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情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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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情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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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小凡凝视着陆雪琪眼底不自觉流露出的惶恐不安之色，面上露出一个和缓的笑容来：“这是天书第一卷！”
他转过身，抚着墙壁上挺拔峻峭的字迹，不去看陆雪琪遽然大变的神情，柔声道：“这一路上，有些话总该说与你听，我却总不知道从何说起。
“我自小生在青云山下平凡村庄，后来幸免于横祸，被大竹峰师兄带回师门，又蒙师尊他老人家不弃，窥得大道之途。青云于我，不啻再造之恩。
“但未入青云之前，机缘巧合之下，我曾窥得些许秘闻，更因此事，习得一套法门。当时我十分愚鲁，并不能探知其中机要，只是应下授业之人，要将这一套法门日日修习。”
说到这里，他看着陆雪琪怔忡之中又有些恍然的眼神，笑道：“对，如你所想，这套法门便是大梵般若。”
陆雪琪急道：“那人是个何等模样？所传功法可有不妥不通隐患？可有要求你学了那大梵般若之后，便要为他做什么……做什么伤天害理、有违你心意之事？”
张小凡心中泛起一阵涓~涓暖流，一时只觉得内心之中无一处不妥帖。
世人都觉得，学得那不世出的绝顶功法是天大的机缘幸运，教人艳羡妒忌，乃至愤恨忌惮，百般算计。
却只有这个女孩子，会第一个想到他要为此付出什么！
他强自抑制着内心翻涌的情绪，生怕此时稍有不慎便唐突了她，良久，方柔声续道：“你莫担忧，并不曾有。”
“我也是后来方才知晓，那人是天音寺中一位举足轻重的人物。只是他授我此法后不久，便已然圆寂了。
“我与天音寺，也因此结下一番恩怨两清的因果。
“有关这滴血洞中情形，我不过偶然得知。那时我兼修佛道两家迥异的法门，修为进境之缓慢，几乎令师门上下瞠目，连我自己……”他放空了目光，回忆着当年大竹峰上那个孤单的、为了一点看不见的希望拼尽全力却又无能为力的少年，语气变得微微有些苦涩，淡淡道：“也几乎要放弃自己了！”
陆雪琪心下恻然，踏上一步，缓缓将手搭在了他紧握成拳的手上。
张小凡反手将她握在掌心，这才察觉到她的手冷得像沁了冰，却含~着安定人心的力度。他合上手掌，在那纤细柔韧的指掌上轻轻摩挲着，像要温暖她的体温，又像要在她的陪伴里汲取力量，顿了顿，又继续说了下去：“便是在那个时候，我偶然得到了本藏在这滴血洞中的《天书》总纲，并在其中，看到了佛道同源，殊途同归的影子。”
最后这一句话轻描淡写，却不啻一颗惊雷，投入陆雪琪本就波澜如沸的内心，让她在那一瞬间对于青云大道的自幼信仰都生出了动摇之意。
她几乎是有些惊惶地对上了张小凡的眼睛。
却看见他眼底深深的温柔和安抚。
陆雪琪顷刻间便被安抚下来。她素来冰雪聪明，于修道一途上更是天资卓越，惊才绝艳，到此刻，乍然见到的天书和张小凡的陈述带来的冲击渐渐退去，她略一思索，已经想通了这其中的关窍。
“如此说来，这天书竟也不似魔教中人所说，是那魔门先祖传下的奇书，多半这其中还与我青云另有渊源。”她冷静地分析道：“我卡在玉清境第九层瓶颈已久，方才在这天书印照之下，却几乎片刻之间便窥到上清境的门径，此等源流天地，直指道基的大能法门，世间罕有听闻。若是师门之中……”
她望着张小凡的面色，忽地极轻柔地叹息了一声，没有再说下去。
青云没有天书，依然是青云，并不会有所损伤。
这个少年际遇如此波折，若无立身之法，却有谁会来放过他呢？
张小凡刹那之间便明白了她的意思。只是他知道陆雪琪将师门看得极重，本以为她会提出将之献与门中，却万万没有想到她会因为顾及他的想法而沉默。
他忍不住俯身环住她单薄肩头，轻轻一拥便即放开，向着这个不知为他付出了多少的女孩子简短坦言：“我身兼佛道，又携带魔宝，只要一朝袒露人前，必是一场大劫。人心难测，我要立足青云，不坠正道，更要有所依凭。你我两峰人心简素，便是有些……也无妨。只是掌门师伯那里，我欲寻合适时机，再言此事。”
陆雪琪不意他竟如此坦诚，一时有些诧异地看着他。又想到这死灵渊下神秘如斯，他若是有心，本可以独自前来，却坚持带上了她，又将许多攸关性命的秘事说与她听，心中霎时便是一软。
她轻声道：“此事关碍甚大，你且多斟酌。”
张小凡心下一阵激荡。
只是他还未及做出什么反应，身后甬道中突然有清脆的金铃声回荡，一阵轻~盈的脚步声响了起来。
张小凡一辨之下，便知道是碧瑶仍如上一世一般，先到了岔路口的另一边石室，拿到了那八百年前魔教合欢派大能金铃夫人的遗宝合欢铃。只是方才他们进来之时并未看到原本安置着黑心老人遗骨的石室内有异常迹象，想必那掩藏在机关后的“痴情咒”，这一世是没有出世的机会了。
如此也好。当初若不是与他牵扯愈深，碧瑶本来也可以鲜衣怒马恣情洒脱。
他向着走进来的碧瑶点了点头，态度平和得让碧瑶小小吃了一惊。
她嘴角翕合着想要说点什么，眼波一转，却看到石壁上那密密麻麻的字迹，定睛一望，眼中霎时亮了起来，惊呼道：“天书！”
陆雪琪此刻去了心结，心情极好，不吝地向她望了一眼，再将视线投注在石壁上时，便觉得周身真气一阵鼓荡，天琊蓝芒幽幽明灭，几乎迫不及待便要坐下来静心体悟印证己身。
张小凡啼笑皆非地拦住了她，解下外衫铺在地上。陆雪琪俏~脸微微一红，顺从地盘膝坐了上去。
碧瑶正瞪大了眼睛，将满室的文字一字一句认真记在心里，眼角余光瞥到这一幕，不禁瘪了瘪嘴，只觉得这两个正道弟子实在是教人心烦意乱，黏糊得牙疼。
她又向前跨了两步，将这两人远远闪在了身后，索性眼不见心不烦，一时竟也心无旁骛地背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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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这间写满了天书的石室，三人在这滴血洞中又转了一圈，并未发现新的通道，于是仍旧沿原路返回。
过了那小小的水潭，一路走回到被张小凡以石块挡住的入口，三人不约而同地驻了足。
张小凡握着陆雪琪的手，淡然道：“碧瑶小姐，贵门之中想必自有联络的办法，若是那位朱雀圣使当时肯听我一言，此刻定然无恙。我们就此别过。”
碧瑶轻哼一声道：“少侠一路走好。”说着却转身向着陆雪琪挥了挥手，露出一个笑容来。
陆雪琪亦向碧瑶浅浅颔首示意。
张小凡心下大奇，无论如何也想不出一向冷淡的陆雪琪和魔教千金碧瑶，明明之前还是一副剑拔弩张的样子，什么时候竟变得这样平和起来。
只是此刻却不是追问的时机。
他上前将那堵在洞口的石块移开，小心查看片刻，外面一片风平浪静，似并未看到黑水玄蛇的影子，这才放下心来，习惯性地牵起了陆雪琪。陆雪琪与他向来别有灵犀，此刻噬魂青光和天琊蓝芒一盛，竟隐隐有些相互融合的趋势，在这浓黑的死灵渊下如一道流光，只在刹那之间，已向着无穷无尽的高空中飞掠而去了。
这一路上的沉沉暗影仍如来时一般死寂压抑，两个人的速度却比下降之时还要快上许多。只是上行不久，忽地从下方传来一阵惊天动地的大力，劲风呼啸，巨浪高高抛涌，连续不断的撞击声轰隆隆地响了起来，一时之间仿佛整个无情海都在撼动。
陆雪琪蹙眉向下看去，却只有一片茫茫黑暗，偶尔零星的闪光，是险些追上两人的巨大浪头在跌落前，映照着法宝光辉留下的些许痕迹。
“大约是鬼王宗那些人行止欠妥，招惹了那只刚醒来的黑水玄蛇。”张小凡凝神听了片刻，失笑道：“看来那滴血洞被玄蛇所毁，是命中写定的了。不过鬼王宗的队伍里有朱雀圣使在，想必还是足以逃得生天的。”
陆雪琪抿唇点了点头，法诀轻~握，天琊神剑蓝芒流转，速度瞬时又快上了几分。张小凡嘴角含笑，噬魂身随意动，一声清啸，仍与天琊并肩前行。青蓝光华相互映照，无声无息地将彼此融合得更加紧密了起来。
两人一路向上，又不知飞了多久，眼前猛然一片明亮。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情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