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蛇爱上青蛙》月莲城

41、第三十九回 荷特马被灭

　　已经是预言月（12月）头上，Final一行抵达兴义国。虽然是个小国，但因为没有战乱倒还显得安静平和。众人找了家干净的旅店住下后，潋葵发现后院养了很多少见的植物，有很多是昼伏夜盛的，他打算趁夜深人静的时候来观察一下，采一点样本研究。
　　谁知，很晚了还有人在院子里。潋葵听见一长串富有韵律的优美拉丁语在夜色中回荡。
　　燎荧站在院子中央，手势流畅地变幻着。周围的空气在翻滚着，热得不可思议。才站了一会儿潋葵就感到浑身冒汗，不得不解开领子透气。
　　她的身边接二连三地出现了紫焰的火球，个个都有人头大小。完成咒文时，火球的数量已经有百十个。她一扬手，火球变形成镰刀状，朝四周散开。
　　潋葵惊讶极了：这是火舞？一向讨厌学拉丁文的燎荧什么时候开始能用拉丁文咏唱高级魔法了？而且，还用得那么好？
　　只见那些镰刀状火球横冲直撞地削断树木，打裂围墙。潋葵刚才产生的激赏之情变得有点无语：火舞不是应该像舞蹈一般美丽的吗？怎么她的火舞感觉像是土匪打劫一样？他向后跳开躲开两颗乱窜的火球时，已经起了出声叫她停止的念头。此时只听燎荧一声抓狂的叫：“鸟的！你们不要乱窜啊！”
　　潋葵大汗：原来是失控了……
　　“荧儿！”
　　“啊，竹鸟！”燎荧见到他立刻慌张地指着那些气势汹汹的火球求助，“怎么办啦！”
　　“冷静点，把魔法收回来。”
　　“哦哦。”燎荧这才反应过来，急急忙忙地把火收了。火虽然消失了，现场却留下呛人的焦味，很多观赏植物也烧死了。
　　燎荧站在犯罪现场傻眼。潋葵见四下无人，拉了她就走。
　　“竹鸟，就这样走了吗？”
　　“那你想赔钱吗？”
　　“……我们走快点。”燎荧把潋葵拽到她的房间，合上门，贴在门板上听了一会儿，确定没惊动别人才松了口气。
　　“真倒霉，之前都很顺利的呀……”燎荧这才看向潋葵，“说起来，你怎么会在院子里？”
　　“采标本……”是错觉吗？她的房间居然比被她烧过的院子更闷，又湿又热，“这里怎么那么热？”
　　“就是‘快速提升魔力’啊。”
　　“什么？”
　　以前殷悠告诉过燎荧一个快速提升魔力的方法：24小时使用魔法。燎荧请安德鲁帮她造了一个可以报警的金属水瓶，上层放水，下面生火。在房间附近活动时，她一直保持那个水瓶里的水烧着，只要不冒蒸汽了，就会发出警报提醒她。
　　潋葵有些哭笑不得：“你白痴啊！”她不怕把自己热死闷死吗！
　　“麻烦是麻烦了点，不过有点效果。”燎荧愉快地微笑道，“我偷偷去旅团站测了一下魔力，有91了。”
　　潋葵其实也不是很意外，毕竟刚才看见过她那样练习火舞。他的荧儿果然如他预期的那样越来越强，越来越有主宰者该有的强势模样。
　　燎荧笑完之后叹了口气：“不过安德已经100了，我还是Final最弱。”
　　“对你来说，已经算是不错了。”潋葵把领子开得更大一点，“愚蠢的事还是少做点，万一弄伤了自己，我可不管你。”
　　“你如果担心我的话，就鸟的明说好了。真别扭！”燎荧心情不错不和他计较，“你要不要吃宵夜？我留了点点心，还有牛奶。”
　　她忙着拿东西，走来走去。房间里一下安静下来，潋葵开始不自在了：“荧儿，你知道现在几点了吗？还想让我留一会儿？”她是不是真不把他放在眼里，认为他完全安全无害？如果她真让他留下来，他一定要教教她什么叫男女之别。
　　燎荧回头见到他衣领大开，性感的锁骨都露出来了，这才意识到什么，态度有些尴尬不自然起来：“呃……好像是太晚了。那我们明天再说，你回去吧。”
　　原来她还是把他当男人看。潋葵虽然宽了心，内心深处却不由自主地微微有点遗憾。真是的，他到底在期待什么？肯定是屋子太热，让他热昏头了。
　　潋葵出了燎荧的房间。慢慢地走在回房间的路上，身后忽然响起不怀好意的笑声。他一回头，只见巴叶鬼鬼祟祟地从柱子后面冒出来朝他暧昧地笑着。
　　“葵大哥，刚从荧大姐那里回来啊。”巴叶扫视过潋葵没扣上的衣领，眉开眼笑：运气真是太好了，出来上个厕所都能被他撞见那么刺激的事，“如果您大方一点，我口风会很紧的～”他涎着笑脸伸出手来要钱。
　　潋葵眉头一挑，从口袋里逃出支票本，撕了一张下来：“你想要多少自己填。”
　　巴叶双眼发出光芒来：“真的？您不要反悔哦！”他接过支票，兴奋地吞了口口水。潋葵转身走了，巴叶这才想起来：“等等，您还没签名呢。”
　　“我说了你自己填，可没说要帮你签名。”潋葵回头冷冷地一笑，“你聪明得很，应该知道说出去对你没什么好处。不信你试试。”说完，他留下一个很拽的背影，走掉了。
　　巴叶的嘴撅得老高，简直能挂一个油瓶。什么嘛，这个Final里的人要么没钱，要么有钱却很小气，跟了他们一个月，一点油水都没有捞到。再待下去有违巴叶的生存美学，他决定干一票大的，然后逃跑。
　　巴叶很自然地把目光放在了安德鲁那把比人还大的纯金剑辛由达上。
　　Final一行开始寻找偏僻的嘉唐村时，又常常露宿郊外了。那天晚上他们帮了当地一个小部落的忙，部落的人请他们喝酒。那酒呈清澈的绿色，听说是用仙人掌酿的。酒的味道有点微苦，却清香异常。待潋葵发现的时候，燎荧已经喝了好几杯了。他立刻抢了她的杯子瞪了她一眼。
　　“女孩子喝什么酒！”
　　燎荧其实并不喜欢喝酒，但是今天看着相依相偎气氛甜蜜的惜亘和春香，她却意外地觉得有些苦的酒很合自己的胃口。
　　其实明明已经接受了这一切的，为什么心情还是会那样烦闷。见酒杯被潋葵夺了，燎荧有些惆怅地轻叹了一声。
　　潋葵还以为她会流露出这样反常的神情是因为醉了。他把她拖了起来，抓着她来到盛水的木桶边让她洗脸清醒一下。见她不动弹，他掏出手帕弄湿想递给她，想了一下，他还是亲自抬起手来帮她擦脸。
　　她黑亮的眼睛就在近近的地方凝视着他。他对这双眼睛再熟悉不过，尽管有时会露出仿佛跃动着火焰般凶狠的眼神，却始终清澈纯洁没有一丝心机阴霾，是双非常漂亮的眼睛。一直望着的话，会不由自主地被吸引的发起呆来。他手上的动作不自觉地停下了，无言地回望着她。
　　打破这分宁静的是她幽幽的声音：“我曾经以为我会和他一生一世，所以才为得到他的爱而努力至今。”潋葵心头一震，立刻火起：“你竟还在想他。”
　　“但我今天才发现我已经厌烦这样无望的等待。那个人不可能属于我我便不想再坚持。”又是一声轻叹，燎荧垂下眼帘，“原来我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痴情，其实我只是害怕被惜抛下，令我回到一个人的生活而已。如今惜有了更加想在一起的人，我终究还是被抛下了。”
　　“为什么要说你自己是一个人？”难道有他的陪伴她还是觉得寂寞？他难道还不如那个从未回应过她的男人好？
　　燎荧抬起头来望着神情恼火的潋葵。心头的烦闷不安竟然就那样简单地被他那样的一句话驱散了，她露出一个小小的笑容：“当然不是一个人，你不是在吗？”
　　之前还在燃烧的怒火瞬间变成了另一种炽烈的感情。虽然她迟钝，一度心心念念着别的男人，但对于他她也不是无动于衷，他在她心里说不定还占据着相当重要的位置。冲动之下，他将她拥入怀中。
　　燎荧愣了一下。他……他在安慰她吗？他的身子是瘦削的，胸膛也并不宽厚，但是神奇的是靠在他身上却有一种怀念的感觉，他身上的森林清香让她感觉安心。
　　这个人虽然脾气坏，老是把她当成玩具来耍弄，还喜欢别扭地欺负她，但是他一直在她的身边不曾抛弃她，她遇到危险时他会来救她，她痛苦彷徨的时候他在她身边给予安慰。也许过去的自己是太作茧自缚了，即使没有和惜亘两个人的世界，她也不会寂寞到找不到一个能陪伴自己的人。
　　“谢啦，你真是我的铁哥们。”
　　一句话彻底打坏刚才渐入佳境的气氛，潋葵无言地松开她，看着她毫不起疑的表情，只能独自憋气地品尝无法用言语描述的挫败感。
　　那一晚巴叶试图用仙人掌酒把安德鲁灌醉偷他的辛由达，却被早已识破的众男生耍了一通，他见事情败露立刻逃跑了。本以为他会像以前一样很快回来，谁知这次他一跑就失去了踪影，没再回头。Final缺一个闲人没任何影响，只有费尔知很善良地担心他的安危。
　　预言月中旬，穿过沙漠的众人抵达了嘉唐村。这是众人阔别人烟四天后第一次看见人类居住的地方。粮食已经告罄的众人兵分两路，男生们去打听关于藏宝图的事情，女生们去采购食物。
　　想必是时常有过路的旅人到来，村子很热闹，沿街摆出了很多卖东西的摊子，花花绿绿的很吸引人眼球。女生们被摊子上漂亮的热带水果迷住了，燎荧见费尔知拿了很多粉红色的果子，连忙劝阻她：“不要浪费钱啦。我们每个都拿一样回头叫竹鸟种。”
　　话才说完，她头上就挨了一下爆栗。
　　无缘无故被打而正想发怒的燎荧见打她的人是潋葵，立刻没了气势，期期艾艾地说：“啊，竹鸟你怎么那么快就回来了？藏宝图的事呢？”
　　不止是潋葵，所有的男生都来了，每个脸上都带着疑惑神色：“说也奇怪，我们一说自己是Final的旅团士，人人对我们的态度都很恶劣。”
　　此时水果摊后的大妈撑大了眼睛：“什么，你们是那个臭名昭著的Final？！不卖了不卖了，你们给我把水果放下！”
　　“咦，喂！谁臭名昭著了呀！”
　　“你们还不够坏吗？为了村长家的那张图整个村子撒泼耍横！”
　　殷悠上前一步：“此话怎讲？我们今天是第一天踏上贵方宝地。”
　　“那就是你的同伙干的。总之你们给我滚远点，如果敢来打我家主意，我砸死你们！”她说着抄起支着窗户的木棍，恶狠狠地瞪着他们。
　　整条街的人都对他们指指点点。安德鲁尴尬地说：“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我们好像被人冒充了。”
　　“哪个鸟人那么不要脸地冒充我们？”燎荧愤愤地问。
　　“还能有谁？”潋葵冷冷一笑，“那个知道藏宝图秘密，并逃掉的家伙。”
　　这一切的确是巴叶干的。早在他偷辛由达之前，他便与荷特马恢复了联系，并把幻空的事情告诉了他们。荷特马早就派人冒充Final来嘉唐抢了藏宝图。巴叶也因为立了大功，大摇大摆地回荷特马去了。
　　Final赶到村长家里试图沟通。得到消息的村长却差点把他们打出去：“图都已经被你们抢走了，你们还想怎么样！”
　　“这是一场误会，之前抢走图的人绝对不是我们旅团Final！”
　　村长完全不肯听解释。变得很不耐烦的潋葵驱动了满村的植物。巨大化的植物占满了整条街道，引起了很大的恐慌。见到这个阵势村长腿软了，结结巴巴地问我们到底还要什么。潋葵冷冷地说：“我们中的任何一个人想毁掉这个村子都是轻而易举的，如果我们真要抢那张图，你认为我们会用那种笑死人的撒泼方式吗？”
　　对待固执的人也许就要用强硬的手段。待潋葵让那些植物恢复原样后，村长把一切事情和盘托出。他并不知道那张被荷特马拿走的图是幻空藏宝图，只是恨祖上留下的图被抢。费尔知向他保证会把图拿回来还给他为Final正名。
　　一行人都很气愤，燎荧放出话来如果抓到巴叶的话要好好教训他一顿，让他知道背叛的后果。费尔知联系了塑雾，希望通过他的网络找到荷特马的踪迹。塑雾调查后告诉了他们一个很惊人的消息：荷特马在昨天与一伙叫熊帮的山贼火拼，现在已经被灭得差不多了。
　　塑雾求助了一个祈祷系的朋友，那人瞬间移动到嘉唐，把Final分批瞬移到双方火拼的地方。
　　战场真的很惨，因为没有服饰区别，也不知道漫山遍野的盗贼死尸到底是哪一方的。燎荧收回视线，有些困难地说：“总之，我们冲进他们的老巢去吧……”
　　在费尔知的带领下，所有人冲进了熊帮在山顶上的临时山寨。一阵激烈的战斗后，他们控制了大多数山贼，并在一间小房子里找到了荷特马的一些幸存者。一个伤了腿的老者见到他们的身影，从人群爬出来：“不管你们是谁，救救我的孙女！她被带走了，要被糟蹋了！她才14岁呀，造孽！”
　　“她在哪里？”
　　“在更里面的屋子！”
　　因为可能会看见女孩受辱的场面，只有燎荧和费尔知冲了进去。燎荧护着费尔知以防意外，自己一脚踢开木门。一阵血腥味扑面而来。昏暗的屋内，两个男人面朝下扑倒在地下，身下都有一滩血泊。一个小小的人影缩在角落里，看见她们，她发出了一串尖叫声。
　　“别害怕，我们是来救你的，我们都是女人。”费尔知边安抚着边走过去。那个女孩只是抱头尖叫，并踢着脚抗拒费尔知的靠近。女孩的衣服下摆完全被撕掉了，一双细腿上全是青紫。
　　“太惨了……”燎荧无言地别开了脸。费尔知不顾自己被踢了好几脚，来到女孩身边抱住她的肩头，让她靠在她身上：“没事了，已经没事了。”她说了好几遍，直到这女孩不再挣扎，抬起了泪痕交错的小脸。
　　燎荧和费尔知都惊呆了。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巴叶。她的衣服被撕掉了前襟，一对还没怎么发育的小乳房暴露在两人的注目中。
　　她竟然是女孩！
　　巴叶看着费尔知，又仿佛没看见她。她颤抖着抬起染着鲜血的手，嘴唇抖着：“我……我杀人了，我杀人了，我们把他们都杀了……”
　　“阿叶，你冷静点，这不是你的错！”
　　巴叶对费尔知的声音置若罔闻，只是看着自己的手机械而恐惧地重复着：“我杀了他们，他们都被我杀死了……”
　　燎荧再也看不下去了，她把费尔知扯到一边，蹲下身子狠狠地抽了巴叶一耳光：“你鸟的给我醒醒！他们是被你杀了，但他们是活该！你什么错也没有！”
　　巴叶捂着被打的脸颊，怔怔地看着燎荧。费尔知再度讲她纳入怀里：“阿叶，不是你的错。你不要再自责了。我会一直在你身边陪着你的。”
　　巴叶抓着费尔知的衣服。终于她嚎啕大哭了出来。费尔知紧紧抱着她小小的身子。
　　燎荧发现，费尔知也哭了。那时她不懂费尔知的痛苦，也不懂她哭的真正含义。很多年后燎荧回忆起来总是会想：如果那时，她像蝶魅一样读得懂人心，也许她可以更了解费尔知，去帮助费尔知，那样的话他们都可以避免走上不可挽回的道路。

　　燎荧带着巴叶回到被关押的人质中，之前向Final求助的伤腿老人在看见穿着燎荧外套的巴叶时不禁老泪纵横：“孩子啊，我没用，对不住你，没保护好你……”
　　“爷爷……放心，他们伤害我之前，我把他们杀了。”巴叶的脸色很苍白，跪下身子帮老人治疗受伤的腿，“你伤掉的地方怎么不自己治治？我的医术还是你教的呢……”
　　“你不要骗我，真的没事？”
　　“真的没有，你放心吧。”巴叶温柔地帮他乱掉的头发理理整齐。这还是燎荧头一次看见满口金钱利益的她如此温柔。不，也许不是第一次了。他们看见过她偷偷地照顾流浪动物，帮瞎眼的乞丐治疗跌断的腿——巴叶是精神系下的疗法师，本来就该是温柔而仁慈的。
　　那一头费尔知已经向同伴们讲述了大致的情况：荷特马得到幻空的消息泄漏了，熊帮因为眼红而发起偷袭，一举把荷特马全灭。
　　安德鲁质疑：“荷特马是那么容易被灭的吗？”
　　“熊帮有人帮忙，是‘真神’。似乎‘真神’允诺他们如果抢到幻空的话，会以高价收购。依我看，我们晚来一步，熊帮估计也会被‘真神’灭口。”
　　春香紧皱着眉头：“还要让这破烂珠子染上多少血他们才罢了？”
　　潋葵说：“早说了，他们是疯子。”
　　以荷特马的血为代价，Final找到了第五颗幻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