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爱过》羽如云

44、借腹

　　洛孜瑜在掌中机上发出一条信息。

　　人群中的女孩静止下来，从贴身的衣袋里摸出一只精致小巧的掌中机，看了一眼就抬头望过来，她看到洛孜瑜，兴奋地挥了挥手，跳下高台，一边找着路，一边朝上张望，不一会儿就上到门口。洛孜瑜按动开关，打开了对着派对大厅那头的门，震天的乐声突然之间撞进来，几乎震聋了林征堑。

　　她一头冲进来，才要嚷嚷，却看到洛孜瑜的脸色，她怔了一怔，这才发现一边站着的林征堑，她立刻收敛了满脸的兴奋，站停下来，有些腼腆地说，“洛先生，谢谢你，真抱歉，不能把你介绍给他们。”

　　洛孜瑜温和地笑，“没关系，玩得开心就好。”

　　她一个劲地点头，“开心，开心，大家从来就没这么高兴过，都有些疯了。”

　　她只顾和洛孜瑜说话，完全忽视了林征堑的存在。

　　洛孜瑜说，“你去玩吧，我还有些事。”

　　“嗯嗯。”她听话地转身离开，雪白的中长裙裾随着她的转身旋转起来，露出一双修长的腿，走到门口，回头对洛孜瑜望一眼，笑一笑，才离去。

　　林征堑愣在一边，眼前的人分明就是秋语歌，但好像根本就不认识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时空错位了吗？难道这是另一个世界里的秋语歌，属于洛孜瑜的秋语歌？

　　她是如此乖巧听话，甜美可爱，外表冷艳，内心娇柔，一如他梦中渴望的那样，完美得不真实。

　　他发梦般怔怔地看着她离去。

　　难道这是在梦里吗？

　　他茫然地转头，望向洛孜瑜。

　　眼前这人是他认识的洛孜瑜吗？

　　下一刻又会发生什么？

　　洛孜瑜并没有消失，或者变换成其他的样子，他只是很平静地说，“你不必知道她是谁，她只是一个和语歌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孩，没有任何背景。如果你愿意，她可以替代语歌为你们生个孩子，生完孩子她就会在鸿城消失，没有人会知道。”

　　多么完美的计划，她可以以秋语歌的身份顶着大肚子出席一些无关紧要的场合，只要他不说，秋语歌不说，谁都不会发觉原来是借腹生子，秋语歌的秘密保住了，孩子的问题解决了，横亘在他和秋语歌之间唯一的阻碍就这么轻松地解决了，他和秋语歌从此可以幸福地生活在一起，带着他和别的女人生的孩子，一个秋语歌的替代品生的孩子。

　　林征堑只觉得头里嗡嗡作响，“不行。”他断然地说。这实在是太荒唐了。

　　其实有太多有钱人做着这样的，甚至是更出格的事情。没有人觉得荒唐，只觉得理所当然，只觉得当事人艳福不浅，只觉得当事人魅力无穷。

　　这个奇怪的世界，有太多奇怪的事情被人看作平常，对于洛孜瑜的提议，林征堑实在没有必要大惊小怪。

　　“可是你还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吗？”洛孜瑜问他。

　　“我不管，我不会做出这种对不起小语的事情。”林征堑拒绝考虑。

　　“又不是要你和她上床，只不过是利用医学手段让一个精子和一个卵子结合而已，我不觉得你有什么对不起语歌的。”洛孜瑜很坦然地解释着。

　　这种冰冷的机械手段只是对另一个女孩的亵渎，没有灵与肉结合而孕育的生命，他无法接受，他不是要一个孩子，他是要一个他和秋语歌的孩子。他狠狠地摇头，“不要再说了。”

　　“真可惜。”洛孜瑜神色惋惜，这原本是一个绝好的机会。

　　洛孜瑜终究没有在林宅过夜。

　　林征堑回到家里的时候人都已经睡了，佣人也难得放假，偏厅里一地的礼物还没人收拾，灯却已经灭了，白光下色泽鲜艳的礼物此刻都失去了光华，不仔细分辨，只是灰蒙蒙一片，却有一件暗华闪动，林征堑站在正厅明亮的灯光中，不经意间被它吸引，转头仔细看，原来是洛孜瑜送来的那尊保平安的玉佛，明光下不起眼的玉佛在暗光下熠熠闪亮。

　　他挑选礼物，十分用心，既要不抢眼，又要名贵，只有同样愿意用心的人，才能体会到其中的价值。

　　林征堑怔仲地望了一阵，才转身离开。

　　掌中机上，有一张笑容灿烂的照片，林征堑乍一看，以为是秋语歌，再看背景，却是刚去过的那个会场，下面有洛孜瑜的一句话，“是不是很象大一时的语歌？”

　　他下意识就去点击删除，手指触到屏幕却犹豫了，那张照片，真的和他初见的秋语歌一模一样，明快无忧的笑脸，骄傲幸福的神情，他的拇指在照片上抚过，心中泛起无限的怀念，那些无忧无虑，没有顾忌的岁月，充满阳光和憧憬。那时的他勇往直前，没有什么可以难倒他，胆大妄为，没有什么可以阻止他，为什么短短几年，他就变了，忧虑，担心，害怕，绝望，是什么改变了他？

　　他按下转发键，把这张照片传给了秋语歌。

　　出乎他的意料，秋语歌的回信立刻就过来了，“什么时候拍的，我怎么不记得有这张照片？”

　　她居然没有认出照片上的女孩不是她。

　　林征堑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如果我们借用别人的卵子来生一个孩子，你会反对吗？”他盯这这行字看了一阵，才点击发送。

　　很久都没有任何回音，屏幕就此静止。

　　林征堑放下掌中机，他在等什么呢？难道指望秋语歌欢欣雀跃地支持他吗？

　　黑乎乎的卧室里他孤零零一个人躺着，很久，他都无法入睡。

　　“喂，嫂子改行做公益啦？怎么带着一群乡下人参观鸿城啊？”麦加铭。
　　“....”
　　“今天什么日子，突然出现一大帮土佬，数都数不过来，嫂子怎么一个人在外面，你在哪里啊？”郭仲逊。
　　“....”
　　“秋语歌跩啊，见了面招呼也不打一个，和一帮土鳖谈得起劲。”谢谈声。
　　“....”
　　第二天醒来，林征堑就被这样的问候淹没了。

　　秋语歌在中京，这一个，自然是昨晚见到的那个女孩。是导游吗？逢年过节带土包子进城游览。看停车场上的那些客车，自然是这样了。不知洛孜瑜是怎么认识她的，估计帮了她不少忙。

　　他无心解释，关了掌中机，梳洗换衣，下楼。林征杰坐在桌前看要闻，听到动静，抬头看他，“怎么，昨晚很晚回来啊，睡这么晚。”

　　“爸妈呢？”林征堑在他对面坐下。

　　“走了，行里有事，开董事会。”他低头继续看新闻，“今天没人做饭，早餐凉了，凑合着吃吧。”

　　林征堑看了一眼时间，已经过了十点，今天原本一帮朋友约好去双安广场喝早茶，起来看到那一堆消息，取消了参与的念头。看着眼前一盘没有热气的早餐，一点胃口也没有。

　　洛孜瑜应该也在双安吧，他和那女孩是什么关系？看着好像很熟，两人应该很熟吧，但听那女孩对他的称呼，应该不会很亲近，是雇员吗？也许是洛孜瑜做什么公益事业，请她来帮忙，但是为什么不能介绍给那些人认识呢？又是谢谢，又是对不起的，什么意思呢？看那女孩的神态举止，完全忽视了自己的存在，应该是很喜欢洛孜瑜的吧？但是洛孜瑜会把她那样借给自己，应该对她没什么感情。

　　这些都不重要，关键是洛孜瑜怎么会找到和秋语歌那么想象的人，是碰巧遇到的吗？还是花了很多心思故意去找来的？

　　“想什么呢？再看也不会冒热气的，嫌凉，不如站起来走两步拿去热热。”林征杰看到他对着盘子发愣，问道。

　　林征杰的问话打断了林征堑的思路，他摸出掌中机，洛孜瑜的一个短信正好进来，“走了，你可以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