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鸟》和音

9、染血的残阳

　　九、染血的残阳

　　“完成任务，永远是作为忍者的第一位。”基拉缓缓闭上了双眸，方才拉克丝离去前的话依旧不绝于耳。

　　夜风拂过他的面颊，冰凉冰凉的。

　　拉克丝说得没对，这一点他也最明白不过。那一句话，他在小时候已经几乎每天都在听了。然而，关心一个人的心情是不会以自己的理智而有所改变。

　　“那一定是个悲惨的下场……不是我，就是她……”基拉自嘲着，隐没在黑暗中……

　　天边逐渐明亮起来，太阳又是周而复始地升起。

　　不变的是阳光，改变的是尘世。

　　拉克丝依旧安静得跪坐在芙蕾的房间里，烟水红的长发只是用白色的发带将末端束缚，一身淡红的和服依然如故。

　　芙蕾原本睡觉的地方盖上了白布，洁白的布下躺着的便是她的遗体，深红的长发稍稍露出了布外。

　　北国的秋山家知道芙蕾无端死亡，一定会借机攻打西国，德川家当然不能让其有机可乘，所以必然会以暴病身亡来处理。拉克丝要留在德川家，惟有将芙蕾的遗体带回来。

　　“快要结束了么？”拉克丝轻声喃喃着。

　　直到中午时分，“御台所”终于召见拉克丝。

　　“你知道吗？听说将军病倒了，还病得不轻呢……”“嘘——别乱说话啦——不要命啊你。”

　　路上，敏锐的拉克丝听到了侍女的谈话。

　　她微微一笑，有什么东西在她心中更明晰了。

　　将军病了，难怪他的夫人们都这么焦躁。有资格继承德川家的并不只有正室夫人生下的煌，其他侧室生下的儿子也有可能。“御台所”当然急了，自己儿子的地位不可以就此被攥夺，于是惟有让儿子娶下秋山家的小姐，以示自己的儿子不但等继承家族，更可以让家族辉煌延续。精明的将军得知此事，大概也就料到了秋山家的计划，自然就布下了连“御台所”也不知道的圈套……

　　“芙蕾怎么死的你也不知道吗？当时侍女不是听到你在大喊的吗？”愠怒的神色布满了“御台所”的脸，原来的美丽变得有些许扭曲。当然了，自己的儿子娶了个不守妇道的女人，侧室们一定会掩着嘴笑吧。

　　拉克丝低着头，语气却很镇静，“是的，夫人。当时我喊叫后，就突然失去了知觉。醒来的时候，小姐已经躺在了房间，全身都是血……”

　　“等到芙蕾的丧事料理完，你就回去北国报丧吧。”“御台所”扫了拉克丝一眼。

　　“好的。”拉克丝毕恭毕敬地鞠了一躬。

　　拉克丝从容地离开了。

　　夏季的风带来了一丝热气，她轻轻地拨了拨颈上的头发。走着，不禁竟又接近了另一边的院落。那一处，是煌住的地方，不过连她也搞不懂，那是哪一个“煌”住的。

　　“我喊你为‘拉克丝’，我是用在德川煌的身份来喊的。我说过，如果你悲伤，我会不安……”

　　为什么他要说这样的话，是为了扰乱自己吗？为什么自己还要被他扰乱？

　　“我已经病入膏肓了吧……”男子的话语传入了拉克丝的耳中，声音显出他的虚弱。

　　拉克丝微微皱了一下柳眉，随即隐藏在阴暗处，屏着呼吸，细听当中的话语。

　　“母亲大人知道，会很失望吧……我知道我的生命已经到了尽头……但是，我不想母亲大人悲伤，她一直很希望我继承这个家……”

　　病入膏肓是吗？真是天大的讽刺，处心积虑结果还是要失去一切。拉克丝是在苦笑，是笑世间，还是笑自己？

　　阳光逐渐变成了橘红，仿佛是被鲜血染上了。青鸟又在飞翔，在染血的苍穹下，宛如昭示着什么。

　　得青鸟着得天下，得青鸟者得幸福。于是，拉克丝要捉到它，却是为他人而捕捉。

　　拉克丝追随着青鸟，犹如追随着别人的幸福。那是任务，所以是必然。那也是她最后的机会了，她不可能再失去。

　　她素手一扬，一把苦无疾飞而出，直向青鸟的脚，力度计算准确不会伤及鸟的姓名。

　　鸟儿好象察觉到什么，骤然往上飞，苦无只是擦着鸟而过。几条靛青的羽毛随即飘然而下……

　　“千叶，你果然来了。”基拉已经在等着她，紫瞳映照着落下的羽毛，“我并不希望你出现。”

　　拉克丝停下来，笑了笑，“该结束的总是要结束的。记得第一次战斗，你逃脱了，我们一直都没有分出高下，现在不是正好么？”

　　基拉凝视着拉克丝，远远地，他依稀可以看见拉克丝蓝眸中的自己。“平时，你的伪装总是完美无缺，不过今天你好象不怎么会说谎。”

　　“真与假并不重要。既然你不愿意让我带走青鸟，那战斗就不可避免。”拉克丝白皙的脸波澜不惊，除了她自己，谁也无法察觉她的原本平静的心早已波涛汹涌。

　　“为我跳一次舞可以吗？就一次。”基拉忽然拿出了笛子，温柔地微笑着。他还记得，第一次看见她假扮艺妓跳舞的情景。

　　拉克丝微微愣了愣，还是拿出了一把扇子。那把扇子，正正是她以前跳舞用的。

　　夕阳的余晖将拉克丝的长发染成橘红，又在半开的扇子上跃动。她和着曲子，缓缓地舞动着，淡红的衣袖微微飘舞。

　　芳草野花丛中，她在微笑。脚踝旋转间溅起的花瓣，惊起的几只粉蝶，让她伪装成仙女。

　　“以后再也无法看见你跳舞了吧……”基拉注视着拉克丝残阳下的倩影，总是脸上是温柔的神色，却难掩无奈。

　　拉克丝手中的扇子自然优雅地往胸前晃过。

　　“叮——”金属碰撞的响声悠长地响起，一丝光芒自扇子落入了花丛。

　　紧接着又是几丝光芒闪过，一支又一支的细针还是被拉克丝轻然地踏在脚下……

　　要开始的始终要开始，要结束的始终要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