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同人] 未成年》遥静

16、第 16 章

　　那天……
　　年幼的她，望了好久的天。
　　可那天的天空是晴是阴是蓝是灰，她已无印象。
　　她趴在向外延伸的窗台上，身后是空无一人的房子，很安静，很安静……
　　轻轻的哼起不成调的音，想说话，却无法把想说的连成该有的音阶音节，不连串的音听起来反而像似哭泣。
　　短小的手攀着窗棂，爬上护栏，向下望去，母亲依旧没有出现在街头对角处。

　　“还在想刚才爷爷说的事？”
　　突然冒出的声音将越前藤从回忆中抽离，手里被林屿塞了一瓶透着凉气的饮料，转头望去，他却已经在她身边坐了下来。
　　“不是。坐在这里刚好看见我过去住的那间房间，看着那个窗台想起过去而已。”越前藤一手拧开饮料，喝了一小口却发现那是瓶蒸馏水。
　　林屿听到越前藤所说的话，饮料瓶拿在手上，喝不是，不喝也不是。提起‘过去’这话题，于她，是否依然沉重。如今眼看她神色平静，而且主动提及那段往事，不如顺了她意。
　　他将手上还没开的饮料放到一旁，“哦！那你想起了什么？”
　　越前藤：“想起……我第一次见到屿哥你的那天。”
　　林屿：“原来，是那天……”
　　越前藤点了点头，眼望远方，轻轻的念着：“嗯，那天。”
　　林屿：“当时你才那么小，竟然还记得那天的事。”
　　越前藤说：“当然，因为我没有被人骂得那么凶。”
　　林屿斜视，对越前藤说的话表示怀疑，“不会吧！你爸没骂过你？”
　　越前藤无言的低头，手轻轻摇了下水瓶子，“或许有，或许没有，我忘记了。”
　　那瓶身纤长，里面的水轻轻的荡了下便没了动静。
　　林屿看到越前藤的小动作便知道她不想被问道关于她父亲的事，将话题转回去最初，“可能我没说过，那个时候我就是坐在这里，很不经意地抬头，就看见坐在你那窗台子上而且大半身体都在五楼的窗架外，稍有差池就坠楼。当时我可真的被吓得心惊胆颤，怎么可能不把那恐惧吼出来还你。”
　　越前藤斜睨着他，想了想说：“你就不怕我被你那么一吼，反而失足呢？”
　　林屿：“因为你坐的方向。当时你面向窗外，身体的重心在背后，若是突然间受到惊吓，人的本能是反射性往重心方向倒去。不过幸好，那时没有出现意外。这时间过得真快，眨眼间都十年过去了。”
　　越前藤点头，“嗯。认识的那年，我五岁，你十八岁；如今，我十五岁，你二十八岁。”
　　林屿挑眉，“怎么，想说我老了？”
　　越前藤摇头，“那年，我没了父亲；今年，我没了母亲。看起来，一切都好像注定好似的。”
　　她抬头，那间她曾经住过的小公寓，那扇窗台如今仍在，“脑中的记忆，在那一年之前的已经淡朦，却特别记得那一年，可能是因为悲伤的事情总会留下很深印象吧。那年的某天，父亲出门之后就没再回家，几天后，母亲捧着他的照片进家，放到柜子里，然后跟我说，这是你爸爸。我觉得很奇怪，为何爸爸会变成照片，但看着一直沉默的母亲，我什么都不敢问。之后，我就很少再见到母亲，等门成了我每天入睡前唯一可做的事情。”
　　林屿：“那天，其实你也是在等你母亲回来吧？”
　　越前藤：“嗯，在等她回来。”拿起水瓶，她再细抿了口，声音听起来淡淡的，听不见情绪的起伏。“在我小的时候，父亲成了一张照片，长大了，母亲也成了一张照片。对着照片，我已感受不到他们是年轻还是早已老去。我只知道，我的后背空着，没有依靠。”
　　其实那天，没人看见，她望着没有熟悉人影的街道，没有眼泪没有声音的哭着。

　　林屿沉默，凝视着身边那瘦削的身影。明明该是青春年华最为明艳的年纪却经常一身素淡，在同年人当中格格不入。
　　到底她在是忍受还是已经接受这个命途多舛的人生？
　　林屿也很想知道。
　　他拿起那瓶还没开的饮料，拧开瓶盖喝了口，眉头一皱，那味道甜甜的。怎么会是汽水？“小藤，你那瓶是啥？”
　　越前藤没看他，淡淡地说：“凉白开吧。”
　　林屿：“错了错了。本来我要矿泉水，给你汽水饮料的。不过你不是不喝矿泉水的吗？”
　　越前藤有点小孩子气的撇嘴道：“是以前喝的太多，不想一直都喝着那种没有味道的凉开。”
　　淡如凉白开，永远都是冷的。
　　喝多了，连心都感觉到冷。

　　林屿把汽水抛过去，“那换吧。”
　　越前藤闪开，“我那瓶可喝过了，这样不卫生。”
　　林屿：“你小时候还不是经常在我饭碗里夹菜。”
　　越前藤反驳：“那是小时候，不是现在。”
　　林屿：“什么小时候？你的小时候也不过是几年前而已。唯一的不同，也就是现在你的表情多了点。”
　　她小的时候，哭和笑都是同一个表情的，让人分辨不出她是笑还是哭。

　　那年只有五岁的越前藤不但存在情感障碍，说话不清无法表达自己，经常焦虑，自制力弱，偶尔情绪失控时还有攻击性行为。还好当时她只是个孩童，力气也小，伤不到人也伤不到她自己。
　　那时的林屿刚刚入读医学院，自从救下差点坠楼的越前藤后就发现她经常一个人被关在空房子里。不可否认当时的他是抱着好奇，想做个理论实践。对于陌生人抱有很深戒心的越前藤，林屿也花了很多心思，耐住脾气地进行多番接触才让她接受他的接近。
　　只想不到的是后来他们俩长时间的相处，反倒把他的坏脾气被磨得温和多了。
　　林老爷子还没退休之前也是医生，当他知道越前藤的情况后主动找到越前女士，说服她将小藤寄放到他家，好让孩子不会因无人照顾而出事。
　　就这样，越前藤在林老爷子家呆了几个月后的某天跟林老爷子学起围棋来，而且还正式拜了师，学得有模有样的，她的性子在这学棋的平静日子中慢慢板正成今日这样子。
　　然而如今，失去最后一位至亲家人之后的她，会不会重蹈当年，林屿也不敢确定。
　　所以他反反复复，用着曲曲折折的手段去确定。
　　还好的，现在看来一切都没有恶化。

　　“小藤，你今年都国三了。有没有想过将来？”林屿问起另一个他忧心的问题。
　　越前藤想了想，点头又摇头。
　　林屿：“啥意思？”
　　越前藤：“想过，但没有结论。”
　　林屿看着越前藤，等待她继续说下去。
　　她一声不吭地突然往后躺下，双手放在脑后仰看天空，“母亲死后，我想过以后；刚搬到东京不久，我想过将来；回到校园收到志愿调查表时，我也想过。可是没有准确的思路也找不到答案，所以我自己也不清楚以后该怎么走。”
　　林屿笑了笑，“逃避不是解决问题的方法，你总该去想自己要怎么走了。”
　　越前藤睁着眼睛，用可怜又无辜的眼神看着林屿，“多给我一些时间不行么？又不是一定要现在就想出个答案。”
　　林屿抚摸了一下越前藤的头发，慈祥温和说：“不是我不给你时间，而是你不能等时间给你答案。虽然很多事情你是要经历时间的缓冲才能理解，但我不想你到了那个时间却发现失去原本该在之前的时间里拥有的东西。”
　　越前藤收敛起所有的随意，认真地对林屿说：“你说的这些，我明白你是为了我好的。但，我是我，你是你。你做了不我，我也成不了你。屿哥，你比我年长，我更是敬你犹如父兄。有些道理你该比我明白，没有人有替他人选择生命方向的权力。”她双手捉住林屿摸她头发的手，拉开，放手。“你疼我宠我，这些我都感受得到。曾经有一度，我怀疑过你是不是做了什么事情让你觉得亏欠了我，所以待我比待你女朋友还好。不过后来，我渐渐觉得你是不够信任我才一直为我劳心劳力。虽然我还没能有足够的能力照顾好自己，但我会慢慢学的，你就别为我忧心太多。”
　　全心全意不带一丝怀疑的信赖是一种自小培养的情感能力，虽然她起步迟了，但也不会说学不会吧。
　　林屿听了越前藤的话，心中一时感触良多。这个由他照看成长的小女孩已经学会为他人着想，思想成熟了很多。
　　林屿扬起笑容露出一深一浅的酒窝，看上去带着有点顽皮的得意，让这个年近三十的男人看起来可爱得如大男生般。“那你可错了，我没有不信任你。相反，有一个如你这么可爱的妹妹，能照顾你看着你成长，我可做得很乐意。你也知道，我爸妈就我一个孩子，你的出现可让我觉得做为哥哥是一件很骄傲的事。你是我最疼爱的妹妹，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