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爱过》羽如云

90、恋人哥哥

　　“薛名源这个人，你准备怎么办？”林征堑看着洛孜瑜的脸色，及时转移了话题。

　　洛孜瑜摇摇头，“一切过完年再说吧。”公司有消息过来，洛孜瑜被钟景立带走的第二天，温晚就把第二期的广告暂停了，股价因此跌了一跌，把原本明星效应带来的涨幅跌去了近三分一，虽然对总的股价影响不大，对于公司说起来也是大事一件，他却无心理会。能源天下的运作原本就不需要温晚，损失的不过是一些短期的额外收入。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就算薛名源有了不良企图，短时间内再怎么折腾也动不了根本，股市动荡伤的不过是守不住的股民，当下对于他来说，最重要的是眼前的人与事，公司高层是否需要人事更动，不如静观其变。

　　今晚，他只求一醉。

　　掌中机却不识时务地震动起来。

　　普通朋友圈的提示早已被他屏蔽，此时能进来的，应该是要事通知。

　　洛孜瑜摸出掌中机，来的，却是忌雅为温晚发出的预约邀请，公事的话，应该通过他的助理，直接从忌雅处来的，只会是私人邀约，他根本无心理会，简单回了一句，不在鸿城，年后再说。便把忌雅和温晚的来讯提示也一并屏蔽了。

　　世事有时总是不尽人意，平日里喝一杯就上头了，今天却是怎么喝都不肯醉。天色渐晚，林征堑却不愿坐在那里闲耗光阴，见天已黑了，便起身要走了，夜深便是群魔乱舞时，连茶馆也不能幸免，他无心应付无关紧要的男男女女。洛孜瑜要拖延的目的也已达到，自然不会坚持。车过隔离带，后面再无车辆跟随，沿着绿堤一路开过，灯光璀璨，湖光敛艳，暗与明和谐交错，每一点景致都赏心悦目。每一处院落都隐在遥远的树影之后，只见灯光，不见人迹，身处其间，无论如何烦躁的心，都会慢慢平复。

　　推开小楼前门，满屋都是色调柔和的光线，射灯与烛光辉映，地上铺满洒金香的花瓣，才从枝头摘下的金色小花花瓣娇艳滋润，散发着沁人心扉的幽幽香味，一看就不是许久没人住过的样子，而是有人刚刚静心布置完毕。林征堑解开外衣，顺手放在侧边的香案上，顺着洒金香的小径前行，轻笑，“一做回兄弟，待遇马上恢复。”

　　洛孜瑜跟在他身后，没有接话，他有的是时间慢慢解释，何必急在一时，破坏了这美好的意境？

　　夜餐厅里餐桌早已布置妥当，明暗适度的夜灯下，台侧那瓶金辉的折光晶莹璀璨。林征堑走到桌前，伸手拿起桌上一只精致的铃铛，轻轻一摇，在清脆的铃声中就坐。

　　洛孜瑜有些不解地在他对面坐下。

　　侍应生很快走进餐厅，按林征堑的指示将两人面前的酒杯斟满，今晚，洛孜瑜陪他喝金辉。林征堑举杯，“不醉无归。”只喝猩红的人，酒量再差也差不到哪里去。

　　洛孜瑜陪他喝了一口。

　　虽说是不醉无归，林征堑只喝了那一口，就再也没有动过杯。菜色一如之前的精致美味，两人没有交流，专心吃饭，林征堑吃到七成，便推盏而起，“饱了。”说完，就走出屋子。

　　洛孜瑜转头望去，灯光可及之处，林征堑凭栏远眺，湖水在不远处，水面在夜风中层层推进，轻柔无声。他有些轻微的晕眩，金辉和猩红在他体内显然并不相容。他站起来，穿过玻璃门，走上露台，碎星在天上，在脚下，更在眼前，他眼前的景象开始重叠，他甩了甩头，镜像好似清晰了，一会儿便更糊涂，光影层层，他开始管不住自己的心。他向前走，一直走到林征堑身后，伸手环住他，靠着他，闭上眼。林征堑的身躯挺直，并未因他的依靠而有所改变。他没有推开他，亦没有回应他，就那样站着。过了很久，林征堑才开口，“小瑜，我不想给你压力，你要仔细考虑清楚。我做事一向不考虑别人的感受，都凭自己喜欢，如果当初我能体谅秋语歌的感受，我就不应该追她，这一次回来我也不应该急于求成，一定要逼你回应。同样的错误，我不能犯两次。我会给你足够的时间想清楚，你到底要什么。从现在到过年，还有一个多月，希望已经足够，如果你需要更长的时间，我也会等。”

　　洛孜瑜静静地听，没有出声。

　　“离婚的事，我原本没打算和她直接谈，全权委托律师，省力省事，但这样逃避作为一个男人应该负起的责任，对她不公平，日后回想起来对自己也交代不过去，所以那天晚上我和傅郁彬摊牌以后就约出了秋语歌。我原本以为她不会来见我，或者会象以前一样一言不发，当我是空气，晾干到底，谁想到一提离婚，她反应会那么激烈，哭到几乎崩溃。不管爱与不爱，于道义我都不可能抛下那样的她离开，但我也不能安慰她，只能等她自己平静下来，她花了几乎一天的时间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我们去律师处办理手续的时候，她又失控了多次。”高傲如秋语歌，明明无法接受这个事实，自始至终也没有开口求他留下来，只是自己拼了命地忍，那种场景，每次回想起来就让他心疼到碎裂，陪着这样伤心绝望的秋语歌，既不能安慰她，更不能退却，这短短的两天几乎耗干了他所有的精力，“由于她情绪激动，说不了几句话就会被打断，我们在律师楼呆了几乎一整天，律师才能把所有的程序交待清楚。”签字的时候，两个人都是麻木的，律师好几次都建议让秋语歌回去冷静一下，改天再约，“原本我们应该听从律师的建议，回去冷静一下再继续，但我怕一旦离开律师楼，就再也没有决心回去了。”不是他还想延续这段婚姻，只是怕看到这样的秋语歌，让他充满内疚和歉意，愧疚到不敢再见她，“办完手续我就送她回去。”他不能陪她，把她一个人留在鸿城，他怕她出事，回到中京，起码有父母可以照看着她，“那天晚上我赶回鸿城，一路上想了很多，我不能不负责任地把你变成第二个秋语歌。我想着回来就和你好好谈一谈，谁想到我才离开两天竟然出了那么大的事。”他去见阳司帆，听到的却是钟景立如何认定洛孜瑜就是凶手，把他困在警局，不让探视也不能保释，无所不用地要送他上断头台，即便是在看押所里也不给他安宁，□□上没伤到他，便从精神上施虐，意图让他在出庭前就屈服认罪。而口紧的阳司帆并没有给他任何可以保证洛孜瑜周全的承诺，只是在无意间给了他一个选择。这个选择，林征堑没有犹豫地就做了决定，余下的时间，只是用来考虑如何该让谎言听不出漏洞。早知道因为他的失踪洛孜瑜会一个人去见何家声，他怎么也不会挑那个日子去找秋语歌，至少也要跟洛孜瑜交代清楚再去。

　　洛孜瑜依旧沉默，只是收紧了贴在他腰间的手臂，人，贴得更紧。

　　林征堑没有理会他的举动，轻轻拍了一拍他的手背，就当他真醉了，示意他放手，“算了，今天不说这些，改天等你清醒了再说也不迟，天晚了，早些去休息吧。”

　　洛孜瑜唔了一声，却没有动，这个依靠温暖，坚实，舒适，他还不想离开。

　　“小瑜，听话，晚睡晚起对身体不好。”林征堑等了一阵，见他没有动静，又重复了一遍。

　　洛孜瑜这一次没有接话，却逐渐鼻息沉沉，竟然就这样靠着林征堑睡过去了。

　　林征堑无奈地叹气，还是高估了他的酒量，方才说的话，也不知道他究竟听到了多少，他收回一直放在扶拦上的手，覆在洛孜瑜的手上，对着夜空，喃喃地说，“你问我怎么突然会转性，其实女人里，我只爱过秋语歌，男人里，我也只牵挂你一个，爱一个人，真的无关男女。”如果洛孜瑜是个女人，如果他在认识秋语歌之前就遇到傅郁彬，那么一切都会改写，他会是这世上最长情最幸福的男人，只是这世上没有那么多如果，命中注定他的情路坎坷，以前是，以后也如是。如果洛孜瑜想要的只是一个可以全身心依靠的哥哥，自己何不成全他？这样毫无保留的信任和依赖，纯真无瑕，让人留恋，何必一定要更进一步？

　　林征堑仰头望向远处的星空，满腹心事，长眉微蹙。

　　节日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