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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左岸有风(6) ...

  •   宁远靠着栏杆,看他们。
      这一群人,真的好大的阵势。
      季泽方后面那个男人,叫许兆生的,去年刚凭一部谍战电影夺得两项影帝大奖,可以说是娱乐圈年轻一代男演员中最炙手可热的人物。他旁边站的是国内新晋小花旦甘雯,人美戏好,唱歌也不错。旁边那个穿V领长裙扎宽腰带的长卷发女人,如果宁远没记错的话,应该是圈内金牌经纪人李亚薇,她身后还跟着一个,算是新起之秀,叫白璇。其他的,或是已大放光彩,或是仍潜力深藏,都不简单。
      宁远看一眼,又转过去弄她的手机了。
      林沛难以置信自己竟然被忽略了,大叫一声,两步上来搂住宁远的肩。身后,宁远听见季泽方吩咐一干人等先进包间。然后,他也过来了。
      林沛愤愤不平,手上力道大得像是要把她的肩膀捏碎:“宁远丫头,你也太无情了吧,哥这么帅,你居然忍心视而不见。你,你真是……”
      “知道我为什么不想跟你说话吗?”宁远掰开他的手,在他疑惑的目光中一字一句,“你废话太多了。”
      林沛嗷呜一声,受伤钻进包间去了。他订的包间就在宁远他们隔壁,他进去了还探出一颗脑袋,说:“死丫头,记住你了,以后落在我手里,别想好过!”然后砰地一声,门被重重撞上。
      宁远本来心里还挺烦躁,被他这么一撞,倒是给撞笑了。她想起杨落落家养的猫,遇见生人时总要嗷呜叫唤一阵示威,你一凶它,它就钻到沙发底下,露出脑袋继续叫唤。
      季泽方靠在墙上,左脚着的,右脚只脚尖轻轻点在地上,手插在兜里,问:“你跟林沛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宁远说:“看顺眼看不顺眼的事,还看什么时候吗?”
      又在挤兑他,季泽方真是哭笑不得: “伤都好了,还记仇呢?”
      “我跟您有什么仇啊,人在屋檐下,得低头,你说对吗?”
      “行了行了。”季泽方说,“我就说说,哪能真压你的钱啊,我不怕你还怕林沛呢。”林沛那个神经病,自从那天宁远很干脆地签了合同后,就一直不太正常。问他为什么,他说他做了件错事,良心不安。
      他口中这件错事,十分明显是指宁远的合同。他本来就是搞个恶作剧,谁知道宁远是这么个年轻漂亮又聪明的女孩子。他心中有愧,当然得对宁远好点。于是当天就放了话,宁远就是他女神,得罪宁远,就是跟他过不去。
      林沛这人,有时候没脸没皮,但他说了这样的话,那就真是觉着宁远这人不错,真觉得对不住她了。他再怎么样,也不至于在这个当口去挑他的线啊,疯子急了是会咬人的。
      宁远却说:“不是这个原因。”
      季泽方示意她说。
      宁远笑着说:“你长得太好看了,我嫉妒。”
      “所以?”
      “所以,你可以进去了。”
      季泽方果然进去了。
      不进去还能干什么,人都这么明显地赶人了。赶人就赶人,找这么个不合实际的借口做什么。她嫉妒他?呵,这比猫成为虎科动物还要离谱。
      他这辈子都没被这样撵着走过,揣着一肚子的气进了包间。
      关上包间的门,里面一群人已经玩嗨了,飙歌的飙歌,灌酒的灌酒。随后又进来一群人,领头的是个中年男人,挺着个大大的啤酒肚,双下巴能夹死马蜂。打过招呼,他就靠在沙发上,搂着个女孩,手顺着裙底慢慢探进去。那女孩大抵也是没经历过这种事,心慌神乱,哭都不敢哭。想挣扎,抵不过男人力气大,想叫人,音乐声太大了,她几乎连自己的声音都听不到。
      突然间,玻璃瓶炸裂的声音,无数香槟泡沫飞溅起来,像海啸时滔天的巨浪。男人躲避不急,摊了一堆玻璃渣子和满脸满身的香槟,滑稽而可笑。
      音乐被人关了,整个包间都安静下来,像是突然被按下了静止键。
      季泽方沉着脸,手上还握着一截瓶颈,末端亮晃晃的断片尖刺,一用力,狠狠钉在茶几上,刺啦一声滑到中年男人面前:“大庭广众的,干什么呢。”
      男人看见他手上的玻璃和茶几面上深深的几道划痕,都吓瘫了,感觉那玻璃尖不是划在茶几上,而是自己脖子上。他没见过行事这么干脆这么横的,都不会说话了,恐惧地看着季泽方,连臂弯里的人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
      “都一个圈子里的人,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留个面子不行吗?”下一句,却是一声厉喝:“滚!”
      助理架起双腿发软的男人,麻利地滚了。
      气氛还僵着,季泽方脸色不好,也没人敢乱动。林沛出来打圆场,递过来一杯酒:“多大事,解决了不就行了吗,你这样板着脸,大家还怎么玩。”说着说着,脑子里突然灵光一现,“宁远不是在外头吗,你怎么没叫她进来?”
      他不提宁远还好,这一提,季泽方更火了:“你TM看看这儿像什么话,我叫她进来干什么!”
      他说完就走,打开包间的门,再狠狠摔上,却看见那个放着两盆茉莉花的阳台,现在已经是空荡荡的了。
      他这才想起,她来这儿,也是有事的。
      他走到阳台上,点了一支烟。
      ――――――
      宁远回到包间,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冰镇过的黄啤,一口喝下去,凉到心底。喝完后,她又给自己倒了一杯,一个晃神,又喝没了。她想,这杯子得是多小啊。后来,索性不用杯子了,拧着扣打开大罐的易拉罐,就这样一口接一口地喝。有人来劝酒,大杯的威士忌,她也来者不拒。
      她想,人要是就这样一件事毫不费力做到死就好了。
      她想起刚才在阳台上,季泽方走后,她犹豫再三还是没忍住拨出去的那个电话。
      夜里风那么凉,她就那么站在那,盯着手机屏幕,眼眶越来越酸。
      她等了多久啊,原本被捂热的手机都又被吹凉了。手机里,循环重复的嘟声一下又一下,周而复始。
      为什么不接电话呢?
      那一刻,她是真的想把手机从楼上摔下去。
      ――――
      杨落落在玩特别老套的一个游戏,真心话大冒险。
      她运气好,连着几局都赢,周围一片唉声叹气。可当她问出问题或给出指令时,人人都又沸腾起来。
      这一次,她说的是:打电话给你任意一个老师,对他说出你最想说的话。
      那个男生也爽快,当下就打了电话,说:“老师,我一直想跟你说,你的胡子真是太搞笑啦……”
      人人都在笑,杨落落却笑不出来,因为她突然发现了一个问题――宁远呢?
      她东张西望这么久,都没有看到她在哪儿。
      她拨开人群,去找她。找了一圈,发现她正缩在沙发后边的一张小桌子上喝酒。
      她第一反应是她胃不好,怎么可以喝这么多酒呢。第二反应是,好端端的,她怎么会喝这么多酒呢,出什么事了?
      她还没想出个结果,就看见宁远捂着嘴奔出了包间,她想也没想,紧跟着追上去。
      卫生间里,宁远趴在马桶上,想吐又吐不出来。眼泪花包在眼睛里,酒气熏得她眼睛通红。
      杨落落差点没吓出一身冷汗,不停地给她顺气,可顺着顺着,突然就感觉,手底下因为干呕一直抽动的身子,不动了。
      她以为她难受,掰起她的头一看,双目空洞,两行眼泪挂在脸上,莹莹还反着白亮的光。
      杨落落一颗心,突然就被揪了一下,生疼。
      狭小且安静的空间里,她像个被抽干力气的痴儿,睁着眼,波澜不惊地陈述:“我打电话了,可他们不接。”
      杨落落没反应过来:“什么?”
      宁远抹了把眼睛,带着哭腔:“落落,我打电话了,可他们不接,为什么不接我电话呢……”
      “这没什么。”杨落落明白了,说,“这没什么,我们回去。”她知道宁远不是胃痛了,可这个结果比听到她胃痛还要让人难受。她拉起宁远,一直把她拉到洗手台,给她洗手洗脸,然后擦干,再拉着她出去。
      杨落落让宁远就在走廊上等她,自己进去拿东西。
      包厢里,五颜六色的灯光旋转收缩,屏幕上是林宥嘉惆怅的身影。几乎没人注意到杨落落,狂欢的依旧在狂欢,一名女生拿着麦克风,唱得无比投入:“我一直都在流浪,可我不曾见过海洋……”另一张桌子上,玩升级的撤掉了,几个男生抱着几瓶威士忌在调酒。不同浓度的淡黄的液体,搅拌,混合,再被昏昏沉沉地喝下肚。
      杨落落脑中什么东西轰的一下炸开,她冲过去,揪住男生的衣领,忍住满腔怒火,问:“你说,你这酒调出来,是不是给宁远喝过?”
      男生还没反应过来,但晓得点头。
      “你混蛋啊!”杨落落大吼一声,一米八的男生,直接被她推到在地。她却不再管他,径自去找她和宁远的东西。
      那男生气不过,冲上来堵住她:“杨落落,你什么意思啊,把话说清楚。”
      杨落落理都不理他,她怕自己忍不住再揍他一顿。MD他调出来那么烈的酒,居然拿去给宁远喝,谁做得出这种事。
      人太多了,东西也多,她找了好久才把她们的东西找齐全。
      她怕宁远等不及,飞快收拾好,跑出去,可走廊上空荡荡的,哪还有宁远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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