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爱过》羽如云

89、勾引指数

　　这句话太过刁难，轻易说是，显得很没诚意，说不，那更是否定了原先所说之话的诚意，林征堑愣了一愣，才回答，“那么我就是助纣为孽，应该陪你一起接受惩罚，谈何原谅。”

　　洛孜瑜停下脚步。

　　林征堑随之停步，回头望向他，这潭浑水，他已经沉得太深，除了溺毙，他无法自拔。真相，他不想知道，如今他祈求的，不过是离去之前的片刻美好时光，哪怕不过是虚情假意，只要无人说穿。

　　时光仿是在这短短的对视之间凝滞，倒退，过往的一些已被遗忘的记忆纷纭涌来。那一日他与温晚偶遇的水塘，他沉在深处挣扎，阳光在水面上荡漾，四周青翠宁静，没有人看到他的困境，就在他即将失去知觉的片刻，有人跳入水中，向他游来，望向他的眼神有焦急，有安慰，没事，只要有我在，我会永远和你在一起。那一双明澈的眼眸和眼前这一双逐渐重叠，洛孜瑜猛然清醒过来，大步走过林征堑身边，“我们去中京。”

　　不是的，不是他自作多情，没有他，自己早已再世为人。即便有过其他人，也不过是偶尔路过，只有他，一直都在那里。

　　中京那一带干净的绿洲，闹市中与世隔绝的世外桃源，在那里，他才可以摆脱鸿城中的人与事给他造成的束缚。

　　一辆X1000载着两个人，驶离了洛宅。

　　“洛孜瑜带着林征堑离开城西豪宅区。”
　　“车上了离城公路。”
　　“要不要拦截？”

　　至少有三路人紧随其后。

　　林征堑望了望车后视镜，“喂，这样不好吧，我现在不能离开鸿城的。”

　　“我已经通知阳司帆了，请个假去过年不为过，他答应办妥的，我们又不是不回来了。”钟景立虽然放了人，但林征堑还在保释期，鸿城里活动自由，出鸿城是要得到法院同意书的。

　　“你疯起来真是没底，你就不怕钟景立又改主意，今年这个年我俩可能就在警局里过了。”林征堑看着车后紧跟着的警车，只要警灯亮起，他们就会被截停。

　　洛孜瑜只管开车，“你要真怕，干嘛跟我上车，我又没用枪逼你。”

　　“我怕你丢下我一个人啊。”林征堑一脸嬉皮，蹬长腿靠在椅背上，“顺便给阳司帆一个表现机会，太顺利不是侮辱他的智商嘛。”

　　洛孜瑜用眼角余光溜了他一眼，“你怎么搭上阳司帆的？”这个出名傲气的律师竟然会不避嫌亲自送做假供的嫌疑犯回家。

　　“你我都能勾搭上，还有谁搞不定。”林征堑只是笑，“你不知道你是鸿城商界最难勾搭的男人吗？”

　　洛孜瑜无语。

　　“这可不是我编的，你自己小报上去看看。”林征堑摸出掌中机，上下搜寻，“我读给你听，鸿城天品级单身男士排行榜，商业界头牌洛孜瑜，勾搭难度指数十颗星，传媒业头牌伍焕昶勾搭难度指数是九颗八，司法界阳司帆的勾搭难度指数只不过八颗半。”

　　“什么乱七八糟的。”

　　“乱归乱，蛮有道理的。”

　　“那你呢？”洛孜瑜随口一问。

　　“我？”林征堑突然安静了一阵，曾几何时他有过很高的排名，现在都已经是历史了，“我已经堕落了，除了隔壁那个小姑娘，已经没人有兴趣勾引我了，谁还在乎我的勾引指数。”以前他对这个排名榜从来是不屑一顾的，如今他不在榜首了，突然又有些怀念。

　　听到这句话，洛孜瑜有种心酸的感觉，想要安慰他，出口却是这样一句话，“你不够耐心吧，展开往下看，每个榜都不止前十名排名的。”

　　林征堑点开展阅，“原来你也看这种无聊的东西。”他翻看了几页，突然笑，“哈哈，怎么我的勾引难度指数上升了？”

　　洛孜瑜没有接话，心里却很清楚，林征堑的指数是在他为了救他出来不惜卖了自己的消息散发出去之后立刻从五颗星上升到了八颗星，排名也跃升到了三十之内。这个排行榜，他一直有看，不过是在追林征堑的排名。他抬眼扫了一眼后视镜，看到一直跟着自己的那辆警车在分叉道上换线离开，显然阳司帆已经把麻烦处理完毕。

　　车汇入去中京的快车线。

　　车入中京，没有去绿洲，而折去了天涯海角，不管外面发生过什么，正发生着什么，这里永远灯红酒绿，人流熙攘。洛孜瑜停了车，却坐着没动，林征堑看看他，“怎么啦？”

　　“你去玩，我在这里等着。”洛孜瑜说。

　　“干嘛？”

　　“找回自信啊。”里面搭讪者会络绎不绝，他喜欢看到过去那个自信到了自大，对什么都蛮不在乎的林征堑，而不是现在这个开始有心事，会沉默、自嘲的林征堑。

　　“什么啊，把我说得那么肤浅。”林征堑边说边推门下车，转到洛孜瑜那头，卸开他的保险带，一把把他拖出车座，“走吧，好兄弟有福同享，当然要一起。”

　　好兄弟？这是他的实话，还是口是心非的遮掩？他一直在说坚持到过年，难道他真有过完年就离开鸿城的打算？这一次如果离开，怕是永远再也不会回来了。

　　特意来这么一个热闹的地方，林征堑却找了最僻静的书院茶香观落座，里面的人，大都独自一人，就一杯上好的香茗，捧一本书，随意选一个角落，安静地就读。林征堑从室内端了茶盏和酒盅出来，在廊檐下落座，只有这里，用茶混酒喝。金色的茶兑金色的酒，猩红的茶兑猩红的酒，林征堑亲手将酒兑好，一杯放自己面前，一杯放洛孜瑜目前，“以前带你到酒吧，总是不让你喝酒，怕你不胜酒力，怕你饮酒伤身，如今你也成人了，可以做酒肉朋友了。来，干一杯。”

　　洛孜瑜将茶杯中的酒茶一口饮干。甘醇的百年陈酒猩红十分凶险，就算放一点点，都会上头，味道却是出奇的好，洛孜瑜不爱喝酒，却偏爱猩红。

　　酒从茶盅里倒出来，感觉就只是茶。

　　洛孜瑜看着眼前的空茶杯慢慢变满，感觉特别清醒，三杯下肚，没有一丝醉意。

　　林征堑望着他，“一直小看你，没想到还小看了你的酒量，天还亮，夜还长，慢慢喝，喝醉了，话就不好聊了。”

　　虽然听上去只是随意的聊天，气氛难得地轻松，洛孜瑜不知为何总觉得象是在道别，心头那种驱不走别样的压抑，重到眼角发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