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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八 ...

  •   [吱嘎。]檀木门被推开的声音。

      费歌一边揉着颈肩一边跨过门槛
      ——又落枕了!
      怪得很,平常就连趴在桌上也能睡得舒舒服服的人竟然会出现落枕这种情况。华府客房的布置还是很舒适的呀。

      多少受了某个人的影响吧。。。。。。

      正在这么想着就看见了[某个人]坐在池边的石头上发呆。

      费歌愣了愣,不知道该当作没看见地走开还是大方地上前打个招呼,自从前天一场不愉快的对话后,小遥看到她就像见了鬼一样,连带她的心情也跟着受波及。没想到这家伙挺死心眼,明明是个大男人,却比姑娘家还能闹别扭。

      [咚!]
      一颗石子被扔进池塘里,激起一片小水花。

      还真见不得他一副下堂妇的模样,见他顺手捡起身边的石子又要往水里扔的时候,费歌悄然走到他身后。

      [嗨!你起得很早嘛,睡得还好吧。]瞧,这不是很简单吗?打个招呼而已。
      费歌扬起的嘴角一抽一抽的,拼命想把脸笑得很自然。

      岂料柴遥浑身一震后仅丢下一句[我去茅房],连头也没抬,就从她身边溜了过去。

      伸出的手僵在半空,[咯噔咯噔!!]
      青筋突暴的声音不断响起。

      [小。。。遥。。。]她的耐性快被耗光了!这两天又要忙着打探冰火剑,又要尽快摸清华府地型,她可没太多时间管其他杂事了。这家伙要是一直这么小鼻子小眼睛,别怪她翻脸不认人哦!
      。。。。。。

      而且每次都用上茅房作借口。。。太没水准!

      [嘻。。。是樵夫。。。。。。]

      脆脆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费歌一回头,见到一个身穿粉色衫裙的女娃儿,正扭着头瞧向小遥奔去的地方。

      不禁脱口问道,[什么?]刚刚没听清楚。

      [他是樵夫。]

      [能看得出来吗?]她怎么一开始就看不出来呢?难道职业性已经根深蒂固了吗?

      [不是指这个。]伴随一阵银铃般悦耳的笑声,女娃儿徐徐回过头。

      费歌愣住了——

      实在。。。实在是太可爱了!!圆润白皙的笑脸,乌黑如琉璃般的眼眸,微微上翘的小菱角嘴巴,看了就让人恨不得抱上去狠狠咬一口——她以前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天真讨喜的小娃娃呢!

      女娃儿偏头望了望她,笑道,[我指的是,他是天下第一樵的柴遥,你是他的朋友?]

      [算是吧。。。你认识他吗?]难不成[天下第一樵]这个名号响亮到连小孩子都知道。

      [只是见过。刚才看你们。。。。。。]女娃儿又偏起了头,这次似乎是在搜索该用的词语,[你们。。。不愉快?]

      [只是意见分歧。]这孩子的眼神怎么有点奇怪?

      [我没有别的意思。]女孩儿眯上眼睛甜甜一笑,不着痕迹地掩饰不恰当的表情,[这位公子,你也是来参加武会的吗?]

      这娃儿不简单!费歌戒备地点了点头,从上到下把女娃儿审视了一遍,毫无疑问,这女孩幼小得恐怕尚未及笄,至少外表上是。但是,遣词用句和说话时的语气神情都显得超乎寻常的老练。似乎每一句话都别有用意。

      [公子先别紧张。]看出来她有所防备,女娃儿忙又笑了起来,[我叫慕容巧儿,家父和这里的主人是至交好友,我问你这些别无他意,无非是为家父提供讯息,因为这次的武林志正是由家父攥写。如果让公子为难是巧儿的不是,还请多见谅。]

      费歌仔细观察她无辜的小脸蛋,听她这么一说确实有几分可信,看她的神情也不像是在说谎,不过凭她在生意场上练就的观察力和直觉——绝对有古怪!可是。。。
      [好吧,巧儿。。。你想从我这边得到什么讯息?]
      啊——!!好恨自己这样的个性,为什么她对可爱的小孩一点免疫力也没有?明知道有套还往套里钻,她已经被这种情况害惨过好几次了!老天可能看她衰得不够彻底,这次居然派眼前这个哪怕看一下都让她想流口水的小女孩来。。。。。。

      慕容巧儿一脸也不吝啬地对着她展现笑脸,[动机,公子,你参加武会的动机是什么?和大多数人一样是为了奖品,还是为了扬名天下?]

      天哪天哪天哪!不要用那么期盼的眼神看着她,她会想要犯罪的!!
      [我想。。。大部分是为了奖品。]

      [那,还有一小部分呢?]

      [一小部分。。。是好奇吧。]

      [好奇?]这回是真的不解了。

      [对阿,好奇,这可是我第一次参加什么武会,不好奇行吗?]说完顺手摸了一把水嫩嫩的脸颊,她的表情可爱到不行了,实在忍不住手痒啊。

      慕容巧儿连忙捂住被摸的脸,表情在一瞬间的愤怒后转为若有所思。

      [怎么了?]对于吃别人豆腐这种事,费歌可是不会有半点心虚。

      [没什么。。。]有点吃惊也有点了悟,但这些都只是从巧儿的眼中一闪而过,再度面对费歌的时候,她又换上一张笑容可掬的面孔,[对了,你和樵夫是朋友,那也不算是外人了,华府对朋友和有关系的客人都很大方哦,你要是想在武会前先一步观赏一下奖品,就去南苑书房。]

      [你是说。。。]

      [冰火剑今天才刚到华府,被放在南苑书房里,很多朋友都已经一睹为快了,你要确实是樵夫的朋友,只需要说一声就能进去。]

      [巧儿,其实你的目的就是告诉我这个是吗?]前面问的一大堆大概都是幌子。

      [被你看穿了。]俏皮地吐了一下舌头,又道,[因为这两天你不是都在积极打听这些事吗?我想知道这个消息你应该会很高兴才是。。。。。。]
      停顿了一下,将手指在嘴边,[至于,我真正的用意。。。你去了就知道了,很简单,你绝对不会吃亏的。]

      [那我先在此谢谢你了。]看她这副样子就知道没什么好事。
      。。。。。。
      算了,既然目的只有一个冰火剑,去看看也无妨。
      不是有一句话吗?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
      [唉。。。]
      华府后院空旷的长廊上传来一阵隐约的叹息声。
      若是探头一看,便能看见与花园相接的台阶上坐着一个人,正不停对着天空唉声叹气。

      [没想到心情这么难受。]柴遥漫不经心地把玩着草尖,满脑子都是一张怒气冲冲的娇颜。

      [脾气不好,没有口德,势利,霸道,还会盗墓,不知死活。。。。。。]喃喃自语地细数起一箩筐的缺点,最后——
      [。。。。。。我还是喜欢。。。。。。]

      幽叹一声,往后一倒,呈大字型平躺在台阶后的平地上,眼睛随着不断变化的云朵游移。。。。。。

      怎么那朵云越来越像她的笑脸?

      起初,就是那张绚烂夺目的笑脸劫走了他的心神,那种笑容。。。。。。让他仿若沐浴在和煦的阳光里,既温暖。。。又安心。
      然后,她开始教他读书写字,认真的态度教他对她初始的观感有了改变。

      她并不像一开始表现出的那么可恶,她只是嘴巴毒了一点,脾气暴躁了一点,虽然是女人,有的时候却比男人更像男人。

      但这样的她,却也有温柔体贴的时候,对村里的姑娘们,对小夕和娘,对孩子。。。那种温柔甚至会让他后悔自己生为男儿。

      她不若一般的女子,干脆,果断,独立,自我。。。。。。老实说,这些特质出现在同一个女子身上未见得好,可是。。。。。。若没有这些,他也不会像现在这般被吸引,以至于无法自拔。

      以前,他不停为生计奔波,根本没时间想这些事情,可悲的是现在,他二十一个年头来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动心。。。竟然被那么干脆地拒绝了。

      是他的家世不好吗?是嫌弃他穿着褴褛吗?还是觉得他长得很不堪?

      都不是!费歌不是那样的女孩子。

      她说她要离开,是要回故乡吗?她说她从来没有想过。。。。。。她说他们是朋友。。。。。。

      归根到底,她仍是没把他当男人看待,或许在她眼中,自己就像个要不到糖在耍脾气的小孩,否则为何他难受到几乎无法与她面对面时,她还能笑得那么开心,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地打招呼?

      他。。。是认真的!
      认真到没有办法死心。。。

      除非。。。除非。。。
      她另有心仪之人!

      但,他最不乐见的不也是这个吗?

      到了那个时候,心就真的死了。。。。。。

      一抹阴影遮在脸上,柴遥这才发觉头顶前站了一个人。

      [难得,居然走到你面前才发现,想什么这么入神?]
      一名身穿水色绣花织锦的美妇蹲下了身,一手托腮,一手撑在膝盖上,玩味地打量柴遥脸上乍红乍白的表情。

      [师叔!]柴遥立刻像弹簧一样跳起来站得直直的。

      没错,眼前的妇人正是华府的女主人,曾被称为剑灵公主的水如镜。你随便拉过一个华府的侍从,
      若是问华府的当家是谁,没人不说是华无仇。
      但若是问谁的地位最高,则当仁不让,铁定说是眼前这位!

      [好了,坐下说话。]师兄也真是的,怎么教出个这么循规蹈矩的徒儿,他自己也不是什么太守礼节的人啊。

      水如镜掏出帕子掸了掸台阶上的灰尘,随之席地而坐,[你这孩子,都来了也不晓得来看看我还有你华叔,他可惦记着你呢。]

      柴遥迟疑了一会,又坐回原位,满脸的抱歉,轻道,[师叔说的是。]

      [你看看你,眉毛都揪在一块儿了,有什么心事吗?]

      [没。。。没什么。。。]吞吞吐吐地,眼光直盯着脚趾。

      看他这个样子,该不会是。。。
      [你。。。有心仪的姑娘了?]

      [砰咚!]被说中心事,柴遥一张脸顿时炸成猪肝色。

      呵呵,果然。。。
      水如镜暗笑——这个愣小子也会有这一天呀!

      一转眼,又恢复到关切的神情
      [怎样的姑娘?让你魂牵梦萦到失去警觉。]

      [很特别的女孩子。]柴遥挠挠脸,苦笑道,[她不喜欢我。]

      [不喜欢你?莫非她嫌弃你?]哪家的丫头那么没眼光!水如镜当下心头燃起一把火气,她的乖乖师侄也!武功人品好得没话说,除了扮相有点问题,但这都掩饰不了他是一个有担待的好男子这个事实,[那种只会看外表的女子不要也罢!]

      [师叔。。。你误会了。。。]柴遥摆了摆手,[费歌她根本就不在乎这些。。。她只是。。。只是把我当朋友看待。]

      [朋友?]

      [嗯。。。就是朋友。。。]
      柴遥将事情的起始大概讲了一遍,他现在真的很需要别人来推一把。

      [你这个傻瓜!]听完后,水如镜哈哈大笑起来,猛拍了他的背一下,揉着眼睛道,[没见过你这样求婚的,那个女孩没被你吓跑就算很有勇气了。。。呵呵呵。。。]

      [师叔。。。]柴遥看着她笑得歪七八扭,不禁红了双颊,谁叫他。。。他是第一次喜欢女孩子。。。

      [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取笑你。。。。。。]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好不容易才能发出声音,这傻孩子真是傻得可爱,[遥儿,从你说的那些来看,我只能确定,那姑娘并不讨厌你,甚至是另眼相看的,至于她说的朋友。。。。。。我提醒你,感情是会转变的,你开始不也没把那姑娘当一回事吗?所以,变成什么样,完全要靠你自己把握。就算她再怎么如你说得那般强悍也都是个女孩子,知道吗?女人。。。是需要被保护的!懂了?]她能说的只有这么多了,遥儿到底懂不懂。。。就要看他的造化了。

      柴遥听了这番话,面色变得凝肃起来,不自觉又想起在石坟岗的情景,冷汗爬上了额头。他怎么没注意到呢?那女孩,若没人跟着,肯定会出什么危险。她的能力再强,遇上类似的事情也无法保护自己。
      。。。。。。

      那么就让他来保护吧!

      [看你的样子像是想通了?]她还以为这孩子要多钻一会儿牛角尖呢!

      既没肯定也没有否定,柴遥只是露出了一个感激的笑容,原本垂眉挂眼的苦瓜脸恢复了往日的乐观。

      这样子就是没有问题了,水如镜松了口气,想起了自己来这里的真正目的,面色一凝,[遥儿,听说你在石坟岗与黑白无常交手了?]

      此话一出,柴遥顿时身子猛震了一下,[师叔怎么会知道?]他当时不应该留下任何线索!如果连师叔都知道的话,那。。。。。。

      [你先别紧张,大师兄未必知道这件事。]水如镜知他甚深,自然明白他在顾及什么。[先别提这些,我问你,你当时留了活口是吧?]

      [嗯。。。我只废了二人双臂,点破气穴,毁了他们的眼睛和说话能力,莫非师叔怀疑。。。。。。]怀疑是黑白无常自己泻了他的身份?这不太可能,毕竟他们形同废人。

      [黑白无常死了!]水如镜边说边观察他的神色。

      柴遥一惊,[难道我下手太重?]他本无意取人性命。

      [不是。]遥儿果然对此事毫不知情,[他们遭人拔舌至死。恐怕现在尸首早到恶骨峰上了。]

      这下事情恐怕会变得不可收拾——水如镜额上渗出一层冷汗。

      [师叔。。。你在担心什么?]死人是不会开口说话的,更不要说泄露他的身份了。

      [遥儿,你不了解大师兄。]水如镜的声音带着微颤,[他之所以被称为尸王,并不仅仅因为他精通驭尸术,他能透过尸体的细微变化感觉出下手人的力道,派系甚至行为习惯,你师承二师兄,师出同门,他不可能看不破!]

      其实换作平常,死一两个属下也不会引起他太大的注意,可是。。。黑白无常盗尸得否,恰巧是他成事的关键。虽说那个疯子的事情告败也算称了她的心,可是无端端牵扯到遥儿却出乎她的意料。大师兄决计不会放过坏他大事的人!

      [论武功,当今世上,能与大师兄媲美的,只有白发怪叟和绝魂林二鬼仙,他们虽然都和你有点交情,可是绝对不会插手家务事,你和尸王到底也算同门叔侄关系。交起手来,你讨不到半点好处!]
      这点柴遥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也是他不想招惹恶骨峰的最大原因。

      [倘若。。。我只是说倘若,你真与他碰上了。。。能逃则逃!若实在逃不掉。。。]水如镜咬咬下唇。
      不到万不得已,她实在不想出此下策,但是,唯有一人能牵制得住他。。。。。。只是。。。

      ???

      [珠玉嵌身,光这刀鞘看起来就价值连城,遑论这把剑是皇上亲自授下的贡品,其真正的价值远不止如此。。。]

      费歌面无表情地看着横放在剑台上的冰火剑,对耳边的唠叨很是不耐,[你的用意是什么,不妨直说出来。]

      华彦噤声,心中有点小敬佩。看来不得不改变一下初始的看法。
      [只是想和你做笔交易。]

      [你想用冰火剑跟我换什么?]特意引她来此不就是为了这个。

      没想到她一眼就看穿了他的用意,华彦微一怔愣,随即恢复自然,笑道,[既然公子已经注意到了,我也就直话直说,我想要的是公子手中的雕纹玉器。]

      雕纹玉?那晚从那只鬼袋中摸到的?他怎么知道?
      费歌警觉地退后一步——[你到底是什么人?]

      [哦,我忘了自我介绍。]华彦一抱拳,敬道,[鄙人名唤华彦,华府府主正是我爹。至于为何知道你有雕纹玉,很简单,那个恰巧是我的陪葬品。]

      [陪葬品。。。?你是棺材中的那具尸体?]恍然大悟!但是,[你为什么诈死?]

      [那是家母的命令,我只不过奉命去打探讯息顺便引出盗尸之人。]真正的目的,也不足为外人道起。

      费歌一看便知他有意隐瞒,见他一副为难的样子也不费事多问,只是,[你不要搞错了,盗墓的人是那两只鬼不是我,没理由要我将那玉器拱手出让,就算拿冰火剑当条件我也未必会同意,更何况,这柄剑若连一个玉器都比不上我要了有何用?]真是宝贝会那么简单送给别人吗?这还是皇上亲赐的咧,谁知道有没有被掉包。

      华彦一脸哭笑不得,左右张望,确定没有别人后才又道,[公子,这柄剑确实是圣上赐下的冰火剑,如假包换。我之所以愿以剑作为交换条件实在是情非得以。实不相瞒,这柄剑的价值因人而异,对于来这里参加武会的人来说,它比废铁还不如,若真赠予获胜者作奖品,恐怕会引来不少麻烦,但是,对于你而言,也许它是稀世珍宝也说不定。]

      [何以见得?]费歌也不急着反对,双手一抱,闲闲问道。

      你不是盗墓的吗?当然东西越贵重越好了。
      华彦在心中哀嚎,这个姓费的公子一点也不好打发。
      [我就说白了吧,这柄剑是各种各样的稀有金矿制成的,外面镀着铁衣,用来当武器一挥即断,半点用不顶,可是要论起价值。。。。。。就不用我说了吧。一个小小的雕纹玉是绝对比不上的。]

      [也是哦,我这次来也没赚多少钱,或许可以考虑用它换点银子。]

      [对吧对吧!]能想通就好。

      [可是要我用雕纹玉来换就免谈,白送我还要考虑考虑呢。我可不想背着小偷的罪名。]这家伙分明就是要利用她挽回自家的声誉。想想看,要是得胜的人发现拿回的是一柄空有价值却毫无用处的武器,岂不七窍生烟,亏得还是武林世家,竟然拿一柄废剑骗人,这华府的名声大概也会一夜扫地吧。她才不要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咧。

      [这剑本该属于柴大哥的!]见她脚跟一转就要走出书房,华彦忙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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