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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五章 ...

  •   第五章

      —— 守夜 —— 建议 —— 月光 —— 可怕的冒险 ——

      一阵眩晕淹没了亨利•班纳伍斯,令他在原地呆立了至少一刻钟,全然无法提起精神做出任何反应,直到他的兄弟乔治将手放到他肩上才唤醒了他:“亨利,你睡着了吗?”

      亨利并没有发现他的靠近,因此表现得就像是被枪射中了一般的惊讶。

      “哦,乔治!是你?”

      “是的,亨利你身体不舒服?”

      “不,不,我只是在沉思。”

      “哎,我不需要问这个问题的,”乔治的声音有些伤感,“我只是来把这封信交给你。”

      “给我的信?”

      “是的,上面写着你的名字,看这火漆像是个要人写来的。”

      “是么!”

      “是的,亨利。打开看看,到底是谁写来的。”

      亨利靠近窗子,借着微弱的天光查看信件,然后大声地读了出来。

      信上这样写道:

      “弗朗西斯•瓦涅爵士向博蒙特先生致以亲切的问候。弗朗西斯爵士对关于博蒙特家的不幸传闻深感遗憾,也希望他因邻里之情而表现出这份的关切与同情不会被视为打扰。此外,他很乐意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提供援助或忠告。

      “雷德福•阿贝。”

      “弗朗西斯•瓦涅爵士?”亨利问,“那是谁?”

      “你不记得了吗?亨利,”乔治说,“就在前些天,有消息说叫这个名字的绅士接管了雷德福•阿贝的地产。”

      “啊,想起来了!是有这么回事。你见过他?”

      “没有。”

      “我不希望再结识什么人了,乔治。我们并不富有——就这一带来看就更贫穷了,我恐怕以后我们还不得不放弃这里。当然,我还是会给这位绅士一封礼节性的回函,但得想办法回绝相互来往的可能性。”

      “要是我们继续住在这儿,要想回绝交往就很困难,毕竟,我们两家的地是紧挨着的,亨利。”

      “不,一点儿也不会。他会读出信里不愿和他深入交往的意思,然后,如果他是个绅士的话,就该自动放弃接触的念头。”

      “希望如此吧,亨利。天晓得,在现在这样的情况下,我都已经不想再和任何人来往了。换个话题,亨利,你得答应让我也加入守夜的队伍,我已经休息过了。”

      “不成,乔治;你知道你的身体,离健康还差得远呢。”

      “呐,你就答应我吧。要不然我会一直保持紧张激动的情绪,那还不如让我在弗洛拉的房里保持警觉来得更有益健康呢。”

      这个理由听起来不错,亨利显出了有些犹豫的样子,于是乔治又继续说服他:“三个人一起守夜会更有利,你看,假如发生了什么情况,那么我们中的两个可以共同行动,保证安全,而弗洛拉也不会被独自丢下。”

      “这倒是,确实更好些。”

      此时柔和的银色光芒已开始在天空中弥散,月亮渐渐地升起,暴风雨的作用让夜晚的空气依旧清新,月光也因此而充满华彩。

      夜色渐浓,月亮已升到高空,兄弟俩也开始动身前往弗洛拉的房间了。

      尽管无论是亨利还是乔治都并不介意马齐达勒先生的陪伴,兄弟俩仍给了他选择的机会,还建议他不必留下耽误自己晚上休息,而马齐达勒的回答则是:“请允许我和你们一起;我比你们年长,也比你们更冷静。假如那家伙再出现的话,我会当场解决了它,绝不会让它再逃走。”

      “你打算怎么做?”

      “我将念诵主的名字,”马齐达勒先生庄重地说道,“然后,我会揪住它。”

      “昨晚你的手已经放在它身上了。”

      “是的,对了,说到这个,我忘了把我之前从它身上撕下来的东西给你们看了。瞧这里——你们觉得这是什么?”

      他掏出了一小片布料,那上面有款式早已过时了的蕾丝花边和两粒纽扣。稍作检查就可以发现,这是许多年前的老款式大衣翻领的一部分。突然间,亨利想到了什么,他的声音充满了焦虑:“这让我想起很久以前的某种大衣款式,马齐达勒先生!”

      “它在我手里被我轻轻一揪就下来了,就像是已经放了好多年都烂了似的。”

      “闻闻这奇怪的霉味!”

      “你自己提醒了自己,”马齐达勒先生补充说,“我必须说它的气味叫我联想到墓地。”

      “是的——就是那种气味。别把这东西的事情告诉任何人。”

      “那是当然。”

      马齐达勒将那片布料放回了口袋,然后三人一起前往弗洛拉的房间里。

      此时时间已接近午夜,满月正当空高悬,令这个夜晚显得分外明亮美好。

      弗洛拉睡了,兄弟俩和马齐达勒三人静静地守在她的房里,唯恐弄出一点点声响打扰了她来之不易的浅眠。

      偶尔他们也会进行轻声交谈,这个卧室比弗洛拉之前住的那间要稍微小些,但也有足够的空间让他们可以坐在离床有一定距离的地方,这样,当他们耳语时,就不至于会吵醒那可怜的姑娘。

      午夜的钟声正式地敲响了,他们沉默着听那钟声缓缓敲了十二下。当钟声最后的回响还在耳边飘荡时,一阵强烈的不安笼罩了他们,作为排遣,他们又开始交谈起来。

      “看,外面多亮,”亨利低声说。

      “是的,我从未见过这么明媚的月光,”马齐达勒回答他,“它甚至让我觉得,今晚我们根本就不会被打扰。”

      “现在说这个还太早,”亨利说。

      “那到时候要真什么也没发生,你可别庆祝。”

      “屋子里真安静!”乔治说,“我好像从没见这屋里这么安静过。”

      “对,真安静。”

      “嘘!她动了!”

      弗洛拉在睡眠中轻声呻吟着,稍稍动了动身子。床四边沉重的幔帐都已放下来了,替她严严实实地挡住了月光。事实上亨利他们本可以直接将窗子关上,但这样一来,室内光线不足会妨碍到他们的守夜工作,让他们看不清是否有什么人闯进了屋子里。

      等了约莫一刻钟,马齐达勒先生轻声打破了沉默:“关于那片布料,我突然想到,你们不觉得那个颜色和款式,和弗洛拉之前卧室里那张肖像画上的一模一样么?”

      “我也想到了,”亨利回答他,“我看到它的第一眼就想到了;实话告诉你们吧,我不说只是因为,我实在不想再给那种迷信的说法增添什么证据了。”

      “那么一开始我就不该把它拿给你看,”马齐达勒先生说,“我很抱歉。”

      “呐,别为了这种事自我责备,”亨利安慰他,“你做的对,是我自己太过多愁善感。现在,不管怎么说,既然你提到了,我觉得我们还是拿着这片布料去和那张画比对不对做个确定吧。”

      “这很简单。”

      “那我留在这里,免得弗洛拉醒来发现没有人守着她,”乔治说,“你俩可以过去检查,反正不过是在走廊的另一头而已。”

      亨利马上站了起来,说道:“来吧,马齐达勒先生,一起来吧。让我们马上找到答案。正如乔治所说,不过是穿过走廊罢了,要是有什么情况,我们马上就可以回来。”

      月亮悬浮在无云的空中,透过走廊上一排高窗将月光撒入屋内,令室内亮得就好像是在白天一样,他们甚至无需提灯就能前往那间卧房。

      当然,虽说只是隔着一条走廊,但从一个卧室走到另一个并不只是字面上看上去的那么轻巧,毕竟这走廊很长,还带有一定的转角角度。他们用了点时间才跑到那间老屋里,此时月光直射在油画上,肖像的面孔栩栩如生。

      或许是因为照亮屋子的只有透过走廊高窗后又穿过了敞开房门的那束月光,室内的其余地方依然被黑暗所笼罩,这种宛如富有生命一般的感觉反而更为强烈了。

      马齐达勒先生举起布片靠近肖像比对,而后发现二者之间的关系简直确凿无疑。

      “上帝!”亨利叫道,“一样的!”

      布片从马齐达勒的手里掉了下来,在这样的事实面前,就连他也忍不住抖了起来。

      “你再怎么怀疑也无法否认这个事实。”亨利对他说。

      “我不知该怎么说服自己了。”

      “我想我能再告诉你一些相关的事。我不知道你是否了解我们家族的历史,他是我们的先祖之一,一个富有的祖辈,自杀身亡,在他被埋葬的时候,就穿着这套衣服。”

      “你——你确定?”

      “非常确定。”

      “我、我觉得自己已经糊涂了。每分每秒都有新的证据出现,把我们的注意力指向我们一直不愿承认的那个猜测。”

      此刻,一阵静默包围了他们。过了一会,亨利转身面向马齐达勒想要再说些什么,此时,忽然,他们听到一阵轻微而小心翼翼的脚步声出现在了花园里,不一会就移动到了阳台下面。

      亨利觉得头晕目眩,他不自觉地靠到了墙上,用墙壁支撑着自己的身体,然后低声一字一顿地说道:“吸血鬼——是那个吸血鬼!上帝!它又出现了!”

      “现在,上帝保佑我们比平常更有勇气!”马齐达勒大喊着,拉开窗子翻身跳到了阳台上。

      亨利又等了一会来恢复精神,然后跟着马齐达勒也跳到了阳台上,马齐达勒伸手指向阳台下面,对他说:“有人藏在那里。”

      “哪?——藏在哪?”

      “那些月桂树丛里。我先朝那边开一枪看看。”

      “等等!”阳台下传来了声音,“别那样莽撞,我求您。”

      “怎么回事?为什么是丘林伍斯医生的声音?”亨利叫了起来。

      “对对没错,因为就是丘林伍斯医生本人,”医生说着,从月桂树丛里爬了出来。

      “怎么回事?”马齐达勒问。

      “很简单,我突然有了个念头,想要今晚上过来守在这外面,看看能不能抓住那家伙,于是我就翻墙进来了。”

      “那您为什么刚才不告诉我呢!”亨利责备他。

      “因为那时候我自己也不知道。我是在一个半小时之前才做的这个决定。”

      “那你看到什么了吗?”

      “什么也没有。不过我似乎听到围墙外花园里似乎有什么声响。”

      “真的?!”

      “怎么说,亨利!”马齐达勒招呼他,“一起下去对花园和草丛做一番搜索如何?”

      “我很乐意,不过我想我得先去和乔治打个招呼;我们这么久没回去,他会担心的。”

      说着他回到了弗洛拉的睡房,然后对乔治说:“你介意被独自留在这里大概半个小时吗?我们想去花园里搜查一下。”

      “我无所谓,只要有武器。你在这里替我守一下,我去房里拿我的剑来。”

      亨利答应了,于是乔治回他的卧室取了一直装饰在自己卧室里的长剑,然后说:“现在你可以走了,亨利。有它在手里我就安心了,相比于枪来说,我还更习惯这种武器。记得早点回来,别耽搁太久。”

      “我会的,乔治,我保证。”

      于是乔治被留在弗洛拉的卧室里,亨利则前往阳台,马齐达勒正在那等着他。两人顺着阳台爬到花园里和丘林伍斯医生会合,那是下去花园最快捷的路线,阳台其实也并不太高,不会给他们的行动造成太多的困难。

      “我想,毫无疑问,你们看到我在这里时一定惊讶极了,”医生说,“但是我得实话说,在来这儿的路上我还没完全打定主意是不是要这么干,所以也就什么都没和你们说。”

      “我们很感谢您能到这来,”亨利说。

      “强烈的好奇心驱动着我的行动。”

      “您有武装吗,医生?”马齐达勒问他。

      “看这根手杖,”医生回答,“里面藏着一把剑,作为武器来说它有足够的精巧和韧性,要有任何看上去像是吸血鬼的家伙出现,我就提着它毫不犹豫地追上去。”

      “您很明智,”马齐达勒说,“我带着一对上了子弹的手枪;亨利,你需要拿一把去吗?这样我们大家都有武装了。”

      于是他们做好了应付所有紧急情况的准备,绕着屋外查看了一圈,确认了所有门窗都安全地拴上了,屋里前所未有的宁静。

      “那么现在,不如我们就绕花园外的园子做个通盘检查吧?”马齐达勒提议。

      这个意见获得了通过,但在他们动身之前,马齐达勒又说:“那里靠墙放着一把梯子,我们可以把它架在昨晚那个吸血鬼一直跳着想要翻过墙去的地方,这样一来,我们就可以从比较高的位置查看外面的整片草地。要是发现了什么可疑的迹象,我们也能马上翻墙到外面去。”

      “听起来不错,”医生说,“就这么干吧?”

      “当然,”亨利也表示同意。他们一起去搬来了那架原本是园丁用于修剪树木枝丫的梯子,然后把它架到了昨晚那个吸血鬼跳了无数次的地方。

      他们穿过了花园里长长的灌木丛,将梯子尽可能靠近围墙安放,就是在这里,前一天晚上,亨利亲眼证实了那个幽灵超越常人的跳跃能力。

      “我们可以挨个爬上去,”马齐达勒说,“上面很宽敞,足够我们三个人一起观察外面的状况。”

      两分钟后他们都上了围墙,尽管算不上特别高,但仍让他们觉得视野开阔了许多。

      “只是看看这样宁静的夜晚,”丘林伍斯医生说,“我觉得今晚跑这么多路过来这里已经非常值得了。”

      “而且,”马齐达勒跟着说,“天知道我们会不会发现什么能缓解苦恼和迷惑?上帝作证我愿付出我名下的所有一切来减轻你和你妹妹的痛苦,亨利•班纳伍斯,我多么希望昨晚的那件事情不存在!”

      “您的心意我很了解,”亨利回答他,“如果我和我家庭的幸福维系在您身上,那现在什么噩梦也不会有了,我相信。”

      “您沉默了,丘林伍斯医生,怎么了?”在一阵轻微的停顿后,马齐达勒注意到了医生的沉默。

      “嘘!”医生低声说,“嘘——嘘!”

      “上帝!您听见什么了?”亨利叫道。

      医生将手放到年轻人的手臂上,然后说:“看那里,右边那颗小酸橙树。”

      “是的——是的。”

      “从那个方向往地平线的远处看过去,尽量往远处看,贴近森林的地方。”

      亨利按照他说的看过去,然后突然爆发出惊讶的叫喊,将手指向那个因为靠近森林而被阴影笼罩的地方。

      “那是什么?”他叫道。

      “我看到有什么东西,”马齐达勒回答他,“上帝!看上去像是什么人躺在那里!”

      “是的——看上去像是条尸体。”

      “但究竟是什么?”医生问。

      “我不敢下定论,”马齐达勒回答他,“从我这里看过去,虽然距离很远,但我觉得是我们昨晚见到的那个家伙。”

      “那个吸血鬼?”

      “是——是的!看,月光转过去了,阴影被照亮了。我的老天!他动了!”

      亨利的双眼紧盯住远方,这是个骇人的场景,此外,还透着些神秘。

      而此时月亮越升越高,她银色的光辉渐渐地包裹了那个生物的全身,此时,即使隔着一段距离,三人也能看到他身体的动作,他的四肢颤抖着,尽管没有起身,但看上去像是突然被注入了生命力。

      “吸血鬼——它是吸血鬼!”马齐达勒叫道,“我再也不会怀疑了!我们得在今晚上杀了他,否则他会通过月光复活!”

      听了他的话,亨利发抖了,即使是丘林伍斯医生,也不由得面色发白。不过,医生仍是三人里最早重拾勇气的,他招呼道:“我们一起下去找那个家伙!我们得对自己负责,也得对这个社会负责!”

      “等等!”马齐达勒给枪上了镗,“我的枪法不错,亨利可以作证。我们赶过去之前让我先朝他开上一枪,试试看能不能重新撂倒他。”

      “他爬起来了!”亨利高声喊。

      马齐达勒举起手枪——他谨慎地对上准星,然后,就在那个人影似乎已经完全站起来的时候,他开了枪,这令他的目标跳了一下,又跌回了地面。

      “你射中他了!”亨利说。

      “没错!”医生也喊了起来,“我们现在应该马上赶过去。”

      “等等!”马齐达勒说,“等等!你们记得吗?那个传说,无论我们射中了那怪物多少次,只要有满月的月光,它们就会重获生命力?”

      “是的——是的,”亨利回答,“就是这么说的。”

      “我没法再忍了!”医生从墙上跳了下去,“随你们要不要跟我一起,反正我要去那家伙躺倒的地方了!”

      “天哪,别这么着急,”马齐达勒对他喊,“看,他又站起来了,那家伙看上去像个巨人!”

      “我只能相信上帝的意志,”医生边说边从手杖里拔出剑来,随手扔了剑鞘,“跟我来,要不然我就自己一个人去。”

      他这么一说,亨利立刻从墙头跳了下去,马齐达勒也紧跟着,说道:“走吧,我才不会退缩。”

      他们向空地跑去,但在到达之前,那个怪物已经起身钻进了边上的那一小片林子里。

      “他知道自己在被追击!”医生喊道,“看!他刚才转头瞥了一眼!他加快速度了!”

      “向他射击,亨利!”马齐达勒喊道。

      亨利照做了,但他似乎并未射中,或许也可能是对吸血鬼来说,枪击根本没有任何效果,而那个吸血鬼,也成功地在他们赶到平地将他捕获——或者试图将他捕获——之前,顺利地逃进了小树林里。

      “到那里我就没法跟上他了,”马齐达勒说,“在空旷的野地里我还能逼近他;但是那种净是小路的林子,就没法追踪了。”

      “在那里逼近是没用的,”亨利也说,“再说那里阴沉黑暗根本看不清。”

      “我想我还不至于莽撞到要求你们和我一起追进去,”医生说,“这事太棘手了。”

      “我也这样想,”马齐达勒说,“可是这样一来我们该怎么做才好?”

      “没什么能做的了——没什么了!”亨利激动地喊着,“天父在上!庇佑我吧,上帝!让我解开这个纷乱的谜团!你们谁注意到了那幽灵身上穿的衣服?”

      “是古代的衣服,”丘林伍斯说,“看上去像是一个世纪以前的款式,反正不是现在的。”

      “我的印象也是如此,”马齐达勒回答。

      “我也是,”亨利激动地说,“所有的证据都说明那家伙确实是个吸血鬼,而且,还有谁比我百年之前就自杀了的祖先更可能是他?”

      他的精神极为亢奋,剧烈的情绪波动影响到了他的身体状况,医生伸手扶住他的肩膀,然后说:“回去吧——先回家;今天就到这里为止。你这样只会让自己变得不舒服。”

      “不——不——不!”

      “回去——回去;我求您;您现在情绪过于激动,不够冷静,没法继续追下去了。”

      “接受建议吧,亨利,“马齐达勒也一起劝阻他,“听话,马上回去。”

      “好吧,我听您的,我觉得自己没法控制情绪了——全都听您的,正如您所说,您在这些事情上要比我冷静得多;哦弗洛拉,可怜的弗洛拉,我觉得自己现在的感受就和她一模一样!”

      可怜的亨利•班纳伍斯精神状态非常糟糕,他在短暂的时间里一下子经历了太多的事情,而这些事,就像恶魔在起着作用,想要摧毁他这世上所有的幸福和欢乐。

      而后,是马齐达勒和丘林伍斯医生一同将他搀扶回去的;他的精神防线已被彻底地摧毁了,不再竭力试图说服自己吸血鬼传说有多荒谬,对他来说,所有的一切都已指向那个结论,那个全然与他的世界观截然相反的结论,全然毁灭了他对天国的概念。

      “我无法否认,”当他们到家的时候,亨利说,“吸血鬼这种事情确实有可能存在,只是这种可能性并没有被人彻底调查。”

      “世界上有太多的东西超越了我们所能领悟的哲学和世界观,”马齐达勒说,“无论是在天上的,还是在地上的。”

      “确实如此,至少看来如此,”丘林伍斯也说。

      “那么你现在相信了吗?”亨利转向他说。

      “相信什么?”

      “相信——相信吸血鬼的存在?”

      “我?不,绝不;如果你把我关进一间满是吸血鬼的屋子里,我会对着他们的尖牙说我蔑视他们。”

      “但你不能否认我们今晚上看到的这一切……”

      “我们看到什么了?”

      “你自己知道自己是目击者。”

      “没错;但我只看到有个人躺在地上;然后我看到有个人爬起来了;而后他好像是被枪射中,但到底中了没有也只有他知道;最后我看到他狂奔逃走了。除此之外,我什么也没见着。”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想想这整个事件,难道你不会因此而确定吸血鬼的存在?”

      “不——不;从我灵魂的角度来说,不会。这种东西是对我信仰的致命侮辱。”

      “哦!我多么希望自己也能像你这样想;但这整个经过简直像是有什么刺进了我心里。”

      “开心点——亨利,想开点,”马齐达勒劝解他,“我们需要考虑的只有这样一个事实:从我们所看到的一切来推断,亨利,你的先祖,是个吸血鬼。”

      “他的衣服是一样的,”亨利说。

      “我注意到了。”

      “我也是。”

      “你想过没有,关于这个问题我们也能做个确认?”

      “什么——什么?”

      “你那祖先埋葬在哪里?”

      “啊!我知道你的意思了!”

      “我也是,”丘林伍斯医生说,“你想检查他的墓穴。”

      “我想,”马齐达勒补充说,“我想用一切方法来使事态变得更明朗,让这件事情所带着的神秘感减少一分,就是我最渴望的。”

      亨利振奋了起来,过了一会,他说:“那家伙,和其他所有家族成员一样,埋藏在村里教堂下的墓穴中。”

      “那么有没有什么办法,”马齐达勒问,“进入那个墓穴而不引起注意?”

      “没有问题,”亨利回答,“墓地的入口所在的教堂地板上,正好是属于我们家族的椅子。”

      “我们进去不会被人发现?”丘林伍斯追问。

      “没错。”

      “你明白这场冒险的意义么?”医生说,“它说不定能安稳你的情绪。”

      “他就是被埋葬在那里的,身着那套衣服,”亨利沉思着,“我会考虑一下。但是我不能马上就接受这样的建议,给我一点时间到明天再做决定。”

      “那是当然。”

      而后他们回到了弗洛拉的卧室里,独自留守的乔治告诉他们一切都平安无恙,没有任何声响打扰到弗洛拉的睡眠。此时,熹微的晨光已渐渐转亮,亨利竭力劝说马齐达勒上床稍作歇息,而他则留下和兄弟一起坐在弗洛拉的床边,用夜晚最后的时间来打发所有那些艰难的思绪。

      亨利将晚上发生的一切都告诉了乔治,兄弟俩就这事进行了长时间的讨论,就像他们从前讨论那些关系到家庭幸福的重大事件一样。而后,早晨的光芒透过窗扉射入房间,他们终于停止讨论,起身将窗子关上,以免它打扰了弗洛拉,可怜的姑娘在前一个晚上终于沉睡了几个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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