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爱过》羽如云

3、算盘

　　要股价跌，只要有坏消息，要制造坏消息，现成就有机会。能源天下正好有一笔百万的银行贷款到期了。这笔钱对能源天下来说，并不成问题，即便不动用后备资金，也可以减少一些股票分红将贷款还清。当然也可以不还，和银行协商续贷，凭能源天下的实力，银行都急着送钱上门，要续借，完全不成问题。何家声却授权还贷部门拖欠借款，逾期不还，放风声出去，说最近能源天下资金周转出了问题，要拖些时间再还。

　　这风声一出，股价就跌了，不过跌幅并不大，人人都还觉得问题不大，估计可能是因为能源天下要换手，所以董事内部意见不一，导致这种状况出现，并非真正因为资金的问题。

　　何家声紧接着收买董事会里平时和他走得近的一个董事，让他出面抛股，这人将手里十万股控权股一次抛清，市场顿时又有波动，起先大家还不知道是谁抛的股，但消息很快就通过内部渠道透露出来，说能源天下一直做假帐，账面上盈利，其实一直亏损，到了现在，快要支持不住了，所以知晓内情的股东已经开始乘市场还没有听到风声的时候，乘高抛股套现，逃过日后股票分文不值的惨剧。

　　这个消息一出，持股人纷纷抛股，股价一路狂泻，从三百多，两周内一直跌到一百新币，剩余持股人一时观望，能源天下一度在这个价位上徘徊。

　　这个价位对何家声来说，还是太高。他希望能源天下能跌过最初的上市价，这样他才有足够的资金购得他希望要的百分之十五，超过洛孜瑜，成为绝对大户。

　　市场上的风声只是风声，如果没有进一步确凿的坏消息，股价还会涨回去。

　　何家声在造势的同时，迅速做了一套凌乱的假帐，他以发现洛擎业夫妇有做假帐的嫌疑，主动请来鸿城的审计局审计。另一方面，他通过董事会董事放出风声，说能源天下目前没有地方贷款周转，董事会正在商议出更多股票，到市场上收纳资金，新股的股价尚在核算中，目前尚不能透露，按目前所知的资产核算，真正价值不会超过五十新币一股。因为能源天下资金吃紧，新股应该很快就能发售。

　　这消息一出，股票成功跌到五十新币左右的价位。

　　股价跌到这里，何家声已经守不住了，开始偷偷在市场上收股，他这时候已经不用自己的钱，而用公司的钱，说起来这也算他最阴毒的一着。他在缺了洛家的董事会上极力呈辞，在目前公司情况不明的情况下，应该尽量减少资金的外流，什么是资金外流？就是30亿股分红股票的股票分红。按目前每股零点四新币的分红，不分红一共可以省下12亿新币。但是他同时又收买董事会，提出这些钱，一部分可以用作再投资创利，一部分留在下一次分红加给股民，以补齐这一次的差额，余下的，给各位董事分红。

　　董事的利益没有损害，何家声的提议又合情合理，所以董事会一致通过这个协议。

　　决议一旦通过，何家声立时三刻亲自出面公布本季度股票分红暂缓，股民损失下一期分红再补。他闭口不谈延缓分红的原因，被催问急了，他才说，公司的账目正在审核中，等审核通过，情况明确，才会考虑分红的事情，请各位股民不要着急，不要乱猜，也不要乱抛，最好是持股观望，等下一期分红，避免不必要的损失。

　　他说这番说话虽然合情合理，听上去确实是为股民考虑，其实他是欲盖弥彰，欲擒故纵，也是为日后澄清谣言打下基础，及早为自己洗脱罪名。

　　他的话其实很有道理，但听在一班心中原本就惊疑不定的股民耳里，却是另一番意思，能源天下资金流转真的出了问题，需要克扣股民分红来填补空缺。消息一旦公布，股民非但不持股观望，而是变本加厉地抛股脱手，股价又泻，一日之内就已经跌破二十新币。

　　至此，放消息的事情已经告一段落，何家声着手集股的事情，他迅速将这12亿现金分流，还清百万的贷款，羁留一部分待用，剩下的按股给董事分红。他非常之大方，提出自己和洛家占股份比较多，分红也多，在这个节骨眼上，暂且不分红，有钱先给其他董事分。做出这个决议，他是一石二鸟，一方面在流动资金上钳制住洛孜瑜，一方面在大大小小的股东面前作出高姿态，以免日后事发，有人怀疑到他。分红一发，他自己不出面，着两个董事用分红秘密在市场上集股，损失再由他用剩余红利做成的小金库里出。

　　为了不声张惊动股民，在市场上集股，只能小股小股地收，这样收又费事，又增加不必要的开支，并不是最好的方法。他何家声要即不惊动市场，又一次收清他所要的股份。

　　他的如意算盘，是洛孜瑜将洛家百分之二十的股权拱手让给他。

　　何家声又回头做洛孜瑜的工作。

　　这次何家声还没有去找洛孜瑜，洛孜瑜反过头来找何家声。来了，开口就是借钱。

　　洛家的资产，大部分都是能源天下的股份，也就是纸上财富。洛家还有其他不动产，这些不动产平时非但不产生盈利，还要大量支出，正常使用，人工，维护保养，政府税收等等支出每年都要上亿。这些支出，大部分都靠洛家在能源天下的收入，其中包括季度和年终分红。分红一旦停止，洛孜瑜手头立即紧张。况且在海上找人本身就要大量支出。洛孜瑜又没有收入，这种情况下不告急，什么时候告急？他已经开始裁减维护人员，将人工开支减到最少，但是还是坚持不住。

　　洛孜瑜开到口，何家声当即慷慨地掏出一千新币，交到洛孜瑜手里，非常之诚恳地说，“小洛，这些钱，你拿去用，不用还。”

　　洛孜瑜看了看这一叠钱，当下语噎，这些钱，只够他到中档餐馆请一两个朋友吃一顿便饭，还不够救援机海上来回一趟的费用，根本就救不了他的急。

　　何家声继续很诚恳地说道，“小洛，你也知道最近董事会分红没有我的份，我手头现金也很紧，帮不了你多少忙。小洛，”他语气一转，以长辈的口吻语重心长地交待，“不如变卖一些房产吧，你现在一个人，要这么多房子也是浪费。节约为主，不要太浪费了。我也正在考虑变卖家产，贴补公司。”他说到这份上，洛孜瑜哪里还有脸面问他借钱。

　　不过提到变卖房产，洛孜瑜就摆出一幅心痛肉痛的样子，支吾了一下，推托道，“这节骨眼上，我变卖房产，传出去，好像对公司形象不太好吧？”

　　何家声就等他这句话，他装作随意地说，“小洛，你心疼房产，不如抛股吧。我原本不想说这句话，但是一则股市变化多，风险大，资产都放在一个股上，本来就很危险，二则现在的情况谁都看不准，抛一些，可能也是少亏一些。不过这事，还要你自己做主，千万不要听我的。”

　　洛孜瑜沉默了一下，说，“不是我不想抛，股票还不在我手里。要在我手里，我早就抛了。”

　　何家声作出一幅恍然大悟的样子说，“你看我忙得，把这事都忘了，都一个多月过去了，还没消息，看来凶多吉少，还是把遗产的事先办了吧。反正变卖了股票，有了资金可以继续找人，这事也不耽搁。继承遗产的事，有什么困难，来找我，我一定帮你解决。”

　　何家声站起来，送客，送到门口，又想起什么似地说，“小洛，股票千万不要到股市上去抛，你一抛股，能源天下就算砸了，谁都回天乏力。如果你真决定卖，我帮你去董事会问问，看谁还有兴趣收购，内部转股，即便传出去，也不会有太大动荡。为了你父母的心血，这句话，你一定要听何叔叔的。有你何叔叔在，能源天下能撑多久，就一定要撑多久。”

　　有何家声的鼎力支持，洛家财产转户的事情一个星期之内就全部搞定了。

　　这时离洛擎业夫妇在海上失事，整整两个月。何家声乾坤在握，就等洛孜瑜的股份落到自己的口袋里。

　　事情却从洛孜瑜遗产落定的那一天起，开始起了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