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血鬼瓦涅，又名鲜血的盛宴（翻译小说》jun_wolff

11、第十章

　　第十章

　　——墓穴归来——警报、以及对整个庄园的搜索——

　　亨利与乔治•班纳伍斯以及马奇达勒先生赶回了庄园，刚到院子的门边时，传来一声枪响。寂静的夜晚令它显得极为突兀，一行人停住了动作，在彼此的唇上读出了警报的气息。

　　“上帝！”乔治说，“是弗洛拉对入侵者开枪了吗？”

　　“一定是！”亨利回答，“这屋子里只有她手边有武器。”

　　马奇达勒先生脸色苍白，轻微地发着抖，却没有开口。

　　“快，快走！”亨利叫喊着，“看在上帝的份上，我们动作快！”

　　说话间他已跃过了花园的围栏，按最近的路线从花床和灌木丛间直穿而过，以惊人的速度跑向宅子。

　　才跑到一半，又传来了一声枪击声，亨利甚至产生了子弹擦着他耳朵呼啸而过的错觉。但想象也给了他线索，让他知道子弹飞来的方向。否则，弗洛拉和母亲究竟在哪间屋子里等着他们回来，他本是不知道的。

　　事实上他的感觉并非幻想，它确实正擦着亨利的脑袋飞出去，距离小到近乎造成危险的事故，而他也因此找到了弗洛拉开枪的窗口。

　　夜色比之前稍稍亮了一点，令亨利得以看清屋子里的一切，屋子的窗户洞开着，桌上点着蜡烛。他又继续跑了一段，而后终于进了屋子。跳入他视线内的是弗洛拉和一个陌生人，这令他极为震惊，因为那人正用手臂支撑着失去了意识的姑娘。亨利的第一反应是扑上去掐住那家伙的脖子，对方大喊了起来，声音听起来似乎有些熟悉：

　　“上帝！你们都疯了吗？”

　　亨利稍稍松开了手，仔细审视那人的面孔。

　　“天哪！是贺兰德！”他说。

　　“当然。你不记得我了吗？”

　　亨利有些不知所措了，他跌落在椅子里，而后，看到他的母亲正像死了一般横倒在地板上。将她扶起来只是举手之劳，而后，马齐达勒和乔治通过那扇开着的窗户进入了房间里。

　　此时在这小小的斗室中出现了一副近乎滑稽的场景，年轻的贺兰德先生——弗洛拉的婚约对象，我们之前已经介绍过他了——正扶着他未婚妻那失去了知觉的身体；同样地，亨利扶着他的母亲。地板上丢弃着两把手枪。混乱中一枝蜡烛熄灭了。而这一切，就是乔治和马齐达勒先生进入房间之后所看到的奇怪景象。

　　“这是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了？”乔治喊道。

　　“我不知道——我什么也不知道，”亨利回答，“谁去喊下仆人；我想我是快要疯了。”

　　乔治的面色苍白像是重病未愈，似乎无法胜任这个工作，于是马齐达勒立刻按下了摇铃，召集仆人。他摇铃的声音又急又快，因此十分有效，庄园雇佣的两位佣人立刻跑来，看究竟是发生了什么。

　　“照看你们的女主人，”亨利吩咐着，“她大概死了，也或许是晕过去了。看在上帝的份上，谁能告诉我这混乱的局面究竟是怎么造成的！”

　　“你意识到了吗，亨利，”马齐达勒说，“这房里有陌生人？”

　　他边说边指着贺兰德，而对方，则在亨利回答之前，就抢先答道：——

　　“先生，对你来说我或许是陌生人，但对这个家庭来说，我决不是。”

　　“不，不，”亨利说，“你决不是陌生的，贺兰德，我们永远都欢迎你——我们家的大门永远都为你敞开。马齐达勒先生，这位是贺兰德先生，以前向您提起过。”

　　“我很高兴听说过您。”马齐达勒说。

　　“先生，我谢谢您了。”贺兰德回答，语气极为冷淡。

　　似乎是初次见面两人间就产生了敌意，令他们无法成为密友。

　　亨利转向那两个仆人，问他们是否知道事情的经过，答案是否定的。仆人们只是听到了两声枪响，然后就因为害怕躲在原地不敢动弹，直到铃声粗暴地响起为止。这实在算不上什么信息，因此，要了解真相，亨利唯有耐心等待他们的母亲或是弗洛拉苏醒过来，然后诉说自己的亲眼所见。

　　班纳伍斯太太被移到了她自己的房里，接着本该是弗洛拉。可是一直用手臂支撑着她的贺兰德并不同意：

　　“开着窗户让新鲜空气吹进来能让她复原得更快，那样对她有好处。哦别把她从我身边带走，我已经离开她够久了。弗洛拉，弗洛拉，醒过来，你还记得我么？你甚至都还没有来得及向我确认。弗洛拉，亲爱的弗洛拉！”

　　他的声音似乎带着最强有力的魔法，将弗洛拉从深深的如同死去一般的恍惚中唤回了现实世界，她睁开了双眼，将视线聚焦在他身上，然后说：

　　“是的，是的！是查尔斯——查尔斯。”

　　泪水歇斯底里地喷涌了出来，姑娘像是被迫直面荒漠世界的孩子紧抓住唯一的友人一般地攀在贺兰德的身上。

　　“亲爱的朋友们，”查尔斯•贺兰德喊着，“别瞒着我，告诉我，弗洛拉是生病了吗？”

　　“我们都病了，”乔治回答。

　　“都？”

　　“啊，是的，而且近乎疯狂。”亨利补充说。

　　贺兰德的视线在他们的身上游移，他吃惊地将他们一个一个地看过来，与此同时弗洛拉也挣扎着想要摆脱他的怀抱，她边挣扎边喊：——

　　“你必须离开我——你必须离开我。查尔斯，永远！哦，决不、决不要再看一眼我的脸！”

　　“我……我都糊涂了。”查尔斯说。

　　“离开我，现在！”弗洛拉继续说着，“你可以把我当作一文不值，想想你将会得到什么，查尔斯，我、我不能、我也不可以成为你的人！”

　　“我是在做梦吗？”

　　“哦，希望是这样。查尔斯，要是我们根本就没有见过面，你会更幸福——而我也不会更不幸。”

　　“弗洛拉，弗洛拉，你说这些残酷的话语是想测试我对你的爱意么？”

　　“不是，上帝可以证明，我绝对没有。”

　　“上帝啊，那你说的那些话究竟是想说什么？”

　　弗洛拉抽泣了。亨利走到她身旁，温柔地将她的双手放在自己的手心里，然后问：“它又出现了？”

　　“是的。”

　　“你向他开枪了？”

　　“我把所有的子弹都射向了它，可是它飞走了。”

　　“他……飞？”

　　“是的，亨利，但是他还会再来的——我可以肯定他会再度出现。”

　　“你——你用手枪射中了他？”马齐达勒插入了他们的对话，“那说不定他已经死了。”

　　“我想我是射中他了，除非我是疯了，出现了幻觉。”

　　贺兰德的视线在他们之间摇摆着，看起来充满了惊奇，乔治注意到了这一点，于是他立刻解释说：

　　“贺兰德先生，我想您现在需要的是一个完整的说明，而您也应该得到它。”

　　“看样子你是这里唯一有理性的人，”查尔斯说，“那么首先请告诉我，你们所有人口中的‘它’到底是什么？”

　　“嘘——嘘，”亨利说，“你很快就会知道的，但不是现在。”

　　“听我说，查尔斯，”弗洛拉说，“从现在起，我将你从所有婚姻的约束、所有你对我的忠诚和爱中解放，要是你够聪明，查尔斯，那就离开这屋子，现在、马上！再也别回来！”

　　“不，”查尔斯回答——“不！上帝知道我爱你，弗洛拉！我愿将当初在欢乐中向你所说的那些誓言再倾诉一遍。若我忘了你，若我把你直接丢给那些令你苦恼的麻烦事，那就愿上帝忘了我，愿神的右手不再眷顾我！”

　　“哦，够了——别再说了！”弗洛拉啜泣了。

　　“不，还不够，告诉我还有什么词句能证明我的爱，我的公正，还有我的忠诚。”

　　“慎重点，”亨利祖师说，“别再说了。”

　　“呐，关于这个话题我可以一直说下去。你可以抛弃我，弗洛拉；但是除非亲耳听到你说你已经爱上了别人，我将永远都是你的，除非我死去；我在心中一直保持着希望，总有一天我们能够再度相遇，亲爱的，然后我们就再也不分开。”

　　弗洛拉的啜泣声变得更为痛苦了。

　　“哦，这是最残酷的一击——比所有的一切都要糟糕，”她说。

　　“残酷！”贺兰德重复她的话。

　　“别介意，她指的不是你。”亨利解释。

　　“哦，不、不——！”她哭着说，“永别了，查尔斯——我挚爱的查尔斯。”

　　“你说了‘爱’那个词！”他突然又高兴了，喊了起来，“这般悦耳的音乐像是第一次在我耳边响起。”

　　“但也将是最后一次。”

　　“不，不——哦，不。”

　　“为了你查尔斯我要让你知道，我到底有多爱你。”

　　“那么你不会再把我赶走了？”

　　“不，正是如此，这是我对你爱的证明。”

　　她将双手高高举起然后张开，然后用激动的嗓音叫喊着：——

　　“命运的诅咒正落在我的身上！我被选中了成为一个迷失者！哦恐怖——恐怖！而我就将要死去！”

　　查尔斯脚步蹒跚，后退了几步，直到他撞上了桌子。他倚靠在桌子上，面色惨白，声音微弱：

　　“是——是她疯了吗？还是我疯了？”

　　“告诉他，就说是我已经疯了，亨利，”弗洛拉高喊，“千万别，哦，千万别让他的心被更甚于此的事惊扰。”

　　“和我一起过来吧，”亨利低声对贺兰德说，“我请求您马上和我一起离开，我会让你知道一切的。”

　　“我……好的。”

　　“乔治，你暂时先留在弗洛拉的身边。来，来，贺兰德先生，你应该，也必须知道这一切；然后你就能得出自己的结论了。这边走，先生，你可以放任你的想象来猜猜我接下来将要告诉你的事，但事实将远超乎你的想象。”

　　再也不会有任何人类会像查尔斯•贺兰德在这一个小时里所受的迷惑更深。他刚刚抵达英格兰，以他所能达到的最快速度前往这个庄园，在这个庄园里住着的家庭，他原本认同他们的才智、他们所受的高等教育，并且还想和他们中的一个成员组成家庭，共享世上的欢欣。然而当他抵达，他所发现的全部，唯有混乱、不合逻辑、秘密，以及极度的惊惶。

　　于是他开始怀疑自己究竟是在做梦还是醒着——于是他会质问究竟是他还是他们疯了。

　　而现在，在对那个苍白而苦楚的弗洛拉投下一个悠长而缠绵的爱慕眼神之后，他紧跟着亨利离开了房间，脑中充斥着对亨利允诺的真相的揣测和想象。

　　然而，正如亨利所说，即使是他想象的极致也及不上亨利将要告诉他的万一。此时，他被亨利带到了远离宅子中家庭居住的部分的一间小密室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