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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反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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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向听话的洛孜瑜突然提出要看看公司的报表。这也合情合理,他要在董事会内部卖股票,想要知道这些股票到底值多少钱。他不想卖亏了。
何家声心里琢磨,这小子还是挺贪的。他很小心,拿了一些无关紧要的报表给洛孜瑜。洛孜瑜完全就没有心思仔细看,从头到尾扫了几眼,问了几个极其愚蠢的问题。何家声亲自为他解释,他也没听懂,决定找审计局在公司审查的人去问。何家声越发小看他,心里想,也没有这么办事的,自己公司的报表,自己不懂,要去问来审核的人,说出去给人笑死。他耐心陪他去问。一连三天,问的问题都文不对题,审计局的人已经很不耐烦了。何家声做的假账很凌乱,根本无从查起,审计局的人本来就有些焦头烂额,还要应付洛孜瑜,自然心情不好。第四日起何家声就没工夫陪着了。
谁想到两天不到,廉政署就来人,带走了何家声和另外两个董事,这一走,就没有将人放回来。
这一次,别说小股民不知内情,连董事会的人都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能源天下的股票跌到五新币一股,连董事会的人都坐不住,开始商议解散董事会协议,合理抛股的事情了。
洛孜瑜这时候突然出面召开董事会议,在会议上,他说,如果董事对公司运行状况不再持支持和信任的态度,要退出董事会,他虽不支持,但也不会极力反对,当初组成董事会的协议可以失效,允许董事抛股,任何人要抛股,外面能拿到多少钱一股,他每股加十新币收购。能源天下不能倒,也不会倒,如果各位董事愿意和他同进共退,就持股等一个月,一个月后,事情就会明朗,如果审计出来的结果不合人意,股市不涨,哪位董事觉得今日没抛股,亏了,他负责补全差额。
他说这些话掷地有声,神情自信而镇定,隐隐竟有当年洛沂河万事独挡一面的风范。余下六个董事当时给他镇住,在会议上勉强同意再持股观望一个月。会散后,洛孜瑜就走了,六人却没走,纷纷议论,看洛孜瑜的架势,好像背后有雄厚的资金支持,一点没有山雨欲来的危机感,这小子前几日看过公司报表,和审计人员碰过头,莫非他心里已经有底,能源天下的所谓危机都可以从容渡过?何家声在外面做文章,公司内部自然也做足文章,他让董事会的人感觉公司确实有财务问题,但都不知道到底问题有多大。能源天下这么大,除了大事亲历亲为的洛擎业夫妇,没有任何一个董事知道它真正运作的情况,虽然谁都不相信公司会倒闭,但是到了今日谁都不敢说能源天下没有大的财务纰漏。但如果洛孜瑜对能源天下真有信心的话,目前的危机都是被带走的三个董事造出来的,他今日又为何不在董事会上把事情都澄清,而是只是坚持要董事继续观望?有没有可能他自己也底气不足,今天只是说些漂亮话先把大家稳住,他可以暂时拖一拖,多些时间想办法?更有可能他要设法先处理自己手上的股票。每个董事都有些惊疑不定,商量了半天也没有结果,但现在抛股只亏不挣,连当初购股的支出都不能平衡,还不如再看一段时间,赌一把,等审计结果出来再说,如果到时候洛孜瑜说话不算数,也只能自认倒霉,毕竟亏到现在,再亏也亏不到哪里去了,所以才最后统一决定持股观望。
洛孜瑜离开董事会,立即就赶赴何家。
何家只有何家声的二房何梅嘉玫和七岁的儿子何晓宇。何家声的大房一早就和何家声分手,搬出何家了。何家声一出事,二房就慌了手脚。一见到洛孜瑜,何梅嘉玫眼泪都快下来了。梅嘉玫二十出头就嫁给何家声,现在三十还不到,比二十三岁的洛孜瑜也大不了多少。因着辈分的关系,洛孜瑜一直叫她梅姨。梅嘉玫姿色不错,心肠也不坏,就是没见过世面,一直以何家声马首为瞻,大事从不做主。
洛孜瑜到何家正是午饭时间,家里却没有开饭,冷冷清清的。洛孜瑜一声梅姨一叫,梅嘉玫就当他亲人了。她抹着眼泪诉苦,说何家声一走,家里好像支柱倒了,她已经两天没有开饭了,不知道该怎么办,请洛孜瑜一定要帮忙,救救何家声。
洛孜瑜话没有多说,把开了小差的佣人叫回来买菜开饭,饭桌上,他只是默默地听梅嘉玫诉苦,间或递张纸巾给她,让她抹眼泪,偶尔说两句话,只不过是管着何晓宇吃饭。
一顿饭好不容易吃完,洛孜瑜吩咐佣人带何晓宇去睡午觉,备好他和梅嘉玫的茶水,才坐下来,和梅嘉玫切入正题。
这一顿饭下来,洛孜瑜已经不是梅嘉玫的后辈,而是何家目前的救星,两个孤儿寡母的依靠了。
洛孜瑜先给梅嘉玫听了一段录音,梅嘉玫听完脸就白了。洛孜瑜这才说话,他的语气沉重,“梅姨,目前何家声私自作假,授权董事会散布谣言制造股市风波的罪证已经确凿,廉政署已经申请法院下达资产冻结令,不出这一周,何家声名下的资产都会被冻结。梅姨,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参与这件事,但是如果何家声的资产不够赔偿股民和公司的损失的话,你也难逃责任,到时候你名下的财产都会被冻结。”
梅嘉玫一听,脸色更白,一时觉得天都要塌下来了,惶惑无措地问,“这,这,小洛,你救救我,我该怎么办?”
洛孜瑜倾前身,放低了声音说,“梅姨,这句话,不应该我来教你,不过我不想看到你和小宇流落街头,趁现在冻结令还没有下来,赶紧想办法转移资产。何家声做到这件事,一定有后路,你尽快去探访他,看看他怎么说。”
梅嘉玫已经没有一点主意,听洛孜瑜这么说,就问,“我,我到哪里去看他?”
洛孜瑜说,“这我会帮你安排。何家声一旦把资产转移到你名下,你来找我,我会帮你想办法。不过你千万不要和人说,是我来教你这件事。何家声这时候自己做贼心虚,一定也会以为我居心不良,不肯把财产转移,等他犹豫几日,就错失机会了。你去,何家声教你怎么做,你只管记下来,不清楚的,来问我就可以。”
他该交代都交待完了,才起身离开,他说,“梅姨,我看着你嫁入何家,何家声虽然做了对不起能源天下的事情,却不能抹煞何家对能源天下的贡献,何家的一份,我会出还,你该得的,我也一定会给你。”他从兜里掏出何家声给他的一千新币,交给梅嘉玫,一语双关地说,“我落难的时候,何家声总算帮过我,现在轮到我来回报他了。”
梅嘉玫去羁留处,见何家声,果然不出洛孜瑜所料,何家声一早听到要冻结财产的风声,将大部分资产全都转移到了何晓宇的名下。虽然钱财不在梅嘉玫名下,但她是何晓宇的监护人,很多文件要她落手签字,她记住洛孜瑜的话,半句话也没问,何家声叫做什么就做什么,背后有洛孜瑜帮手,一切都进行地十分顺利。何家声见梅嘉玫关键时候如此配合,一句为自己挣财的话都没有,心中感动,看来自己确实挑到了贤良的侣伴。又想毕竟梅嘉玫是何晓宇的母亲,不会做对不起自己儿子的事情,最后关头松了手,将一部分房产交给梅嘉玫,允许她在特殊的情况下变卖维持生计。
能源天下的股份转在何晓宇名下,何家声再三关照无论如何千万不能出手,他和梅嘉玫坦言,目前的危机是他一手制造,过不了多久就会过去,除非能源天下日后真正面临倒闭,否则这些股票一定要在何家传下去。这一次他在劫难逃,不知要赔多少钱,会坐多长时间的牢。梅嘉玫一定要带着儿子坚持下去,等他出狱。
梅嘉玫一口答应,回头就找洛孜瑜商议。
洛孜瑜说,其他资产都能保,这些股票怎么也不可能传下去。董事会有规定,董事会股东手里的股票要抛,一定要通过董事会多数票同意,首先在董事会内部流通,如果内部无人消化,才能对外转让,即便是自己孩子继承财产,若是董事会有顾虑,可以考虑改为非控权股,只继承资产,不继承投票权。当初这个决议,是预防董事会里进入居心不良或者败事有余的人,将能源天下拖垮。何家声转股,并未通过董事会,董事会可以视为无效,强迫股份转回何家声名下,作为对公司损失的赔偿,收归公司所有。即便洛孜瑜出面,作为多数票的股东,支持何家声转股,鸿城市场监理局也决不会同意,到时候会通过法律手段追回这些股份,在市场上变卖,作为赔偿资金。
洛孜瑜说的这些都是事实,并非危言耸听,连何家声都暗示过有这个可能。
梅嘉玫呆坐着,一筹莫展。何家声并没有确切的方法教她,只是说他一定会尽力避免出现这样的情况,如果避免不了,只能抛售,将资金转移。
洛孜瑜说,梅姨,现在唯一可行的办法是出售股票套现,股票要在市场上登记,现金却可以转移,手里有了钱,等事情过去了,再想办法把股票买回来。
梅嘉玫问,怎么卖?别说董事会同不同意,就算同意,股价这么低,她还不舍得。
洛孜瑜说,你我两人手里的股加在一起就是多数票。要卖,还是没有问题。你若同意出售,无论卖多少,我都收。虽说现在市场价只有三新币,我还是会出到你二十新币,起码保证何家当初购股的支出。你若不想卖,我也不会逼你。这事,何家声已经无能为力了,还是要梅姨自己做主。
洛孜瑜这么做,也算对何家仁至义尽,没有落井下石。梅嘉玫现在要抛股,无论到谁那里,也卖不了二十新币的价格,可能连三新币的市场价都拿不到。不抛,就要面对日后被没收的下场。
梅嘉玫想了没一日,法院的资产冻结令和财产清算令前后两天下达,何家声名下仅剩无几的财产都被冻结,接下来一步就是清查最近半年内的财产,要将非法转移的资产全部追回冻结。梅嘉玫听到消息,又慌了手脚,主动来找洛孜瑜,同意转股,并请求洛孜瑜协助转移资金,保证这笔资金的安全。
洛孜瑜当下答应,在海外为梅嘉玫开了一个安全账户,以二十新币一股的股价将购股资金转入,换取梅嘉玫手里所有的股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