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十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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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只是脸上，屈凉的手上、身上也有数处伤口。屈楚才想要抱着他下车，顾忌碰到腰背上的伤口，还是作罢。
回了屈府，屈楚快步走向卧房，吩咐管家备好热水和化瘀活血的药膏。屈凉怯怯地拉了拉他的衣袖，小声道：“我没事。”
屈楚才挽起衣袖，道：“把衣服脱了。”
仆从扛着一桶热水进屋，蒸汽腾腾，屈凉好似明白了什么，头摇的和拨浪鼓一般，“我、我自己洗。”
前些天两个小姐姐也想要“伺候”他沐浴更衣，但他实在是用不着旁人伺候的。在他的记忆里，身子用水冲一冲就好，和热水一同送上来的皂角他都没有碰过，还为溅出了一地水而感到羞愧。
屈楚才将叠好的软巾铺开，挂在木桶边沿，软膏放在伸手可及的架上，口气不容置疑，“你自己脱，或者我帮你脱。”
屈凉退到木桶后边，慢吞吞地解开衣带。
他每挪动几分手指，就抬头悄悄看上屈楚才一眼。对方弯腰试着水温，像是没留意他的上身已经脱得赤条条。
屈凉一咬牙，把垮裤也一把扯下。
屈楚才抬头看到一个黑黝黝、瘦突突的身影猛地扎到水里，水花四射，好气道，“躲我？”
他一手捧起软巾，对屈凉道：“站直了。”
屈凉扭扭捏捏缩着身子，双手搭在桶边，恨不得能把头也埋进水里。衣服都脱了，他只有一双手，也不知该遮住哪里，最后僵了半晌，捂住了脸。
屈楚才把软巾盖在了他的头上，囫囵摸了一把。碎发服帖地向后趴着，显得额头愈发饱满。
“天日之表……”屈楚才喃喃道。
“嗯？”屈凉从软巾底下钻了出来，晃了晃被蒙的有些发昏的脑袋。
屈楚才沿着后颈向下擦拭，指尖隔了层软布依旧能感受到突出的脊椎骨，节节分明。双手环过小孩细瘦的腰身，摸到肋骨同样硬瘦突兀。
“怎么生的这般瘦？”屈楚才问，“这些年你都是怎么过的？”
屈凉闷声道：“伺候老爷少爷。”
“还有呢？”
“没了。”
从记事起，他就做着仆从的活计。力气小的时候就帮着打扫庭院、收拾房屋，大了便提水劈柴，农忙时下地帮忙插秧收割。既不知道自己从何而来，也不知道往后要到哪里去。也许会想照顾过他的老花匠一样，生在乡间，死在乡间，坟包和其他仆从紧挨在一处，在地府也一同在富贵人家接着忙活。
屈楚才叹道：“我该早些来的。”
他小心避过了屈凉身上的伤口，但热水浸泡的细微痛感还是络绎不绝地传到屈凉心中，又胀又痒。
屈凉偏了偏头，想问屈楚才早些来乡间做什么呢。从汴京到王家村，马车往来都要几个时辰，难道他跑那么远只为了寻一个仆童么？他对于自己那晚跑出东家，意外被屈楚才捡到，始终怀着一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乡间那么多条小道，被恶犬追过的仆人也不止他一个，可偏偏就在那条道上，就在那个夜晚……
屈凉捏了捏屈楚才的手，“你来，好。”不管什么时候来，总比永远不来好。
“嗯。”屈楚才点头，把软巾拧干了放在一边。他捡起一枚皂角，剥开皂荚，指尖沾上柔软滑腻的一层软脂，涂在屈凉身上。
屈凉惊得又泼出一地水。
屈楚才按住他的胳膊，道：“皂角。洗的干净些。”
皂荚内的软脂涂在身上，轻轻搓过，浮起一层细密的薄泡。草木淡淡的清香，像是屈楚才身上的味道。
屈凉前些日子自己搓澡时，搓下了厚厚一层泥，水面都被浮起的污垢染成了灰白色，此时不由有些庆幸，现在身上还算干净，不会脏了屈楚才的手。
皂角浮起的泡沫，让指尖与肌肤相触之处滑腻十分，屈楚才柔柔按着，屈凉只觉得再舒服不过，仿佛自己也变成了那一戳就破的细泡，推推嚷嚷地挤在一处喧哗着。
屈楚才替他冲干净了泡沫，又拿了块宽大的软布将屈凉整个人裹住，擦去身上的水珠。
“痛么？”
屈凉愣了愣，才反应过来他问的是身上的伤，小声回道：“不痛。”
屈楚才替他穿了垮裤，上身还是光裸着，道道伤口看得十分分明。
屈凉不自在地扭了扭身子，“以前也、也被打。”
“嗯。”屈楚才的指尖拂过新旧伤痕，有的只留下淡淡的疤痕，有的正在结痂，而最新的还隐约能看到血肉。
他挤了软膏，点在伤口旁，用指腹推开、抹匀。软膏化开，如水般渗如伤口之中。
伤口被触及的刺痛让屈凉禁不住微微颤抖。屈楚才便一手搂了他，让他靠在自己怀里，手中动作放得轻了又轻。
“马上就好了。”
“嗯。”屈凉应着，心中想，就算再涂上半日也没有关系。
但他身上的伤口就那么多，屈楚才即便涂得再慢再小心，也有涂完的时候。
当屈楚才收起软膏时，屈凉忍不住伸出了手。
“别去抓。”他将软膏放下，握住了屈凉的手，“要是痒，便握着我的手。”
屈凉点了点头，悄悄把屈楚才的手握得更紧。
屈楚才吩咐仆从将房中物什收拾停当，颇为喜欢屈凉的乖顺似的，俯身在他颊边碰了一下。
“不能白白让你受了这身伤。”屈楚才道，“那小孩儿姓杨？”
屈凉摇头道：“没事的。”他在家塾中听其他人提起过，杨适的爹做着好大的官，他不想给屈楚才惹麻烦。
屈楚才道：“我屈府的人被打，怎能算无事？”
管家守在门外，朗声报道：“大人，杨副枢密使求见。”
屈楚才微微扬起嘴角，勾住屈凉的手，“给你找场子去。”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第十三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