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法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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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法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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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那立着死灵渊石碑的巨大山洞之中，平台之上，是一片混乱的激斗场景。
却说当时张小凡为行~事便利，一记重击招得巨石光芒暴涨，场中局势霎时便乱了起来。
鬼王宗黄衫弟子之中掀起一阵短暂的骚乱，随着那一阵刺目的白光渐渐散去，很快镇定了下来，在那小头领的指挥下结成了一个宜守宜攻的阵势，将炼血堂众人牢牢合围其中。
只是鬼王宗显然也另有顾虑，虽然已成合围之势，却围而不攻，只有那黄衫小头目时不时与年老大等人交谈一番，每每以年老大面红耳赤，巨目贲张而告终。
齐昊与曾书书二人避过了那一阵刺目的光芒，辨认出原本平台上缠斗的双方显然是炼血堂与另一方不知名的魔教派系，便一直隐匿于出口处棱角峥嵘的岩石阴影后作壁上观。
山腹之中不见日月，这一围便是许久。直到那片深不可测的死灵渊下忽然传来一阵沉闷的、整个山体都为之觳觫的撞击声。
“啊啊啊啊啊——”
一名炼血堂弟子仿佛终于无法忍受这种令人窒息的气氛，挥舞着法宝冲了出去。鬼王宗阵营中闪过一道光芒，击在那名炼血堂弟子胸腹上，一阵血光溅射，双方不约而同地动起了手来。
一时之间，偌大平台之上，各色法宝毫光乱闪，一场恶战骤起方酣。
鬼王宗一系人马久经战阵，训练有素，在那小头目的默许下一时之间颇下辣手，战斗持续了不久，炼血堂一方已然岌岌可危。
之前在山洞隧道中突袭青云一行人的暗黄色飞剑主人是一个个子颇高的瘦削青年，此刻他身形已有些疲惫，一身辨不出本色的衣裳上血迹重重，一边与对手不断缠斗，一边向着年老大的方向靠拢过来。
年老大正在三四名黄衫人的围攻下，显出八~九分的狼狈来。他那只赤魔眼，多是炼得污秽之气，对上正道中人，可玷染其法宝，进而侵蚀真气，倒有些用处，上一世中给青云众人的仙剑带来了颇大麻烦；但与同是修行血煞的魔教弟子相争，攻击力上便有些不够看。一只泛着赤红血丝的狞恶巨眼在他头上疯狂乱转，不断激射~出道道暗红光芒，左支右绌，看似有守有攻，却已然是险象环生，稍有不慎便要身陨道消了。
在他背后与他联手对敌的是一个长相颇为怪异的男子，一张平平的脸庞上塌眼兀鼻，长长的一只舌头不时伸出口外，看上去像一只犬多过像人，手中挥舞着一只灰扑扑的獠牙形状法宝，那牙齿顶端倒也寒光烁烁，虎虎生风，很有几分悍不畏死的气势。
而放眼局中，除这三人之外，余下炼血堂弟子多是被围困或力压，或是失去战斗力被丢在一旁无人问津，已然是强弩之末，作困兽之搏了。
便在此时，远远的，与青云众人所走出口相对的方向，陡然爆发出一阵巨响。
这声响太过震撼，几乎令在场的所有人都忽视了平台外不知名的方向陡然升起的一颗乳黄色的信号弹。只有鬼王宗那小头领神色一变，当即撮口短促一啸，果决地放弃了近在咫尺的胜果，带领一众黄衣人悄然退了出去，隐入死灵渊上无边的暗影里。
炼血堂的众人劫后余生，簇拥在了一起，年老大一口气乍松，再也支撑不住，重重摔倒在地面上，引得小范围之内一片兵荒马乱。
与此同时，奔腾的洪流从高高山壁上的出口里激涌而出，仿佛有人以大神通，硬生生辟出了一条滔滔大河，汹涌的水流不甘被狭窄的洞~穴通道约束，喷射般地倒灌进这片山腹平台之上。
几个人影跌跌撞撞地随着水流拥了出来。
当先一人面如金纸，手中捏着一柄乌骨描金折扇，虽然形容狼狈，眉眼之间却是一片掩不去的邪异阴鸷之色。随后紧跟着一名肤色白皙面容俊秀的年轻男子，他气质颇为不同，很快便镇定下来，带着其余几人像炼血堂众人的方向汇合过去。
一阵宏大的梵唱随之响起，淡金色的佛光从那出口映出，转瞬之间铺满了整个平台，一尊白衣僧人手持轮回珠踏水而过，正是天音寺弟子法相。他掌中轮回珠投下巨大光影，中有金、银、琉璃、珊瑚、砗磲、赤珠、玛瑙七宝具象，不断旋转流动，又有十万香华在他足下隐隐成形，每行一步，便现无穷生灭之相。
“阿弥陀佛。”
他微微合目诵了一句佛号，那声音并不大，却如响在每个人耳畔般清晰，蕴着说不清的悲悯和威严，“林施主，得罪了。”
他原本生得十分瘦弱文秀，月白僧衣衬得他格外温文可亲，然而此刻，他只是微微闭上了眼，满身气势陡然放开，便如同一尊伏虎罗汉一般，威严森然，令人情不自禁地忽视了他的面容，不敢生出半分不敬之心。
金刚怒目，菩萨低眉！
齐昊与曾书书二人定力过人，一直隐而不出，隔岸观火。此刻见了法相如此威势，纵是齐昊也不禁赞一声道：“天音寺这一代的这位法相师兄将大梵般若修炼至此等造诣，当真是了不得，若是与他正面对上，也不知胜负可在三七之分。”
齐昊一向颇为自负自傲，能作出这般断语，已经是默认不如了。
曾书书心中也是一凛，下意识道：“他手中还有轮回珠这等上古佛宝，法宝之利，恐怕要陆师妹的——咦，”他环视一圈，忽地惊异道：“陆师妹和张师弟到哪里去了？”
齐昊闻言皱起了眉，仔细探看过场中的情形，未曾发现二人的身影，反而松了一口气，道：“陆师妹一向冷静，我观张师弟行~事也颇有章法，想必发现了什么，潜去了何处也未可知。”
曾书书也并未多想，只点了点头，此时对面出口中，那滔滔激流似是将泻尽了，没有了冲荡万物的气势，渐渐舒缓如溪涧潺~潺而下，高大的法善和焚香谷的李洵、燕虹鱼贯而出，三人身上都有些狼狈，只是比起方才逃出的魔教众人来，却是好得多了。
法善看也不看场中局势，径直走到法相身后，合掌立定，高大的身躯头颅微垂，是一个护法的姿态。李洵目光一扫，带着师妹向另一侧走了过去，隐隐与法相二人成掎角之势。
法相手中轮回珠轻转，一手笔直点出。
修长的指尖光影迅速幻化聚拢，在半空中凝作平平无奇的一只金色手指，似缓实疾地向那持着折扇的阴鸷男子林锋身上点去。
“拈花！”
那年轻男子面色剧变，手中描金折扇刷地展开，扇面上绘着的一座巍峨高山忽地消失。
只是他快，法相更快，几乎只在瞬息之间，那手指已经点在了扇面上，顷刻的无声无息之后，便是地动山摇般的震颤，一座高山的虚影在空中只凝结一霎便即崩溃消散，扇面上那座高山原本存在的地方，此刻仿佛沾染了些许乌褐色的泥土，经风一吹，纷纷散落。
那男子擎着折扇的手臂上青筋暴起，苦苦支撑了片刻，哇地一声吐出一口血来。
“阿弥陀佛！”
又是一声庄严的佛号，法相缓缓收回了手，诸天佛国花雨渐次凋落，悄无声息地收拢回他指掌间那一颗柔光内敛的轮回珠里。
这一番拼斗只在短短一刻，却令人目不暇给。曾书书将目光从法相指间的宝珠上收回来，还有几分意犹未尽的叹息，齐昊的视线却投向了平台之外，那里那一颗信号弹只闪烁了几息，早已无迹可寻，“曾师弟，你看那些黄衣人是魔教之中的哪个派系？”
曾书书摇摇头，道：“魔教久不行走于中土，这些人衣服上又并无标志，我认不出。”
齐昊道：“这些人进退之间配合有度，颇有章法，无论是哪一门中所出，都将是我正道之大敌。”
曾书书面色亦凝重起来，道：“确是如此，不若待返回师门之后，详细禀与掌门师伯，请他定夺。”他说着，忽地咦了一声，面上浮起些怪异之色，“焚香谷的这位李师兄，倒不是位伪君子。”
他话中带笑，语气却七分讽刺，齐昊闻言看去，一时扬眉，二人对视一眼，双双祭起仙剑自洞口掠出，成追逐之势落在场中，齐昊一声长笑道：“原来诸位师兄早已到了，我等来迟，师兄勿怪！”手中寒冰一招，已在法相身前连结九道冰墙，将那自上而下刮来的劲风隔绝在外。
却原来就在法相收招的同时，那男子已抬手抹去嘴边血痕，咬破舌尖，一撮精血喷在手中山河扇上，扇面上仅存的那只猛禽得了血气，羽翅疾振，还未化形，便在洞中掀起了一阵狂风，待现出形来，乃是一尊翼展宽达十丈，铁羽凌厉，巨喙如钩的鹏鸟，一双眼中金光爆~射，向着法相凌空扑下。
“佛祖割肉饲鹰，圣僧今日也割肉喂我这只——”
他满面狰狞，狂笑之声未竟，却骤然又喷出一篷鲜血，整个人如断了线的风筝一般向外斜斜飞了出去。
在他身前，一片虚空之中，一柄材质似玉非玉，光泽莹然的古朴尺子发出一声轻啸，倒飞而回，落在了唇角笑意悠然的李洵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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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小凡二人从死灵渊下甫一跃上，便见一个身影从平台方向横飞过来，那人手中执着一把描金折扇，扇面上本应绘着一山、一河、一大鹏，此刻却只余一片空白。
正是上一世滴血洞中，以这山河扇中大山重创陆雪琪的林锋。
他此刻被法相重伤，又被李洵补上一尺，在半空中骤然吐出一口血来，勉力稍稍变了方向，伸出手臂去攀那块镇着死灵渊的发光巨石。
张小凡当下冷笑一声，脚下微微一勾，正踢在林锋腰上，一股沛然大力一吐即收，林锋已然身不由己地向着那深黑一片的死灵渊下，远远地跌落了下去。
当年林锋伤了陆雪琪，又将他击落深渊，陆雪琪拼了性命来救他，却与他一起落下。
今生林锋若是也在那刚刚苏醒，正是十足饥饿暴躁的玄蛇口中逃得生去，只作他的造化！
他一手揽住了陆雪琪，继续上掠，直落在那光芒万丈的镇渊巨石之巅，这才缓缓现出了身形。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法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