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蛇爱上青蛙》月莲城

40、第三十八回 突然而至的舞娘

　　幻月底的时候，众人预定离开海国的行程又遭到了变故。他们订座的那个旅行站被恐怖分子炸毁了。他们只得进入更混乱的区域去找旅行站。在费尔知去联络工作人员的空闲里，众人在旅馆里打牌消磨时间。与殷悠，蝶魅，潋葵一桌的燎荧输惨了，接下来一周的脏衣服估计都要落到她头上。在外头跑来跑去的巴叶奔了进来：“你们快来看，外面有男人调戏女人，而且是五个男的打一个女的的主意！是赚钱的好机会啊！”
　　“那还不快点去？”差点要再输一副的燎荧开心地扔下牌，潋葵瞥了她一眼：这女人，输了就跑。
　　巴叶口中的女人看起来是一个很泼辣的女子。身材单薄的她以一对五不但脸上没有一点畏惧之色，还以口音很重的尖锐声音把周围打她主意的男人喝退半米远。
　　“娘的！老子就不相信搞不定一个贱货！”见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五个男人都有些恼羞成怒。一个男人伸手向她抓去，她躲闪不及，包着头发的头巾被扯了下来。一头颜色很美的紫色秀发流泻了下来。那女子瞪大了她同色的紫罗兰瞳眸，苍白的脸因为愤怒而泛起了红晕。众目睽睽之下，她单手举起一旁的大板车吼道：“谁敢过来我砸死谁!”还坐在板车上的两个人吓得哇哇大叫。
　　来不及出手的燎荧也瞪大了眼睛：“哇！这女人瘦巴巴的看不出，力气鸟大啊！”
　　就在这时，一道迅如疾雷的暗影让那五个男人悉数伤了膝盖跌倒在地。就在众人惊讶于一贯稳重的惜亘竟然随便出手时，收回了暗使的他跑出人群大喊一声：“香！”
　　还举着板车的女子在看见惜亘的那瞬间愣了一下：“黑大个？”
　　“香！”
　　女子无意识地扔掉了板车。如果不是安德鲁冲过去替她接住，板车上的人就遭殃了。
　　当着燎荧的面，那个女子飞奔向惜亘的怀抱，在他的怀里大哭出来：“黑大个，黑大个，我是不是在造梦？”
　　“不是在做梦……我终于和你再见了。”
　　两人的情绪都很激动，根本不顾别人的视线，紧紧地拥抱在一起。燎荧好不容易才回过神来：“难道说……那个女人就是春香？”
　　春香的情绪很不稳定，精神也十分疲劳。惜亘确定她睡着了才下楼来。
　　安德鲁以前也见过春香，他有些疑惑地问脸色沉重的惜亘：“春香小姐怎么会一个人在这种地方？她所在的艺团呢？”
　　“全部被杀死了，只有她一个人逃了出来。”
　　安德鲁一惊：“到底是怎么回事？”
　　春香所在的那个叫春花的艺团中有一个舞娘和客人欢聚了一夜，客人大方地赠送了她一颗宝珠——那颗珠子竟然是幻空。春香因为跟着惜亘找过幻空，认得这珠子，隐约知道事关重大，所以严厉警告那个舞娘千万不要把它拿出来招摇。那个愚昧的舞娘根本不听她的，把幻空做成挂坠戴在身上四处晃。
　　得到风声的‘真神’为了得到这颗幻空，血洗了春香视为生存意义的艺团。
　　“那春香小姐是怎么逃脱的？你不是说她是土系重力属的魔法师，没正规学过魔法吗？”
　　“玄骑士团出现杀退了‘真神’的党羽，并把她带到了这里。”
　　玄骑士团是一支在之前星王国战争时出现的战士团体。团内人士统一穿着黑色铠甲，行事雷厉，神出鬼没。他们由一个身着银色铠甲的神秘人带领，每次出现的时候都以疾风过境之势把星王国的敌人消灭殆尽，然后不留一言地离开现场，不知所踪。
　　最先目击这支黑色队伍的星王国军人把他们称为‘玄骑士团’，这个称号逐渐流传开来，现在民间也如此称呼他们。他们的一切行为都是以平定星王国动乱，与‘真神’为敌为宗旨的，民间普遍认为他们是星王国的神秘英雄。但他们究竟是什么，没人知道。
　　“玄骑士团为什么会这么做呢？”蝶魅疑惑地问。
　　安德鲁推测：“难道他们知道我们正在寻找幻空？所以才把春香小姐送到我们附近来，希望我们能保护她？”
　　殷悠淡淡地一笑：“这么说，这个玄骑士团还真是可疑到家了，好像什么都知道。”他转向惜亘，“那颗幻空在春香小姐身上吗？”
　　“嗯，她刚把它给我。”惜亘把染着血的幻空放在桌子上。一想起春香怀着被灭团的痛苦孤苦无依地在海国流浪了数天，几近崩溃，惜亘就感到愤怒难当：“‘真神’会付出代价的。”
　　众人的心情都有些沉重。
　　在一边啃着包子的巴叶突然插了一句：“大哥大姐，打断一下。幻空就是那个珠子？是啥？那么值钱吗？”
　　殷悠邪气地一笑：“怎么，小叶子很想要吗？”
　　“怎么会呢？”巴叶的头低下去，却藏不住亮得有些让人担心的眼神。
　　费尔知回来之后，众人把这件事告诉了她。她认为‘真神’不会放过带着幻空的春香，所以决定带她一起上路。散会后，燎荧与潋葵在一起时显得很沉默。
　　“你在想什么？你的‘哥们’和他喜欢的女人团聚了，你不替他开心吗？”
　　燎荧怨恨地白了他一眼：“你就知道讽刺我……是啦，我承认我小气。”她听说春香是一个舞娘时，以为她是一个妖冶的大美人，可是今日见到的春香只是中人之姿，身材也太纤细，并不引人注目。这个事实多少有点打击了燎荧身为女性的自尊。
　　惜亘到底是喜欢她哪里呢？
　　睡了一觉后，春香再出现在众人面前时精神好多了。她的脸上脂粉不施，漂亮的头发也不精心挽成发髻，穿着也不夸张。认识了身为惜亘朋友的他们，她的态度很自然，并没有特别在意Final中外型出色的其他男生们。无论怎么看，她也不像一个见惯风尘，懂得把无知男生玩弄在股掌之内的女人。更奇特的是，她身上还散发出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气质。这种特别的气质就连出身富豪之家的费尔知也没有，让貌不惊人的她分外有存在感。路过他们桌子的人们很少有不朝她看的。
　　费尔知告诉她他们将带着她一起上路后，她看了惜亘一眼。惜亘温柔地说：“我昨晚已经对你说过了。以后，你不用再漂泊了。”
　　她叹了口气，轻轻点头。随后她开口了。她的口音很重，还夹杂着方言，要理解她的意思颇为吃力。惜亘却和她有特别的默契，完全知道她在说什么，当起了她的翻译：“香说，多谢我们肯收留她。她现在也没有地方去了，会一直跟着我们。我们需要她做什么不需要客气，直接对她说就可以了。她会参与与‘真神’的战斗。”说到这里惜亘眼神复杂地看了神情坚决的春香一眼，“玄骑士团已经把‘真神’的事情与被灭团的原因全告诉她了。”
　　“那春香小姐打算从现在开始学习魔法吗？”费尔知问。
　　“既然我也是会魔法的，就不浪费本钱了。我跟黑大个讲好了，他会教我的。”
　　春香还带来了一个消息。玄骑士团离开之前告诉她，在邻国兴义国有个叫嘉唐的村子，那里有一张藏宝图可能与幻空有关。
　　于是继巴叶之后，春香又加入了Final的队伍之中。加上服侍潋葵的甲先生，旅团Final带着3个闲人离开了海国。
　　春香和巴叶不一样，不是自甘吃饱了闲晃的真正闲人。因为常年照顾旅团里的一大票人，她十分地能干。燎荧发现这一点是从春香抱着本应该她洗的脏衣服去洗开始的。
　　“喂，这鸟的是我的活！”
　　“有啥子关系？反正我有空哩。”她说话的时候手还没有停，熟练地搓洗敲打着衣服，看起来很专业。
　　“呃……你不能这样洗！竹鸟的衣服都很贵的，洗坏了要被他骂！”燎荧还记得上次踩着洗他的衣服被他看见后，被他狠狠教训了一顿。
　　“丝绸的衣服我早分开来洗好了，你安心哩。”
　　燎荧没话好说了。
　　下午轮到燎荧与费尔知出去购物。春香一见她们拿钱包，立刻说：“我也一起去吧。”
　　“我们要买旅团士用的东西，你又不懂。”燎荧多少有点不是滋味地说。
　　费尔知无忧无虑地说：“有什么关系，阿香看起来很会侃价嘛～”
　　事实上，春香不是很会侃价，而是太会侃价了。旅团站的人被她不领行情又杀价无畏的态度惊呆了，让她们以超低价买到了平时不可能买到的好东西。春香看起来十分喜欢逛街，请费尔知以后逛街的时候要带上她。费尔知当然眉开眼笑地答应了。
　　燎荧郁闷了。
　　晚饭过后，燎荧把晒干的衣服送到潋葵房间里。他拎起来看了一眼，惊讶地说：“你也能把领子洗得那么干净。”
　　燎荧积了一天的情绪终于爆发出来。她一把扯了潋葵的领巾狠命收紧。潋葵险些被她掐死，抓了她的手腕瞪着她：“你干什么！”
　　燎荧回瞪着他：“不是我洗的！”
　　春香会洗衣服，会买东西，甚至饭也做得很好，连这个挑剔的竹鸟都吃完了。与她相比，她除了会打架，就什么也不会了，哼！
　　潋葵抢回自己的领巾松了松，然后空出手来猛地扯住她的脸颊，左拧右拧，一脸恐怖的狞笑：“你胆子越来越大了，居然若无其事地袭击我！”
　　“哇啊啊！”燎荧好不容易挣脱他的魔掌，立刻捧着肿起来的脸跳离他身边。她怎么那么笨，对这家伙发脾气，只会被他反虐待……
　　可是……她还可以去哪里发泄啊！
　　更打击燎荧的事接二连三地来了：惜亘开始教一点也没有基础的春香学习魔法。据说春香是另类天才，使用魔法完全不用念动咒文，即使是高级魔法也不用打出手势。
　　当春香开始学魔法后，燎荧见识到了什么叫‘土之主宰者’。大地仿佛是由春香掌控的，她只需要眼睛看一看，就能改变地形。而能够裂山劈地，才是她学习魔法的第二天。连对魔法领悟力超强的蝶魅都开始敬佩她了。
　　燎荧的最后一点优势——会一点魔法——也消失了……
　　那天晚上有人敲燎荧的门。燎荧开门见到门外是春香时，有点提不起精神来：“那么晚了，你来干吗？”
　　“当然是有事哩。你咋那么多汗？”
　　“房间热！”
　　这间房间确实热得有些异常，连家具都发出了焦味。春香把窗户开了，放进外面清新的空气：“我看你穿得闷热，去给你看了身衣服。你穿穿合不合身？”
　　春香从手上的袋子里取出一条火红色的裙子。
　　燎荧皱起了眉头，这家伙难道不知道火法师是怕冷不怕热的吗？
　　“你拿回去，我不穿裙子。”
　　春香察觉到她言语中的火药味，于是放下手上的裙装说道：“妹子，我是直肠子，藏不住话，我就明问了吧。你讨厌我？”
　　面对她直率而坦荡的注视，燎荧有些尴尬。她移开视线，避重就轻地说：“你鸟的把该我做的事情都做了，是为了证明你比我能干吗？”
　　“原来是这回事哩……燎荧妹子，我自己也觉得自己不对劲哩，不干点啥我心里空得慌，总会想到艺团的事。我不是存心跟你抢事情做，也没有跟你比的心思，你多担待。”
　　燎荧怔了一下，随即脸涨得通红。她到底在干什么呀！眼前这个女子刚失去了很重要的人和东西，她只不过想疗伤，想融入新的生活而已，而她却痛恨她的出现，对她从来没有过宽容的想法。
　　她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一个如此面目可憎的女人了？
　　“我…我……你怎么样觉得舒坦就怎样做吧，反正我什么也做不好，你做比较好。”燎荧觉得自己有点语无伦次，“我的意思是，鸟的，你别理我，我脑子抽住了，一会儿就好。”
　　春香噗哧一笑，这还是燎荧第一次看她笑。她笑起来还挺好看的。
　　“你真好，难怪黑大个对你的感情那么深哩。”春香很自然地就说出了这句话，一点都没有嫉妒的感觉。
　　“呃……你知道我和惜是青梅竹马，在一起很久了吗？”
　　“他说了哩。”
　　“那你不讨厌我吗？”
　　“为啥子？”
　　“……没什么。”燎荧越发觉得自己渺小得可怕，“你喜欢惜吗？”
　　“嗯，喜欢得紧哩。”
　　看见春香如此坦率地表现出了对惜亘的深情，燎荧的感情也变得柔软了：“是吗，那就好了。”
　　幸好，惜喜欢的舞娘，是这样的春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