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爱过》羽如云

62、起冲突

　　这时正好灯都亮了起来，洛孜瑜急忙站起身。

　　各个角落里坐着的情侣们也意犹未尽地结束了亲密的接触，陆续站起来离场。

　　林征堑跟在洛孜瑜身后，有些心不在焉。这种煽情片他看多了，虽然温晚演技不错，但演对手戏的不是现实生活中的詹睦，而是另一个男星胡波，演真实了反有种虚假的感觉。他目光一直集中在荧幕上，心思却飞得很远，当初傅郁彬与他见面时，曾对他演说过一段对洛孜瑜非常精辟的推测，包括当初能源天下事件背后可能的真相，当时听着非常有说服力，但推测毕竟仍是假设，并不代表事实，听着再合理，也有可能出错。如果傅郁彬所做的推测是错误的，他还应该把计划继续下去吗？

　　两人走出影院，却见停车场上围了一圈人，洛孜瑜的车赫然停在其中。

　　人群内部显然有人在争执。

　　两人不明所以，好不容易排开外围人群挤进去，却见洛孜瑜的司机保镖都在里面，抓着一个拼命挣扎、大概十五六岁的男孩不放，正跟内围看热闹的几个人在大吵，看情形很快就要打起来了。

　　一辆黑色加长凌8客用车和两辆加固保S警务专用车外壳都有明显的划痕，有几道从车头划到了车尾。

　　洛孜瑜一看情形，立刻摸出掌中机。他一边对通话那头说，“我这里出了点状况，你来处理一下。”一边拉着林征堑，急着要往人群外挤出去。

　　林征堑眼尖，看到洛孜瑜按下的伍字标记，他一直想搞清楚此人是谁，难得有这样的机会，怎么能错过？他站住不走，拔高了声问他，“都进来了，人车都不管，你准备去哪里？怕打架吗？”

　　于此同时，洛孜瑜的司机看到两人，急着高叫，“洛先生，这里啊，这里！”

　　洛孜瑜心里叫了声糟，来不及理会司机，死拉着林征堑，压低声音说，“我们先出去再说。”

　　林征堑不愿走，洛孜瑜一时也拉不动他。

　　就这一叫一耽搁的片刻，人群中带头吵架的回过头来，看到两人，语气不善地说，“原来是狗主人来了，急着就逃，看来狗忠心，主人不怎么样嘛，只会夹着尾巴逃，连狗都不如。”

　　林征堑听了就来火，甩开洛孜瑜，对着那人说，“你说什么？”

　　洛孜瑜原想趁着没人注意，及早回避，现在一看情形，干脆转到林征堑面前，挡在他和吵架的人中间，“不要冲动，我们到车里去。”他怕林征堑要坚持，挥手对身后的人命令道，“谁都不许再吵，都给我回车里去。刘叔，过来帮忙。”他半推半拉，在司机的帮助下，先把林征堑推进凌8，自己跟着进去。

　　“打了人就要逃啊，不要让他们走了。”有人在他们身后高叫，人群跟着挤过来。

　　洛孜瑜刚进车，人群就挤到了车门口，眼见司机来不及去驾驶室，洛孜瑜示意他一起跟进来。刘叔从半开的车门挤进车，车门却关不上了。

　　有人从外面拉住车把手，用力在把门拉开。

　　洛孜瑜眼明手快，一把拉住正在向外打开的门，顺手按下锁门键。

　　车四周都是人，无论哪一扇门被人打开，他都前功尽弃。

　　他和司机刘叔从里面拉住门，和门外的人对峙，正僵持间，有人钻到半开的门缝间，想要挤进来。

　　如果门拉进来，就会夹到这个人，不管夹伤不夹伤，他都罪责难逃，如果松手，那么门一开，所有的人都会挤进来，他们无处可逃。

　　洛孜瑜无奈之下，按动另一只按键。

　　车外层走过一道蓝光。

　　所有接触车身的人都被这道流电击到，纷纷大叫，松手，退开。

　　洛孜瑜趁这机会，关上了车门。

　　退走的人群在最初的惊惧平息之后，再次纷拥而上，在外面叫骂，打砸。这一道流电，彻底激怒了原本就接近沸点的人群。

　　凌8防弹，只要没人闯进来，砸几下还是抗得住的。洛孜瑜无视车外愤怒的人群，问司机，“刘叔，出了什么事？”

　　原来洛孜瑜叫来接他和林征堑的车在外面等他们时，被人用螺丝刀划了，保镖一时气不过，抓住了划车的男孩，言语冲突之下，有人揍了那个男孩几拳，围观者里有人因此和保镖吵了起来，不知为何人越围越多，参与吵架的人也越来越多，双方争执不下，快要打起来的时候，洛孜瑜和林征堑就挤进来了。如果没躲到车里，这时候估计已经和人群打成一堆了。

　　社会上打架和在学校里打架可不是一回事。在学校里打架，只要不出人命，不过是在校档案里记个过，最严重也就是开除。出了学校，又是清白人士一个，这个学校不收，可以转去另外一个。在社会上打架，这个记录可就是跟一辈子了，并不是转个城市就可以抹去的。

　　最可怕的并不是警署留的记录，而是事实真相可能永远也说不清，联营网上，谁都可以说话，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只要有一点起因，只要有人愿意去做文章，可以搞出大件事来。

　　这一点，洛孜瑜比谁都清楚。

　　他不是怕打架，只是怕打架以后看不到，猜不着的后果。

　　小不忍，则乱大谋。

　　为了车上几道划痕，坏了他或者林征堑的名誉，那实在是太不值得了。

　　司机看着外面越来越狂躁的人群，有些担心地说，“车没法开，这样拖下去，怕要出乱子。”

　　车窗砸不坏，车门砸不开，益发刺激着人群的愤怒不断升级，他们用了全身的力气推搡着坐车，加重过的客车车身摇晃起来。这些人借机发泄着心中的不满，起先是因为人多胆大，到了这一步已经是因为奈何他们不了的愤怒了，一旦失控发狂，他们会不计后果，他们可能会烧车子，或者找工具把车子撬翻。

　　洛孜瑜强压着担心，安慰刘叔，“没事，一会儿就会有人来解围的。”

　　他暗自祈祷在人群完全失控之前，救援能够赶到。否则他们就只能凭双手打出去了。

　　漫长的忍耐中时间好似凝固，车里三人沉默不语，等待着结果。

　　警笛声由远及近。

　　洛孜瑜松了口气。

　　虽然这并不是他希望的结果，总好过围殴。

　　从现场到警局，围观人群一口咬定是洛孜瑜为富不仁，怂恿保镖带头打人，引起民愤和混乱，砸车时因用力过猛而造成的人员负伤，也一并栽脏到洛孜瑜身上。洛孜瑜手下的司机和保镖都很气愤，在警局里和对方差点又吵起来，直到双方被分开在不同的审讯室。洛孜瑜一贯的沉默，并没有因为被冤枉而情绪失控，除了在警员询问到林征堑的时候说了一句，“事情与他无关。”其它时候一句辩解的话都没有，直到戊向南赶到。

　　林征堑并没有等到那个神秘的小＂伍＂。

　　洛孜瑜的车都有外置录像系统，整场事件都有记录，戊向南出示记录后，是非曲折立即就大白了，洛孜瑜这边的人当场全部释放。人群中带头闹事的人在警察赶到之前就逃走了，警局根据戊向南提供的记录备案，发出通缉。

　　因为闹事人员有利器，三辆车外壳都有不同程度损伤，除了划痕外，还有铁器重击的凹痕。几块防弹玻璃都有轻度裂痕。三辆车都是经过特殊加固处理的，不同一般房车，这种程度的损伤，一看就知道不是一般打架能够造成的，倒有些像受武装暴徒袭击，就差子弹洞了。

　　两车的保镖大都很气愤，明明有还手的实力，却不能把几个肇事者揪住痛揍一顿，只能躲在车里，实在憋得慌。

　　陪同出来的民事纠察科王捷明探长看到车的毁坏程度，对洛孜瑜说，“洛先生，很抱歉在我们管辖的地区发生这种恶劣事件，我们一定会予以彻查，给洛先生一个交待。洛先生十分明智，没有意气用事，和对方直接冲突，不然今天可能就不止是车损坏这样的小事了。洛先生看着象是明事理的人，我就劝洛先生一句话，以后到二线地区，最好不要开这么招摇的车，今天的冲突本来是完全可以避免的。”

　　洛孜瑜略略侧头看了一眼站在身边的林征堑，终于明白为什么他要选择打车。他礼貌地点头，“多谢王警官，以后一定注意。”

　　林征堑有些反常，从回了那一句嘴之后，一直保持着沉默，好像有心事。

　　人才带到警局时，王捷明对洛孜瑜是很反感的，以为又是弱智有钱人搞事的案例，大白天两个人出门看本过气电影，至于带八个保镖吗？又不是□□老大，一看就是存心摆阔。在王捷明看来，故事的版本应该是这样的，一暴富户实在闲得没事，带朋友去中下层工薪阶层的场所显摆，因为行动语言过激，造成民愤，起初欺对方人少，怂恿或者纵容手下打人，引起公愤，暴发户看到对方势众自己势弱，立马现出胆怯的原形，吓得只敢躲在车里。这种类型的弱智，完全应该受些教训。

　　及至真相大白，王捷明因为自己的先入为主而有些过意不去，对洛孜瑜说，“洛先生，要不要警局安排车子送你们回去？”

　　洛孜瑜摇了摇头，“不麻烦王警长。”

　　戊向南办完手续出来，接人的车已经到达，众人上车离开，王捷明目送车辆远去，他的副手出来找他，王捷明对他说，“把记录交给材料处理科，看看有没有剪辑的痕迹。另外抽调影院的录像，进行核对。”这次事件绝不像戊向南交给他们的记录上看上去那么简单。程惠区这个二线影院附近虽然有两个小帮派，平时都是暗地里交易，极少大规模闹事，普通民众就更少这样团体行动了。这种围殴事件在过去十年内只发生过一次，是帮派内斗，和外人无关。如果洛孜瑜那方没有挑衅，引起公愤的话，谁又来那么大的火气，好像一定要把人从车里拖出来暴打一顿的样子，要不是洛孜瑜那方有所隐瞒，要不就是有人故意闹事，借公众之手寻私仇。他必须细查。如果是有人故意在暗中挑拨，那这就不是民事纠纷，而要交给刑事纠察科处理。

　　车离开程惠区，进入繁华地带，林征堑示意停车。

　　洛孜瑜想要说话，被他阻止，“不用车，也不要保镖，我就想下去走走，到时候我自己会回去。你放心，这里不用保镖更安全。”他说完就推门下车，汇入人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