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chapter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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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确实没有想过会在『野旷』碰着楚辰，还是今天刚打过电话的情况。
舒颜打发开锦乐，看她稚气的对自己比了个v，受不了的笑了笑，才走到楚辰那一桌。
“唉呀，辰辰哥哥嗳！”口气很谄媚，本来不大的眼睛也弯得细细的。
“嗯？”楚辰有点诧异，眯起秀气的眼，“你怎么也在？”
“哈哈！”舒颜显得很得意，“我还算小半个老板呢！”
说着，便给最近的帅哥招了下手，“这桌打八八折！”
坐在一旁还未曾出声的安思远，玩笑的嘟囔了一句：“才八八折啊，怎么着也该来个亲情价啊。”
“知足吧！”，舒颜坐到楚辰旁的单人沙发上，“没有贵宾卡，陶然向来不打折的。”
又转向楚辰：“哪～换我问你啦，你怎么在这儿啊？我告诉过你野旷么？”
“嗯，没。”略显消瘦的下巴朝对坐的思远一扬，“他推荐的。”
舒颜看向思远，朝他抱拳，耍起宝来：“大人好眼光！”
他们几个人，虽说爱玩儿，各式的场面和把戏也见过不少，只是碍着舒颜有个朋友之妹的头衔，安思远倒显得挺不好意思起来。
只得咧嘴一笑了事。
楚辰本来以为，舒颜也像以前一样，看见他朋友在，要么在旁不作声，要么找个借口离开。
谁知道，舒颜反客为主，天南地北的跟他们侃。
思远笑兮兮给楚辰打个眼色，春宵一刻就此虚度？
楚辰抿了口醋，还是不习惯的蹙了下眉头，对安思远微微耸了耸肩，我有什么办法？
舒颜明明看到，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心里偷笑。
又过了一会才说要走，楚辰看了看表，十点过，这个城市的夜不过刚刚开始，但今天也没了什么兴趣，便说：“我送你回去。”
舒颜看了看思远，拒绝道：“没事儿，我自己回去，你一会送他吧。”
思远哈了一声，摇头说：“送妹妹！送妹妹！”
楚辰站起来，笑着睇视了他一眼，“他巴不得有什么不测呢！”
“去！”思远白他，也起身，对舒颜笑道，“听你哥胡说！”
舒颜呵呵的笑着，点了点头，算是告辞。
两人便要往外走，偏偏一路过来舒颜又没看到锦乐。
“等等，我去跟锦乐说声。”
“嗯，我在门口等你。”
等舒颜出来时候，左右看不到人，一打电话才说在楼下。
舒颜按下电梯，进门，转身，有烟酒的混杂气味。
银色的电梯门慢慢合上，舒颜瞥到了卓修之。
她微微弯起唇角。闭了闭眼，又再睁开来，抬头看数字一点一点往下掉。
走出昌平的大门，就看到楚辰闪了闪前照灯。
嗯，每次等他，好像都是这样，他从不会站到那样亲近的地方，让人察觉不出丝毫的暧昧。
一步一步的走向他，以前，曾想过是不是每天这样的走向他，可以这样一直不变。
“走吧。”正准备拉安全带，却听楚辰说：“坐后面去，安全点。”
舒颜低头把带子插好，抬头对他笑：“这样也行的啊。”
楚辰也不再说什么，默默开车上路。
一时之间好像就没话了呢，舒颜看着眼前的繁华，那些红色的黄色的灯光，看起来是多么的温暖，偏偏这一扇小小的玻璃，阻挡住了那些热闹的声响。像是一闪而过的画。
以前也是，一群人在的时候，易舒颜显得很爱闹腾，但是私底下，她却不常开口。
跟她在一起时，楚辰也是。
“今天回家？”
“嗯？嗯，没有，先送你回去。”
“这么好心啊！”
“那是。”
不知道因为什么，在这样明明该很熟悉偏偏陌生的人面前，舒颜总觉得尴尬。致使高中才开始的时候，在气势上被欺负了不少。
舒颜支起手撑着脑袋，身子往下滑了滑，笑了出来，但那是十年前了。
“笑什么？”
“没啊。”意兴阑珊的口气，“刚坏你好事儿了？”
“……原来你是故意的啊。”
“嘿嘿，也不是啊。我是好心怕你们白费力气。陶然不做那些生意的。”
“什么……”楚辰声音往上扬了扬，“想什么呢？你哥我是那种出来叫鸡的人么？”
舒颜掩嘴：“怎么会呢，辰辰哥哥从小就只喜欢吃鸭子！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楚辰白了一眼，也不太计较。
气氛好像热闹了点。
楚辰侧头，看了看赖在他车座上笑得东倒西歪的她，摸了根烟出来，叼在嘴里：“怎么当上老板的啊？”
“你说野旷？”他嗯了一声，舒颜解释道，“就是陶然啦，其实也说不上，当初锦乐——就是刚才那个妹妹——说要开店的时候，没什么钱，我借了她一半。但是野旷具体怎么运行我从来不过问。”
他嗯了一声，又才问到：“你说那女的才是老板？”
“对啊。”
“不是说是什么申老板么？”
“你说临江啊？临江只是帮忙而已。”
“哦？”申临江么，会这么好心？
舒眼眯起眼睛，笑得很三八：“他们是青梅竹马啊。”
“是么。”楚辰点燃烟，呼了口气。
舒颜拍他一下：“开窗。” 转过头去，看着对岸的巨型广告招牌，微微有点发呆。
这一段的滨江路有偏了，没什么人，偶尔才零星的一两辆车路过。
好像以前也是，每次他抽烟的时候，她总是一脸嫌弃地让他打开窗户。
“要不要来根？”有点无赖的口气。
“嗯？”舒颜有点没听清，看向他，“什么？”
心口突然涌上的烦躁，楚辰脸色一沉，吐了口气，才貌似平淡的开口：“什么时候开始抽烟的？”
舒颜将身子往上提了提，又转过头去，靠在窗边，看着那些霓虹演绎的繁华。
过了好半晌，才开口：“……不太记得了。”
楚辰本能的想说什么，但自己也不清楚到底是什么。
劝阻么？
什么身份呢？朋友还是兄长？舒颜曾经将他们的关系定义为“青梅竹马”。但在他的脑子中，这个词始终不是那么单纯。
不知道是不是知道他这份心思，舒颜总是开玩笑般的叫他“辰辰哥哥”。
似乎……从小到大，对对方，他们都没什么很亲昵地称呼。要么就是全名，可就连这也是很少的。
楚辰把烟头顺着窗户缝顺了出去。
青梅竹马……还有句两小无猜是吧？可是，似乎对他们而已，并不是那么适用。没有一起走过那些年年岁岁，不是一直肩并肩，不是一直，不离不弃。
楚辰是在犹豫，犹豫着那些话，该不该有自己说，那些关怀，该不该有自己给？
岁月的缺失，给了陌生很好的借口，可以很疏离，可以很冷淡，可以远远的看着你，可以轻轻的问一句，凭什么？
也许，十年之前的他，是不会顾虑这么多的。那时候他有一大帮兄弟甚至后来有了女朋友，易舒颜之于他，说是妹妹，其实远没有这么亲密。
然而，十年之后的他，因为当年自己的一时失手，却有着一丝不可觉察的胆怯。怕着，怕再次的愈行愈远，怕着，怕要那么礼貌地道好久不见。
那时的她不告而别，一走七年，毫无交集。
楚辰才慢慢的有点明白，当初她话里的意思。
那时，他问她是不是喜欢自己，还记得她是如此惊奇得瞪着了她本来不大眼睛重复：“我、喜、欢、你？”又一扬手，“你倒想的美！”
然后解释说，之所以对他那么好，是因为他是青梅竹马的那个竹马。
记得她说，因为一出生，他就在自己身旁，他是最特别的一个人。
车，孤单的，在夜里奔驰。两旁的霓虹飞逝。
其实，不管他说没说过，她都是他生命中很特别的那个人。
眉头，就这么不自觉轻轻的皱了起来。楚辰微微侧头瞄了一眼舒颜。她手枕着头，望着窗外，眼神很……落寞。
“女娃儿家家还是不要抽烟的好。”楚辰把视线调回前方。淡淡的开口。
没想到舒颜扑哧一下就乐了：“风水轮流转不是？以前老是我说你啊。”
楚辰也笑了：“你和我比什么。女孩子抽烟不好。”
舒颜正准备反驳，一看老娘来电话了。
“喂~娘啊。”很乖巧谄媚的声音，眼睛也弯弯的。
楚辰故意笑她，惹得舒颜跟他瞪眼。
“几点了？还不回家？”易妈妈的倒是一点不领她的情，很有魄力的责问。
“……在路上鸟……楚辰送我回来滴。”
“哦……你们怎么在一起？行了，回来再说！”魄力的挂断。
舒颜翻了翻眼，把手机顺进裤子包包里。
“看吧，我就说你和我不一样的。”
舒颜扁扁嘴：“你那是前科太多，坏不到哪儿去了，干妈才不管你任你自生自灭的！”
楚辰无声的微笑，还是这样，嘴巴上永远要占着便宜。
“不过这几年，我娘也确实挺担心我的。”舒颜叹了口气。
刚才消散的那股压抑，又重新萦绕的楚辰心头。
“女孩子一个人在外面，家里面是不放心。”顿了顿，“为什么要抽烟？”
“……没什么，”舒颜低头摆动自己的手指，“在戒的。”
楚辰没吭声。沉默的打着方向盘。
舒颜突然很感慨：“真得过得很快嗳。”她侧过身子，对这楚辰，“你还记不记得，我以前说的，真的就是一眨眼我们都长大了。”说着就是一脸的哀怨。
楚辰被她的表情逗笑了：“行了，现在自由了啊，想做什么做什么。”
舒颜哼了一声：“刚才我娘还打电话呢。”
“嗯，也是嘛，都说了你是女孩子，这么晚不回家时要问的。”
“晚？”舒颜瞄了车上的时间，诧异道，“不过是十点过哎，平时你大少爷可能还没出门吧？”
“哪有。”楚辰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揉了揉太阳穴，“对了，什么时候带你去我家看看？”
“你家？搬出来住了？”
楚辰嗯了声，舒颜皱了皱眉，回绝道：“算鸟，嫂子生气就不好鸟。”
“没。我在石桥铺租的房子。一个人住。”
楚辰给门卫打了个招呼，把车开进家属区。
引擎的声音在划拨了院子里的安静。
“那好撒。一会回你家？”舒颜揭开安全带家准备开门。
“算了，回我妈那儿。”楚辰把车停好，熄火。
两个人推门下车。
“要不要陪我走走？”
舒颜正准备说拜拜楚辰就叫住她。
一路上除了几对谈恋爱的学生，基本上没人了。
两人并肩走着。
“像不像高中？”楚辰手插在裤袋里，踢了踢路边的石子。突然笑着问。
“大哥你不用这样吧？我才在感叹时间过得快呢。”舒颜嘟囔，“老娘真是老了啊。”
“……女孩子不要老是老娘老娘的。”
舒颜嘿嘿的笑了笑。有一个人，以这样略带强硬的姿态关心自己。
心里面觉得很温暖。
回到家，易爸爸看电视，舒颜很发嗲的叫了声“爹爹”，然后就钻进了大卧室。
“娘……”持续发嗲。
“回来啦？”易妈妈正血战到底呢，看都没看她一眼。
舒颜被晾在一旁，磨磨蹭蹭的作出一幅小媳妇儿的样子去洗澡了。
“约了楚辰吃饭？”刚回来，正擦着头发，听得一声“和了！”，易妈妈才转过头来关心下女儿。
“没，他去野旷吃饭，碰到了而已。”
易妈妈哦了声，有点踌躇，又才说：“其实吧，楚辰吧，也还是吧”半路还瞄了描舒颜的脸色，没变脸，继续道，“挺不错滴哈。”
舒颜没搭话，闭眼靠在床头，揉了揉太阳穴。心里叹了口气。
“娘啊～小的饿了，能申请加餐不？”语气轻快，还是放佛没听到一般。
“舒颜……”易妈妈还想说什么，被舒颜打诨过去了。
舒颜靠坐在床头，发着呆。
过了好半晌，才伸手揉了揉面无表情的脸。
“我给你下点面，问你吃多少。”
问了半天都没回答，娘亲移驾了。
“啊，少吃点。就一点点。”其实本来不饿的。
楚辰回到家，客厅没人。只有卧室的灯微微亮着。
楚辰推门进去，只有娘亲一个人靠在船头看电视。
“怎么回来了？”楚母倒不是很在意，自从楚辰上大学之后，她一个人在家都习惯了。
“想你撒，想你儿子不嘛？”楚辰脱下外套，凑过去，给娘亲捏肩。
其实不管在外面如何，楚辰回到家里都还是一幅好孩子的样子。
“去！少开涮老娘。”说着便在楚辰脸上捏了一记，“要不要吃点东西？”
“不了。”楚辰摇摇头。
楚母拍了下他的手，说不要影响我。又转过去看电视。
“那个，”楚辰有点犹豫，“妈，我问你个问题哈。”
楚母嗯了一声。却没听到楚辰的下文：“说啊。”
“……江阿姨跟你说易舒颜的事没有？”
“啊？嗯，说了些。”
楚辰，翻个身，平躺在床上。
心里有一丝欲望，想要知道这些年来，关于她的事。但却又不知道具体要问什么。
“你想晓得什么？”楚母看了眼儿子。
“也没什么。”楚辰取下眼镜，捏了捏眉心，“今天碰到她了，随便问问。”
楚母叹气，眼里有点心疼：“这孩子不容易啊，一个人在外面闯。”
“妈，我记得以前听你说，她要结婚了。后来呢？”
“那都是多早之前的事儿了啊。”
“早？”楚辰诧异，“你过年才给我讲的。”
过年那会儿，楚母无意中说起舒颜，讲到她快结婚了。当时楚辰也不是很在意，随便听着。
“早了早了，起码……”楚母抬眼思索了下，“起码三四年之前了。”
“那么久？”楚辰瞪眼，“那后来怎么又没有啊。”
“后来我也不知道。哎呀，都是过了好久你江阿姨才给我讲的。怎么想到问这个？”
楚辰摇摇头，戴上眼镜起身：“妈，我去睡了。”
楚母看着楚辰的背影，摇了摇头。小的时候也说过要是他们在一起就好了，偏偏这两个孩子越走越远。
算了，都是年轻人的事，当父母的这么在意也不过是枉然。
楚母又把注意力转向电视。
只是一小碗面，舒颜却还是有点不舒服的感觉。
倒了杯水，跑到阳台打开笔记本。
看到了子安的留言。
舒颜点击语音。很无力的声音：“子安不是吧？”
子安柔柔的声音传来：“嗯，回家了？少陵刚说他回来之后找你。”
“……你跟他说我回家了？”
“嗯，我本来是想找他借个模特的，来做xx的新书封面。后来他就说着两天没和你联系。问你在哪儿。我一不小心，就说了你回重庆了。”子安的声音微微有点不安。
舒颜沉默了会，直到子安连连唤她，才又开口：“安，我这几年是不是让你们很担心？”
“没有的，”子安想了想说，“你开心就好了嘛。”
舒颜无声的笑开，这些年，若不是他们这群朋友在，她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还会好好的坐在这里。
“蹦擦擦蹦擦擦~蹦擦擦蹦擦擦~”
锦乐抬头左顾右盼，嘿嘿，米人！米人嗳！
才早上10点，陶然人很少。基本上没锦乐啥事。
侦查好敌情，锦乐笑得贼兮兮的得跳进吧台，蹲下。在最下面的抽屉里，摸啊摸摸出一个黑乎乎的罐子！
锦乐一双大眼睛笑眯了，长大本来娇小手掌，呼哗呼哗的旋开看起来很些年份的木头木头盖子。
“嘿嘿~”
直接伸手进去，抓起干桂圆啪啪啪地拨开来吃。
坐在高脚椅上，小脚一晃一晃的。
锦乐吃的可欢了，一会儿桌上就有了一大堆干壳。
“老板。”
“老板早。”
“早。”
申临江刚下飞机，本来想先回家，结果手指还是忍不住停住在了７。
他先去遗风和他山察看了一下，然后在陶然，不出意外的看到吧台里那一抹娇小的身影。
当然……也不意外，那人儿看到他时候表情，慌张，错讹。
却没有惊喜。
嗯，他不意外的，甚至习惯。
可心，还是忍不住地，一阵轻坠。
脚步转向她，才发觉有丝疲倦的感觉。
“呀呀呀~老大！你怎么会来？不是才下飞机么？”
锦乐一面欲盖弥彰的收拾，一面有些讨好的笑问。
“过来看看再上去。”临江瞟了一眼，蹙眉，“怎么又在吃？”
锦乐傻笑：“我倒杯醋给你？”说着便忙。
“不用了。我下午先回公司，晚点再过来。”
临江伸手抚眉，微微摇头。
“很累哦，那你快上去吧。”锦乐收回伸出的手。
临江嗯了一声，转身离开。
锦乐看了看手里的杯子，有些无助的笑了，他，连碰都没碰呢。
举到唇边，一点一点的，送入喉中，真的，好酸哦。
“喂，你好。”
舒颜在床上摸摸索索了半天才摸出手机，明明完全还是睡眠中的大脑，声音却还是很自动的转化的职业。
子安带着笑意的传来：“舒颜？起床没有？”
一听是她，舒颜马上又恢复到昏迷状态：“唔唔，什么事儿？”
“该起来了，快3点了。嗯，你订了什么时候回北京的票没？”
“嗯，嗯？还没。”
“呃，我想估计不用那么早订了。”
“……哦。”
子安叹气，明显不在状态的某只。
“陈叔说想让你帮个忙……”
“我这段时间不接活儿的啊。”一说到偷懒反应倒是比谁得快。
“嗯，你先睡吧，我晚点打给你啊。”
挂了电话，舒颜反而清醒了，睁着眼躺了一会，就起床了。
家里没人，爸妈都出去上班了。
舒颜随便下了点面，捧着碗，盘腿坐在沙发上。有阳光透过窗帘铺洒在地板上，舒颜抬头，愣愣的看着墙上的地图。
上面有很多用红笔勾画的印记，那是以前自己渴望用脚步去丈量的地方。
这些年，她也多多少少的去走过看过。
却没有一种梦想实现的感动。只是很麻木的行走，仿佛逃离。
舒颜低下头，面无表情的吃完面。
拨给子安，其实心里已经是答应了的。
陈叔是做杂志的，偶尔会跟舒颜借借作者或者约约稿之类的。
这些年一个人在举目无亲的异乡，受到一点帮助，易舒颜都记在心里。
刚接手 流光的时候，陈叔帮过她很多忙。
三两下了解了事情的大概，陈叔想出一本关于老重庆的图文书，怪不得找她。
舒颜打开本子开始收集资料，拟计划书，再大概标注了下要注意些什么。
看了下表，舒颜打电话给要合作的摄影师。
子安的Email上有名字有电话，还附带了简历。舒颜淡淡的扫了一遍。柯轼超。
拨通电话。
“喂，你好，我是易舒颜。”
“嗯。好。”很淡然的女声。
舒颜把手机拿到眼前，确认号码，柯轼超，女的？
“柯小姐，你好，这一次的CASE，我是策划，不知道陈叔跟你说了没有。”
“嗯。说了。”
“那就好。柯小姐你看看你方便什么时候来重庆？我想可能时间跨度会有点长，因为这是我们做的大部分是用图片说明。”
“嗯，我到１０月都有时间。”
“需要我给你订票么。”
“嗯，不用了，我礼拜一到。起飞前我再跟你联系。”
“那好的……”
“嗯，那就这样吧。”说完就挂电话。
这样的摄影师……嗯，果然是摄影师。
继而笑着摇头，以前，以为自己也是这样。会当作家，天天宅在家里，写一些爱恨情仇的往事，接电话也是一听就知道很艺术的那种。后来才知道，梦想始终是梦想。
并不是每一个梦想都有实现的可能。
翻了下日历，才星期四，又跟子安挂了个电话，笑着说，这个从名字到说话都很摄影师的女子。
“对了，子安，她来的话，住哪儿？我订宾馆么？陈叔怎么说的？”
“嗯，我不是很清楚陈叔的安排，他怕你不答应，只跟我说请你帮忙，然后就直飞去圣彼得了。她确定是星期一到重庆么？”
舒颜黑线个，“嗯，我刚跟她打电话确定了。陈叔在重庆有办公室没有？”
“应该没有吧，可能要去租一间。我来安排。”
舒颜笑开，拍马屁道：“成。这些事儿哪次不是你搞定的。”
子安也笑，温温柔柔：“哎呀，谁让你老压榨我来着。”
“哈哈，那这次安你可以要挺住了哟，姐姐我兽性大发了！”
“嗯，我知道的，你照顾好自己就好了。我这边ok。”
“晓得晓得啦，何大麽麽真是啰嗦。”
楚辰走进车库，滴滴的开锁。
进车，出库，戴上耳机，拨给舒颜。
“下班没有？”
那边有电视的声音，不是很清楚。
“还没。”
楚辰看了看表，“要不要出来吃饭？”
“不用了，我刚打了电话点菜。”舒颜好像在接电话，说了两句才有喂喂的唤他，“你回不回来吃？”
“嗯，我正开车回来。”
“好，回见。”
舒颜简短有力地挂断他电话。
以前，按舒颜的性格和他们俩没什么正事儿的关系，这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但是，最近这种情况不知怎么地，上演得很频繁。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和易舒颜以前浪费的缘啊份啊什么的统统积攒到今天来了个统一爆发，他们，他，楚辰，和她，易舒颜，居然就这么住在了一个屋檐低下。
怎么想都觉得很诡异啊。
那天他召开会议，最后确定竞标的案子，辞曲天涯要跟一家著名的软件公司合作开发音乐软件。
“思远，你还有没有什么问题？”
“嗯，目前没有。”
楚辰点头嗯了一声，靠向椅背。
“其他人呢？直说，无妨。”
“楚总，我觉得这次我们胜算很大嗳，目前市面上除了我们之外还没有第二家专业的游戏配乐公司。”
“对啊，而且，安总监的名声也摆在那里的。”
楚辰和思远对视一眼，无声的笑了笑。
“ｏｋ，那今天先到这里。下班。”
一群人哦活活得出了会议室。
楚辰也开始收东西。
安思远踱过去，点了根烟，吐了口气。
“我明天不用来了吧？”
“有事儿？”
“嗯，约了一童声乐团的，想去试下音。”
“行，反正你娃在不在一样。”楚辰收好文件，拍了思远下，“走了。我下午不来了。”
“干嘛啊？”
“接我妹去。”
安思远立马一脸的坏笑：“你们俩怎么回事儿啊？”
“什么怎么回事？”楚辰白他，“佳音在这边补课，我顺便去接她下。”
“哦～那咱们那个干妹妹呢？”
“你说易舒颜？那天送她回家之后就没联系了。”
思远坏笑：“嘿，我怎么觉得她一回来，你小子老实多了？”
楚辰顿了顿，才淡淡开口：“想太多。”
“是——吗？”
身后传来满满的调侃和置疑，楚辰笑着走出办公室，等电梯。
一进电梯，手机啪啦啪啦地响起来。
楚辰摸出来一看，接通。
信号不是很好，喂了两声，才有回音。
“帅哥哥，中午有没有人约啊？姐姐请吃饭赏不赏脸啊？”舒颜很欢快的声音清脆的敲击楚辰的耳膜。
还真是说不得啊。
“呃，现在？”楚辰看了看表。
舒颜一听这犹豫的口气，马上换脸：“不要跟我说你没空啊，我在你楼下鸟。”
“那好吧，你在门口等我。”
舒颜笑眯眯的挂了电话，把手机放进牛仔裤兜——她没有带包的习惯。
没过两三分钟，就看到一抹比较眼熟的车影缓缓的从商业大厦里驶出。
舒眼眯起眼睛，确定他这个超级近视眼看得见的情况下，招了下手。
“上来再说，这里不能停。”
舒颜麻利地蹦跶上车：“走！姐姐今天请客！”
“呵，这么简单？”
楚辰慢慢打着方向盘，侧首轻笑着看她。
“我过来找房子，没什么事儿，约你一块吃个饭不行啊？”
“嗯，行。我要先去接佳音……”
“佳音也在？”舒颜倒是很大方，“带她一块儿啊。”
“嗯嗯，她在这边补课。一会接了她再说。”
楚辰不是很在意的问了问舒颜这几天过得怎么样。
舒颜也随便说说，抱怨一下自家娘亲对她的种种不待见。惹得楚辰哈哈大笑。
三个人吃了饭，楚辰倒没真让舒颜买单，假巴意思展示了下绅士风度。
把佳音送回去继续补课之后，楚辰点了根烟：“下午有什么安排？”
“去看房子，你还真以为我没事儿找你吃饭啊，姐姐我忙着呢。”
“妹妹，少乱了辈分。”楚辰打断她，重复着纠正了很多年的问题。她是他妹妹嗳。
“拜托，兄妹也是一辈的好不，个没常识的。”舒颜一面伸手拍拍肩，一面摸出手机，翻出子安的短信。“高新区这块儿你比我熟。麻烦大哥带小的去ｘｘ花园哈。”
楚辰侧身看了一眼地址，又古怪的看看舒颜，才嗯了声，踩下油门。
舒颜拿出身份证，在门卫那里换了钥匙。
按下电梯，跟楚辰客气：“今天谢谢你啊。不用陪我上去了。”
楚辰声色不动，淡淡的回了个没事。关上电梯。
舒颜有那么一丝的敏感，觉得什么地方不对劲，偏偏细想又说不出来。
出门站定。她确定了下门牌，准备开门。
楚辰却单手支墙，让她笼罩在自己的身影里，笑得很玩味。
“……干啥？”
舒颜眼皮跳了一下，这男人抽筋鸟？
“咳，我能不能先问个问题。”楚辰握拳唇边，轻咳了一下，看着舒颜点头，继续道：“这房子是你租来自己住的？”
摇头。
很明显的舒了口气，引得舒颜挑眉。
楚辰失笑，伸手指了指隔壁，又指了指自己。
“我还以为要和你做隔壁邻居了。”
换舒颜傻眼：“你是说？”
楚辰好笑的看着她，点了点头。
然后呢？
楚辰揉了揉发酸的颈子，结束今天的工作。
然后，发现她在他旁边租了房子给另一个女人住，每天七早八早的自己跑过来，呆一天。或者和那个看起来很瘦很黑的女人一块出门，下午再回家。
然后……
唉。
楚辰轻叹。失策啊。
看她跑了两天，觉得她辛苦。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个时候就跟她说，干脆你住我这儿好了，你懒得跑。
本来以为她会拒绝的，或者至少考虑下。没想到这丫头一口答应，当天晚上就把家当搬来了，还很反客为主的说，正好你这儿是跃层，算我和你合租好了，楼下归你，楼上归我。
怎么会这样？太冲动鸟……
唉挨唉。
楚辰有点郁闷，默默开车。
他的办公室离租的房子其实很近，开车5分钟，走路一刻钟。这种不长不断的路，舒颜是宁愿走路的，她嫌打车懒得等。可偏偏像楚辰这种童鞋，那是绝对将以车代步执行到底的。
转弯，打卡，进库，摔尾，刹车。
楚辰拿了文件，摁下电梯上楼。
“叮咚”，开门，进来一个端盘子送外卖的年轻人。
楚辰让了让，年轻人站在旁边，看着数字。
楚辰余光瞄了瞄，突然想到什么，微笑着开口：“来送东西？”
“啊？嗯。”年轻人有点局促，憨憨一笑。
“是哪家店的？”觉得有点唐突，楚辰补充，“我也想点。”
“啊？我么？我不是的，我在楼下的便利店打工，只是一个朋友的帮忙而已。不过先生你要是在便利店买东西的话我们是可以送的。”
“哦，这样。好的，谢谢。”
楚辰点头，温和的笑意里闪过丝精明。
两个人先后走出电梯。
楚辰掏出钥匙开门。不奇怪的看着年轻人走到隔壁。
他进门，把文件放进书房，再去倒水，跌坐在沙发上，打开电视。
“哎，门怎么是开着的？”舒颜探了个脑袋进来，看到沙发上的楚辰，笑了起来，“你回来了？”
楚辰恩了声，看她抱着笔记本踩在拖鞋上蹦蹦跳跳的进屋。
“进来啊，不用换鞋。”又转向楚辰，“过来帮忙。”
年轻人看到楚辰愣了一下，才嘿嘿笑着把手上的盘子交给他。
“舒颜姐，那我先走了。”
舒颜忙着把盘子放到桌上，又跑过来，笑得很灿烂：“嗯嗯，今天谢谢你哦。”
楚辰进厨房拿了碗筷，舒颜关门，两个人才坐下来开始吃饭。
“饿死了。”舒颜抓了筷子就夹菜。
“洗手？”楚辰很自然的添了两个人的饭，看她无暇说话只能点头，有点好笑，“中午没吃？”
“吃了，那还不是要饿，今天找资料找得头都大了。”舒颜抱怨。
“那算是下班了？”舒颜嗯了一声。
楚辰也不再说话，专心吃饭。
对于舒颜来说，饿是很短暂的一种感受，过了就过了。她很快就解决完了。
吃包餍足一脸愉快地趴在椅背上，“今天怎么没出去玩？”
他们同居，不对，合租三天，她12点睡觉都没听到楼下他回来的动静。
“嗯，明天有竞标，要准备。”
楚辰吃完，把碗放在桌上，朝舒颜挑挑眉。
舒颜一脸不以为然：“你不怕你家的碗被一瞬间回归大地的话，我无所谓啊。”然后两只手指拈起碗沿，“定做的，不便宜吧？”
楚辰瞪了她一眼，手指把碗往里碰了碰：“放着过两天洗也一样。”
说着起身，走向客厅，倒在沙发上，伸手去茶几上摸烟。
“看新闻。”舒颜占据另一个单人沙发。
“新闻有什么好看的，要看自己上网看。”楚辰叼着烟，转到cctv5，“今天有AC的比赛。”
“骗谁啊你。那场比赛10点半才开始。回归下中国国情好吧。”说着纵身一跃，成功夺得遥控板掌握权。
“哎。怎么那么野蛮啊你。”楚辰弹弹烟灰，“小时候你不是最烦看新闻联播了么？”
有那么一阵子，舒颜还在小学，外公来舒颜家照顾她，结果外公每天要看新闻联播，舒颜每天要看柯南什么的。两个人天天一到时间就开战。
要是外公输了，就打电话给外婆，说要回去了，在这儿连个新闻联播都看不了。
要是舒颜输了，要么只能扁着嘴在一旁委屈地泛眼泪花，要么就喧宾夺主的跑到他家看电视。
“那是多小的事儿了啊。姐姐我一文科生一有志之士能不关心国家大事么能不关心国际关系么。”
舒颜抱着沙发垫儿，看都不看他一眼，嘴扒拉扒拉的乱翻。
“好好好，我没见识我落后。”楚辰翻了眼，干脆跟她一块看。
过了一会儿，不知怎么注意力就从电视转移向了身边。
七点过，外面的天已经暗了，他没开灯，电视的光线就这么明明暗暗的扑洒在她的脸上。留给他一个有些模糊的侧面，看不太真切。
他知道她长得不差，甚至可以说乖巧漂亮，但是，闭上眼，偏偏无法细致地描绘出她的眉目。楚辰这才发觉，好像从小就没有怎么仔细的端详过她的模样。
不仅是模样，她的工作，她的兴趣，他没有丝毫参与的她的过去，这些，他竟然都一无所知。心头突然涌上一种探知的欲望。
高中的时候，两个人是曾走得很近，只是现在想起来，好像都是他在说，很少，听到舒颜说自己的事。或者，当舒颜准备说什么的时候，总会被自己抢白。
所谓的最熟悉的陌生人，是不是就是他们这样？
楚辰有些无奈的笑了，胸口有那么一丝稍纵即逝的挫败感。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chapter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