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渠月明》衣露深

31、谁的婚期

　　自藤佑谨被徐定功推举为最高统帅入住司令府之后，征远就被藤佑谨整合成了他的第一师的根据地，本就一应设施齐全，如今更是名正言顺的成为军事人才的输送中心。在保留学校原制度的基础上，又加设了校场每月进行军事集训，藤佑谨深知平日勤练，战时不患的道理；还派驻了一个警卫营的兵力专业指导军事训练和实战演习。

　　藤佑谨怕苏绣觉得军中苦闷，亦时常以观摩训练的名义带着苏绣去校场外的马场骑马。苏绣未学过骑马，这段时日由藤佑谨手把手的指导，也已经学的像模像样，虽以下属的名义在军中，也不觉得乏味，刚学会那阵子甚至还眼巴巴指望着去骑马。

　　这日，两人从征远回到住处，在门口遇到方仲和何守，方仲一脸的不豫，何守却笑嘻嘻神色如常。苏绣也不便发问只看了藤佑谨一眼。藤佑谨会意问道：“你们是从哪儿来？”

　　何守答道：“刚去看了出戏。”然后瞟了方仲一眼又说：“有些人怕是还没出戏。”

　　方仲却恼了，瞪了他一眼：“我又没入戏，出什么戏？别在这胡说八道。”何守也不恼，依旧笑着，过了一会儿才说：“怕是有人入戏了却不自知。”

　　“满嘴疯言疯语，我就不爱听你说这些。”方仲没好气道，又看了看苏绣和藤佑谨，撇了撇嘴先走了进去。何守见状朝他们点点头也跟了进去。

　　苏绣看着他们进去，只觉得两人都是怪怪的，瞧着看不见了才说：“我总觉得何守这人说话让人不舒服，虽然他总是很有规矩，说话有条不紊地——”苏绣不自觉的皱了下鼻子，真是想不出词来形容。

　　藤佑谨倒笑了说：“这人我也疑心过，总之你放心，我能用他，就不惧他。”苏绣也笑了，多自负的人。

　　苏绣把帽檐压得很低，但是还是挡不住那道含情脉脉的视线，苏绣打趣道：“我的帽徽总不至于比别人的都好看吧。”藤佑谨这才别开头正视前方，佯装没有听懂她的话，“帽子有些歪了，好好戴正，你代表的是我们军人的形象。”苏绣太想笑了，这人不是一般的嘴硬，刚想堵他一句，就看到前方一个戎装女子走过来，遂低了头跟在藤佑谨身后。

　　因为进了月洞门马上就到藤佑谨的书房了，莫乔予在这定是找他的，藤佑谨便问道：“找我有事吗？”

　　莫乔予看了他身后一眼才道：“嗯，你也刚去过征远了？”

　　“嗯。”藤佑谨应了声，等她的下文。

　　“那徐校长有没有跟你提起马场的事？”莫乔予说。

　　“什么事？”藤佑谨看了她一眼。

　　“征远其实没必要修阅马场，现在的马场本就是靖平的豪门望族攀比心作祟才修建的。他们以为绥北国立大学有什么，征远就应该有什么，可是他们忘了，国立大学原本就是要接待世界各地的交换生，自然需要设施完备。而征远只是军事院校，保留马场不如建一个实训基地……”藤佑谨打断她的话，只说：“你说的在理，这件事就交由你处理。”

　　苏绣听着这意思大概以后都没机会溜出去骑马了，不免有些沮丧。正想着，听到藤佑谨咳了一声道：“苏副官——走了。”

　　苏绣应了声立刻跟着藤佑谨进了书房，转身关门的时候看见院子里已经空了，苏绣愣了愣，莫乔予也是个骄傲的女子。

　　藤佑谨以为她是为了以后不能骑马的事儿在伤心，走过来帮她戴好军帽道：“不能骑马，我带你自然有别的去处，少骑马也没有什么坏处。”随即撸起她的袖子仔细看她胳膊上的伤道：“留了疤就不好看了。”

　　苏绣不以为意地道：“我的肤质才不会留疤，不能骑马就算了，我听她说也觉得她说的很有道理，马场确实是浪费资源，在这种剑拔弩张的局势下，我们真的是要好好规划。”半天不见藤佑谨说话，苏绣抬头看他，正撞见他默默含笑的眼，嗔道：“看什么呢，我脸上还能写得有字不成。”

　　藤佑谨若有所思：“是有。”

　　苏绣以为下午骑马脸上沾了什么脏东西，就抬起手在脸上拂了拂，却瞧见藤佑谨促狭的笑，才反应过来他在捉弄她，一记粉拳挥过去，却被藤佑谨一把握住，他顺手一带苏绣就跌入他的怀里。只听他低沉的声音在头顶道：“你脸上写着司令夫人。”

　　苏绣脸颊发热，刚才不自觉把自己当成这三军的主人了，遂也学藤佑谨假装听不懂只任由他抱着。

　　藤佑谨取了她的帽子，瞧见她头发也齐肩了可以简单的挽一个发髻，自己就随手拿起一支小巧的银色钢笔缠绕着她的头发挽起来，又从她耳边的发从里别过去，藤佑谨端详了她一会儿道：“真好看。”苏绣只是笑。

　　藤佑谨像是想起什么，命门口的警卫将车开到后院门口等。又拉着她一路穿过后花园绕到后门上了车。苏绣瞧着他，抿嘴笑，也不发问。

　　倒是藤佑谨开口道：“你倒是知道我想什么了，你这个鬼机灵。”苏绣乐了：“你想什么呢，我怎么不知道。”他就是想让她主动问他嘛，然后他好卖关子，她才不问，急死他，苏绣嘿嘿笑了声。藤佑谨也不急也不恼，只看着前面的路，过了两个路口对司机道：“在前面停吧。”

　　“李氏裁衣”苏绣看向牌匾。藤佑谨上前是敲了敲门，里面有人问了声，只听藤佑谨道：“窦麽麽，是我。”

　　麽麽，苏绣听到这个奇怪的称呼有些好奇。

　　藤佑谨似乎是看出她的疑惑，解释道：“窦麽麽是前朝皇宫的宫女，掌管刺绣和女工，手艺没有人不夸的。”

　　窦麽麽开了门很亲热的拉起藤佑谨的手往里屋走，走了几步才看到身后的苏绣，她生的圆圆胖胖的，因为个子没有苏绣高，此时仰着头看她，苏绣立刻走上前喊了声窦麽麽。

　　“这姑娘生的俊俏。”窦麽麽打量了她一番评价道。

　　藤佑谨看着她笑了笑，对窦麽麽说：“麽麽帮她裁几件衣裳。”窦麽麽笑道：“可语走后，我老婆子好久没有瞧见这么标致的姑娘喽，老婆子的好手艺都给那些庸脂俗粉糟蹋喽。”窦麽麽一边给苏绣量尺寸一边絮絮叨叨。

　　提到藤可语，苏绣抬眼看了看藤佑谨，他倒是神色自若，倒是让苏绣觉得有些不自在，他们给对方心口留的伤，也该痊愈了，现在这样的日子也是千辛万苦换来的，那些过往不如就此放下，苏绣这样想，也觉得轻松许多。

　　藤佑谨让司机先将车开回去，他和苏绣两人慢慢往回走。“过几日，我带你去一个好地方。”藤佑谨对她说。

　　“去哪？”苏绣不解。

　　藤佑谨没有回答，两人就又走了一会儿，藤佑谨问她累不累，苏绣摇头。不一会儿就走到了，一眼看见穆真一在后院门口等着。两人加快步子走过去。

　　穆真一瞧见他们俩过来，向前走近些对藤佑谨小声说了几句，苏绣隐约好像听到莫乔予的名字，探寻地看向藤佑谨。

　　藤佑谨只拉了她道：“今天你也累了，我们还是早些歇息吧。”匆忙间，苏绣似乎想到了什么，心里默默数了数日子，想着有些事是不能一拖再拖了。藤佑谨一直从容不迫的，苏绣猜想他大约是想到了什么法子，抑或是承了齐人之美？纳小妾，娶姨太太本就在当世是太平常不过，只是她受的是西式教育，她是接受不了的，藤佑谨也是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