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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一十。 ...

  •   零十。

      年和篇。

      一场大雨之后,初夏的菖蒲开始盛放。清凉的空气里弥漫着馥郁的芳香。河岸边开了一地的菖蒲。大片直线叶里夹杂着深紫色的细小花朵,显得格外漂亮。

      雏森很早的时候就到了这里。晨光熹微,空气微凉,她沿着河岸缓缓而行。她情不自禁的深吸一口气,步入花丛之中。

      她想摘一些菖蒲花送给蓝染队长,因为菖蒲的一个花语是“仰慕的信”。她这样想着,白皙的脸庞染上一片绯红,手上的动作也慢了下来。尽管怀里已经放了十几枝颜色艳丽的,雏森还是有些不满。她下意识的咬住了嘴唇,将怀里的花举起来。阳光下,未干的水珠显出晶莹的色泽,与花的紫色搭配在一起别有一种美感。

      雏森站了起来,一边走一边略显不安的望着怀中的菖蒲。远远的,她看见树下少女的侧影瘦削而挺拔。那个女子将手中悬挂着酒壶的细线拉起,虽是随心之举,看起来却多了一份独特的风情。雏森停住脚步,远处的女子缓缓的转过身来。她认得那个女子是年和。

      雏森看见年和墨黑的眼眸直直的望过来,在那个瞬间,她觉得自己仿佛掉入万长深海,无数坚韧而深邃的海藻缓缓缠绕住了她的躯体、覆上她的脸,几乎陷入窒息。可是这一切终因年和温柔的微笑而烟消云散。

      年和踩着地上柔软的残瓣缓缓向自己走来。雏森看着她,心中默然升起淡淡的羡慕与惆怅。她偏过头去,却看见了年和怀里零散的几枝菖蒲。

      “年和君,你怀里的菖蒲……”雏森桃情不自禁的将心中的疑虑问了出来,在察觉之后将话在中途断开。

      年和似是有些困扰的皱起眉,随即像是明白了什么,对雏森投去一个安然的微笑。

      “送给一个故人。而且,这代表的也不只是我一个人的心情。”年和一语代过,却好奇的凑到雏森面前,指了指她怀里的菖蒲。

      雏森的脸上爬上了一抹红云,一句话说的断断续续,却不乏幸福之感。

      “这……这是送给……蓝染队长的。但是,我总觉得缺少了点什么。”

      年和听后,轻轻点了点头,只是安静的望着那束菖蒲出神。雏森桃看着她细心思考的模样,心中浮现出淡淡的暖意。她看清了年和漂亮的双眸,澄澈而不含一丝杂质,有纯洁极尽的美。

      “或许这样会比较好。”年和从不知所措的雏森怀里抽出几朵菖蒲放在了她自己的怀里,并扯下了她头上乳白色的带子,替雏森把剩下的几朵捆成一束。

      雏森桃看见怀里的花去了一分俗,多了一分清丽,心中填满了喜悦。

      “谢谢你,年和君。”

      年和笑着向她摆了摆手,转身走开。雏森桃望着她远去的背影,雾霭之中,显得温婉而美好。

      —————————————————————————————————————————

      静灵庭的墓地建在山上。这里唯一的一座山。

      死神本身都是已死之人,当再次死去的时候,他便会化作无数的灵子回归静灵庭,隐藏在那无数星河之中。也就是说,这里的墓都是空墓。他们生活过的唯一证明只有那些冰冷的石碑而已。在数不完的岁月之中,被人记得并怀念近乎是一种无望的奢念。而他们填补出的那片天空,亦是充满感情与生命。因为死神不是虚,他们的魂魄总是被赋予了人类最可贵的情感。

      年和浅笑,内心滑过的嘲讽并未表现在脸上。其实所有的人都知道,死亡获得的终究只是一片荒芜。作为死神,虽从未企求过那近乎落寞一生的永恒,但是活着就意味着会有情感、会有希冀,而死,只意味着繁华如梦与往事如烟。没有人能肯定的说活着的人就一定幸福,但是确定的是,死去的人永远也接收不到幸福。他们的幸福之地只是寸草不生的荒芜。所以那些虚幻的如同梦幻的言论,不过是镜花水月的美而已。

      故,这片墓地只有痛苦,不曾留有过幸福的痕迹。

      年和顺着青石板小路而上。路面潮湿,青草葱翠。走过无数条盘曲的小路之后,年和终于来到了墓地。偌大的平地上排列了无数浅灰色的石碑,这平台的一角已有人立在那里。

      远远的望去,那个人的背影挺拔而坚韧。宽大的白色队服的背后印着一个苍劲的“六”字。那个男子转过头,冷冷的望了过来。他的表情冷峻,有着与贵族这一身份相符的高贵之感。

      年和认的他那墨黑的长发之上的银白色牵星箝。她抱着怀里的花安静的向他走去,她弯腰鞠躬,在男子低声的回应之后起身,将那束开的正好的菖蒲放在石碑之前。

      “浮竹队长,他怎么没有来?”名为朽木白哉的男子冷冷的问道。他在问,可是他的表情平静如常,没有任何好奇或悲伤的神色。

      年和垂下头,恭敬的回答他的问题,“浮竹队长身体不舒服。我今天代替他来探望志波副队长。”年和在说到副队长这个职位的时候不明显的停顿了一下。十三番队至今仍然没有再立副队长,因为只有那位已故的志波海燕副队长是全队所有人一致认可的副队。听说在他故前,与朽木白哉一直交好。

      没有再听见朽木白哉的回应。年和抬起头,发现那个男子已走向另一个角落。年和将视线移会到志波海燕的墓碑之上,浅浅地叹了口气。

      他是去悼念他的亡妻——朽木绯真君了吧。想来,自她故去后,已是很多年了。年和对这位女子的印象只停留在温柔与坚韧两个词上。她只见过那个名为绯真的女子一次,且并非是在婚礼之中。年和只是一个普通的队员,加上这婚姻因遭多朽木家族里半数以上人的反对而办的很简单,年和根本没有机会一睹绯真的芳容。

      她真正见到绯真是在绯真死前的几日,樱花还未完全绽放。那日夜,月色如水光一般柔和,她看见名为绯真的女子安静的靠在朽木白哉的身上。绯真仰起脸的时候,她看清了女子安详而腼腆的笑容,仿佛即将到来的死亡并非是可怕的事情。

      那时的朽木白哉一直对她的妻子微笑,纵使年和一直在远处看着,也似能感受到他淡淡的哀愁。

      静谧之中,那个女子用年和一直无法忘记的柔软语调轻声的说着如诗一般的道别。

      白哉大人,如果忘记绯真能够让你重获幸福,那请一刻也不要犹豫。绯真会没有遗憾与后悔的对您说,再见,请一定要幸福。

      她清晰的记得,朽木白哉的脸上流下了清浅的泪水。

      这一切纯粹是偶然所见。年和并未与人提起过。她收住自己的思绪,对着海燕的石碑行礼。

      用菖蒲花来纪念故人,似并不合适。年和眼波流转,唇边浮起淡淡的笑意。这个在死前都还一直笑笑闹闹的副队长,一直都是喜欢菖蒲的。因为菖蒲花的第二层花语便是“相信者的幸福”。

      很多很多很多年以前,久到年和忍不住在心里用了三个很多的时候,在青草暗长的四月,那个一直大大咧咧、好动活泼的副队长突然一本正经的说:“我喜欢菖蒲。它的花语,也是我一直的坚持。我们大家是永远的伙伴。”当大家都被他突如其来的严肃惊吓到的时候,他又开始没心没肺的大笑,把每个人的头发揉的和他一般乱。

      大概又过了几年,他当着大伙的面将一束菖蒲塞到了当时三席都美亚子的手上。那个大家一直以为会嘻嘻哈哈下去的男子第一次红了脸,在大家的哄笑声中抱得美人归。

      然后……他悄无声息的消失在所有人的生活里,并试图消失在所有人仅存的记忆之中。

      年和仰头长舒一口气。在转身离开的时候,她回过头去。朽木白哉仍然立在他妻子的墓前。他一个人的背影显得格外落寞,却又隐隐的流露出坚韧之气。恍惚之中,那个巧笑嫣然的女子还在他的身旁,满脸微笑,眼中盛满了清明的光华。

      —————————————————————————————————————————

      “打扰了,有人么?”松本乱菊扣了扣五番队队长办公室的门,听得里面男子温润的应答之声,她推门而入。

      蓝染队长正在书柜前翻阅什么书籍,松本乱菊把文件放在了他的桌上,无意间看见了那几枝开的正好的菖蒲。那缠绕在花叶上的缎带,她很熟悉。

      “蓝染队长,这束菖蒲花……”松本乱菊还未把话说完,那个温和的男子已经转过身来,看着她指的菖蒲,眼中露出了然的神色。

      “这束菖蒲是雏森君送的。早上我来之时就已经在桌上了。”蓝染笑着,似是不好意思的推了推眼镜。

      “可是……这带子,似是年和的。”松本乱菊有些犹疑。

      蓝染摇了摇头,微笑着说道:“那大抵是偶然。年和君是不会刻意这么做的。做到这样的细节,必定是雏森君了。”

      松本乱菊看着蓝染肯定的微笑,终究点了点头。刚才隐隐觉得的那一丝不和谐之感,渐渐消了下去。她想起了自己压在沙发下的那一叠公文,急忙的回了十番队。

      所以她并没有看见,蓝染脸上略显深邃的笑意。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一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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