁边传来一个声音：“这还没过年，你就要行如此大礼，我受不起啊。”

　　谢然酒劲上头，头发懵，眼发昏，盯着扶着他的廖青越看越跟一个人重叠，话没过大脑：“你有没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异性弟弟姓李？”
　　对方挑挑眉：“没有。”
　　谢然挥了挥手，想甩掉他，奈何没成功：“你俩一个德行，都跟傻逼似得。”
　　廖青搀着他笑笑：“是嘛？有机会得见见。”
　　谢然想了想，他大脑现在混混沌沌，想了一会也想不清东西，就由廖青扶着他往前走，走到大厅的时候终于想起来了，于是说：“我，我现在就给他打个电话。”说完去摸兜，摸了半天，从裤兜里摸出那个壮烈的手机，摁了几下没反应，用手机一拍头：“想起来啦，掉水里坏啦，嘿嘿嘿嘿。”

　　廖青看着那手机：“我给你打电话的时候不还好好的嘛？”
　　谢然用手戳戳他的：“就，就是你给我打电话的时候坏啦。”
　　从他手里拿过手机：“行吧，那先放我这，我有个朋友会修这玩意。”谢然听的似懂非懂，迷迷糊糊的点点头。

　　坐电梯下楼，几个人在楼下等着，廖青自己开着车，喝了酒，中间趁着上厕所的功夫叫了个代驾，代驾这会也到了。孙涛和姜海洋驾着刘伟伟直接打了辆车走了。代驾开着车过来，廖青把谢然塞到后座，自己也坐了进去，先送许悦心回了酒店。谢然在后边正醉的昏天黑地，隐约听见有人问他家在哪里，他张张嘴，却没发出声，感觉有人在他脸上用手轻轻拍了拍，又摇了摇他，一串温润好听的男声传了过来，这才结结巴巴说了一串地址。

　　迷迷糊糊中有人把他扶到床上躺好，过了一会喂他喝了点水，又有一个手掌摸了摸他额头，对他说了什么，他只觉得那声音让人心安就像他还小的时候的谢卫国，他下意识喊了声“爸”，意识就陷入了一片黑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