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香不输人》幽己

12、第十二章

　　自己独自在那儿怀疑空想，不如去问清楚。
　　放在心里，一直焖，终究会焖烂了。

　　章业君接到电话后还说着要曹毅过来做饭的事。
　　曹毅觉得自己这时真虚伪，说想直接问他吧，又实在是问不出口，转个弯，她问章业君：“业君，你说你现在要是突然有了一个孩子，你感觉怎么样？”
　　“突然有了一个孩子？不知道，根本就不可能吗。嘿嘿，不会小毅你相通了，决定跟我结婚了？”
　　听着他说的话，曹毅放下心：“没事，我就是突发奇想。我决定了要根据我的初恋写出一本书，所以突发奇想了一些故事情节，你别多心。”
　　“那你什么时候来帮我做饭？”他不依不饶的问着曹毅这个无聊的问题。
　　“想得美！今天我要好好写文。明天吧。”
　　“啊？明天菜可都坏了，这样可浪费了。”
　　“章业君先生，给你提一个建议。”
　　“什么建议？”
　　“赶紧换一个冰箱去！保险效果那么差，还留着干什么！”
　　曹毅笑了笑，飞快的挂了电话，起身坐到电脑桌旁，霹雳啪啦的敲动键盘，依据上次的故事情节，继续写着她的初恋故事……
　　中午，曹毅什么都不吃，直接抱着那碟美味的香辣虾，一边吃一边看着电脑屏幕，脑袋里还想着剧情和对话，突然间想起昨晚和章业君一起散步的情形，曹毅立刻决定将这个放到这个故事里。

　　下午，曹毅看了看文章，写的差不多了，心里说完全不介意江秋水的话，那是不可能的。
　　她打电话给江秋水，想约她出来谈谈，江秋水也是欣然答应了。曹毅不懂江秋水昨晚说的话究竟是真还是假，一般情况下，她应该相信江秋水的，可是，也有可能是职业病，曹毅更相信章业君。
　　因为在这种情况下，一般剧中被安排是配角的人才会跑过去跟自己的情敌说她怀孕了，而往往她实际上没有怀孕。曹毅不懂自己为什么这么想，仿佛已经将江秋水想得不好了，也有可能是因为江秋水出现在八卦绯闻头条上吧……

　　曹毅走过一个杂志书摊，多远都可以看到那封面上的大字。

　　曹毅约江秋水在一个熟人的咖啡馆，那里有她最喜欢喝的Espresso咖啡，想起第一次和章业君见面，章业君要的也是这个牌子。
　　江秋水今天穿的也很漂亮，淡蓝色的连衣裙，配一个白色宽腰带，人很清丽，不得不承认，江秋水比曹毅要好看的多。
　　曹毅见到江秋水，礼貌的请她坐下，问道：“秋水，你喜欢喝什么咖啡？你要吗？”
　　“你喝什么口味的，我就喝什么口味的。”江秋水今天似乎明摆着要和曹毅比。不是真的要比，就是虚荣心在作祟。
　　“Espresso咖啡味很重的。”
　　“没关系，我喜欢。味再怎么重，也没有对你的酸味重！”江秋水皮笑肉不笑，难看极了。
　　曹毅笑笑：“好。老板，来两杯Espresso咖啡。”
　　江秋水说道：“小毅姐，昨晚真是对不起！我就是因为，呵，因为孩子，所以情绪波动比较大。你不会介意我扇了你一耳光吧。”
　　“没有呀。我说了，那一巴掌我挨了，我就不会计较。如果我是你的话，也许会扇两耳光。”
　　曹毅微笑的看着江秋水，江秋水愤恨的看着曹毅。江秋水故意从包里拿出一本书，一边看一边说道：“我毕竟是第一次做母亲，所以昨天就买了这本书，昨天回去看了一宿，还真是帮了我不少。以后呀，我还得少发火。虽然说，我跟业君以前误会很深，而且我的确是有一天让他特别生气，那晚，我也是无可奈何。不过，我相信宝宝的出生会让他回心转意。而且，业君几年前就跟我说过，伯母一直想要一个孙子的。”

　　曹毅接过服务生送来的咖啡：“咖啡来了，你小心点喝。”曹毅突然感觉自己很无聊，怎么也这样学会算计起来，她看着江秋水喝着咖啡，忍住了一些话，看到江秋水的样子，答案其实已经出来了。
　　曹毅问她：“你还要喝酒吗？这里咖啡馆还有红酒提供，很好喝。”
　　江秋水故意抚着自己的肚子，道：“小毅姐，我不能喝酒。你看，你怎么忘了，我这不是……再说了，这书上也说了，我这身子不能喝酒。”
　　不愧是演员出生，江秋水演得有模有样，曹毅打心眼里觉得她是一个好演员，可是她为什么要这样欺骗，她要抓住什么？只是因为不忿吗。

　　“你那书看的仔细吗？”曹毅的话让江秋水发愣，曹毅接着说道，“借我看看吧。”
　　江秋水把书递给她，嘴角隐隐约约透着得意的笑容。
　　她说：“小毅姐，你看这书有什么用。”

　　曹毅不说话，回给她一个神秘的笑容，似是要说你等着瞧就知道了。江秋水讥讽的哼一声，端起咖啡，又喝几口。
　　曹毅看着她，摇摇头。她拿着书翻了几页，又翻了几页，最后停在中间某一页，悄声的读着：“从怀孕初期开始，喜欢喝酒的女人就应该控制饮酒了；而喜欢喝咖啡的女人，也应该开始杜绝喝咖啡。因为在怀孕期间，酒或者咖啡是肚中胎儿的两大天敌。
　　如果摄取了过量的咖啡因，那孩子的肌力就会降低，并且运动细胞也不能正常发达。并且咖啡因会降低胎儿吸收无机物，妨碍营养物质的摄取。”
　　江秋水说道：“你、什么意思？”语气迅速的变冷让曹毅想打哆嗦。

　　曹毅将书还给江秋水，说道：“我知道你很生气，你很恨我，可是你没必要这样，真的。就算我信了你的话和业君分手，难道你觉得你就会很快乐，你就会重新得到业君的爱了？而且，万一时候我知道了你在骗我，你能想象我会怎么做吗？如果我跟你一样呢？就像我们刚刚拍的那部戏中那样，最后是两败俱伤。爱情不可以强求。”
　　看着江秋水突然激动的样子，曹毅又道：“我可以容忍你一次侮辱我，不会又两次。还有，别说我卑鄙，我现在觉得我们半斤八两。有的时候，我一点都不善良。”
　　江秋水想把桌子上的杯子扔到曹毅脸上，曹毅这么说，她只好冷笑：“当然了，你又不是我，如果我是你，你是我，我看你怎样？我是撒谎了，哼！那又如何。”
　　她这么快就承认自己故意的欺骗她，之前又何必那么愤怒，曹毅不懂了。
　　“其实，我只要问一问业君就知道你究竟有没有撒谎。我只是不明白，你还在抓什么？你已经知道了他跟我的感情远远超过了跟你。你这样，还不如昨晚直接撞死我算啦。”
　　“你不会问！是个女人都会相信情敌的谎言。尤其是昨晚，我自己都快相信我怀孕了。”
　　“你是好演员，昨晚一开始我也相信了。可惜，让你失望了，我问了业君。”
　　“你！”江秋水不敢相信。
　　“我没有直接问，业君他不知道这件事情。秋水，我希望你将来的演艺事业会飞黄腾达。是你自己选择了事业，放弃了唾手可得的爱情。我想说的就是这些，再见！”

　　“站住！”江秋水伸手拦着曹毅，站起来，喉咙用力的咽气，“爱情？我唾手可得！哈哈，你真会开玩笑！昨天晚上，我就知道了，业君待你跟待我一点都不同，我现在甚至都觉得也许当初他根本就不爱我。现在我什么都没了，什么都没了。你没看到杂志上面的写的吗？我是好不容易、好不容易才让自己有了今天的地位，我希望自己的成名是靠自己的努力得来的，不是那些杂志上说的那样。我不过是，不过是和张致函一同去了酒店，我们其实什么事情都没有，可是有谁相信我？你相信我吗？那晚，他根本就不停我的解释，不听我的解释！他说我们回不到过去，回不到过了，哼哼。”
　　曹毅没有作声。
　　江秋水苦笑：“我知道你们肯定是不会相信我！哼，算了……没有人懂我那天的心情，我就是被人耍了，被人骗了。”

　　看着此刻的江秋水，虽然刻意打扮过，曹毅却感觉她很可怜……楚楚可怜，这让曹毅想起了她们拍的最后一场戏，张致函扮演的男主被车子撞的血肉模糊，江秋水扮演的女主抱着他自己声嘶力竭的哭喊，她喊完了，周围的一切都安静下来，江秋水也是安静的，泪水像断了线的珍珠项链一样滚落下来，而曹毅她自己，则是像一具被掏空所有感觉的躯壳，怔怔的站在那里，不知所措的看着江秋水和张致函……曹毅猜想这时候江秋水的心情就如同那一刻一样，是失落吧，哀怨吧。如果她跟张致函没有什么会怎样，如果她跟张致函有什么又会怎样？

　　曹毅想起了家里的那本小说，联想到江秋水和张致函，思忖着也许现在应该回去好好修改修改那篇文章，每个人都应该有一个属于她自己的幸福，现实也许不尽如人意，可是既然是小说，就该给别人一个希望，美好的童话故事结局都会这样说“从此，王子和公主过上了幸福美满的生活”究竟以后的生活幸不幸福，就如同，一对新婚夫妇以后的日子一样：个人饮水，冷暖自知。

　　曹毅摇摇头，禁止自己再浮想联翩，她承认现在自己其实很没同情心，还亏许扬一直夸她善良，她现在觉得自己真残忍。如果失恋的人是她而不是江秋水，那么她或许不会联想到自己的小说，也许她会和江秋水一样感觉自己什么都没了。现在她自己好像跟这些没关系一样，冷眼看江秋水。别人的痛苦或许之后跟那个人最亲密的人才可以感觉的到，她也不知道怎么安慰江秋水，自个走到吧台前结账离开。

　　江秋水看着曹毅走开，颓废的坐下，她喝光那被咖啡，嘴角抽搐着：“我本没有这么坏！曹毅，是你逼我的。我不可能让你既得到我喜欢的人，还抢走我的事业！曹——毅——”
　　下午的太阳光照着江秋水略显单薄和美丽的身体，她脸上的仇怨之情越发明显。

　　章业君最近在工作室里常常心神不宁，江秋水打来的奇怪电话，一直让他感到心烦，一会站起，一会坐下。
　　许扬也看出了他有心事，过去安慰安慰他。
　　许扬说道：“老兄，你最近是怎么了？心神不宁的，江团集团的财产纠纷案快开庭了，你得要分得清工作和感情，这个官司可是要一个硬仗的。”许扬拍拍他的肩膀。
　　章业君摊开桌上的一个文件夹，递给许扬看。
　　许扬快速的看完：“嘿，想不到你都想好了三个方案了！小子，你什么时候做的，我看你这两天没怎么认真工作吗？原来你都有准备了。不愧是大名鼎鼎的章业君哈。”
　　“少罗嗦了。我昨晚想出来，你帮我看看，还有什么不合理的地方，我先走了。”
　　“喂！你赶着结婚呀！上班像丢了魂，下班了反倒是精神十足。老把杂事丢给我。”许扬微微抱怨。
　　章业君飞快穿好外套：“哥们你担着点啊，诚如你说的，我赶着结婚！”
　　“咦，”许扬拦住章业君，故意夸张的说道，“你真的交女朋友了？哎哟，天大的新闻，什么女子有如此神功，竟然让我们所里的‘单身帝王’结束单身。喂，是谁呀？”
　　章业君笑着用白眼瞪着他道：“你认识的……”
　　“我认识的？谁呀？”许扬目光在所里环视一圈，很遗憾，他们所里没有女人。
　　许扬捅捅章业君，很八卦的问：“到底是谁？”
　　章业君刚要开口告诉她，就听到有人叫他。
　　“章业君！”
　　曹毅站在律师事务所的门口，刹那间所有人的目光都看着她，所里的人其实也不多，也就二三十个专业的律师，三四个接待员和几个曹毅也分不清楚是什么职务的人。他们都看着曹毅，弄的曹毅莫名其妙，他们的眼光让曹毅差点以为自己是怪物。
　　“章业君，找你有点事！那个，大家好……”曹毅尴尬的笑着，边打招呼边向章业君走去，走到章业君旁边，忍不住捅捅他，低声问，“喂！他们都怎么啦？见鬼了？”
　　章业君很自然的扶着她的腰，也低声回答：“没什么，他们见仙了。”然后正声的咳嗽两声，“各位所里的同仁，介绍一下，这位是在下的老……”
　　“老朋友。大家好，我叫曹毅。”曹毅狠狠的踢了一脚章业君，又低声说道，“少臭美！想说我是你老婆，我们还没到那份上。”
　　章业君忍着疼，手环在她腰上的力更紧了。
　　他对许扬挤眉眨眼：“就是她。”
　　许扬很苦涩的挤出笑脸：“恭喜……恭喜。”他像是跌进了深渊里，明明祝福曹毅，可是怎么笑都觉得很牵起。
　　曹毅和章业君亲昵的离开，许扬好像要呼吸断开了一样，他抚了抚胸口，尽量使自己不过于激动。上一个月，他还和小毅发誓一同吃遍这儿的所有美食，可是，现在，恐怕小毅已经不需要他了。
　　许扬拿起章业君写好的企划案，坐下来，静心的看起来，他需要加班，他需要让自己疲劳，让自己累的没有心思想那么多。
　　他和章业君相处这么多日子，相信章业君会给曹毅一个很幸福的生活。
　　他想起了楚善文，很想对她说声对不起。

　　曹毅和章业君走后，整个事务所里面议论不停。
　　有人甚至在那边猜想两人是怎么认识的，有人说那个女的好想在哪里见过，也有人说可能他们小时候就认识，典型的青梅竹马，然后那女的离开了，痴情的大律师一直等呀等，终于等到了他。
　　“难怪章律师一直都没有女朋友哦，哎哟！”
　　“他这么帅，又有钱，我看那女的家世肯定也不错。两人这么看着挺配的。”
　　许扬苦笑，心想：人们真是一个奇怪的物种，对未知的东西就是这么感兴趣。总喜欢把一件事情圆的很有道理，感情哪里有什么道理可言！
　　终于有一个人说道：“那个女的，不是曹毅吗？前几天我在电视上看到过，台庆集团最近弄的沸沸扬扬的一个新人，她还是一个名编剧呢。网上好多好多关于她的传闻，打开看看。”
　　“这儿这儿……”
　　“哇，她本人的确很漂亮的。”
　　“章律师家多有钱呀，难怪能抱的美人归。”
　　……

　　“你怎么突然想到来我工作的地方了？”章业君兴致勃勃的问曹毅。
　　曹毅歪着头：“不知道呀。想看看你们律师是干什么的，所以就来看看了。”
　　“律师还能干什么。反正工作没演员新奇，也没作家枯燥。不过，我老婆既是演员又是作家，唉，幸福呀。将来的生活一定每天都与众不同。”
　　“你想的还真远。不过我呀，昨天还专门上网查了一下现在律师生活的现状，情况非常不乐观。”
　　章业君瞪着她，说道：“怎么？难道那些人说我们律师都不可靠？胡说！”

　　曹毅用一种可怜的眼光看着他，学着播音员的口气说道：“据统计显示，因未接到案件，部分律师工资竟为‘负数’，尤其是青年律师，对自己缺乏信心，难以迈出独立执业的步伐。生活状态窘迫，收入过低，与付出不成比例……
　　“哦，我知道了，你原来在担心我将来会养不起你呀。那好，我们现在就去银行，让你看看你未来老公的经济能力。”
　　“神经病！我又不用你养！我就是突然间看到那些调查，好奇罢了。上面的调查说律师的压力很大，你不会也压力很大吧？其实我就是想看看，说不定你的生活可以帮我提供创作素材。”
　　章业君看着她，笑道：“明明是想我，还嘴硬，找这么多理由干吗。”
　　曹毅轻捶他的胸膛，嬉笑道：“走吧，去你家，给你做饭。”曹毅手碰到他身体的时候，突然想到以前在庐山她见到这个男人露出胸膛的模样，禁不住想笑。

　　很久没有联系她的媛媛终于知道打个电话给她。
　　媛媛安慰曹毅。
　　曹毅没有想到，短短的只是一天时间，她由先前人们说的最有潜力的业余演员变成一个卑鄙的第三者和炒作者。

　　网上到处传有江秋水跟章业君在一起接吻的那几张照片，网友说那是秋水跟男朋友柔情的场面，然后又说曹毅利用自己是编剧的身份，利用江秋水，夺得了江秋水的富豪男友章业君，上面还有一张就是江秋水那天和她一起在咖啡馆的照片，下面的留言是说江秋水知道曹毅的真面目，与曹毅对峙，曹毅无脸和她说话，想偷溜。
　　还有人说，江秋水是因为张致函的追求才放弃和章业君一起，而曹毅趁机接近章业君。
　　江秋水已经是有一部分的粉丝强烈要求封杀曹毅，说曹毅这个空降演员是垃圾。
　　还有人说曹毅不是，人家写那么好的文章会跟江秋水一样！
　　总之，众说纷纭，多数是站在江秋水一边。
　　电影的后期制作即将完成，首映礼也将要开始，可是却闹出这么大一遭。
　　很多人说，台庆找来曹毅这么一个人是最蠢的失误！

　　曹毅跟媛媛说没事。她天天只想把自己锁在屋子里，看着那些传的沸沸扬扬的各种各样版本的故事，曹毅觉得那些人更适合写小说。

　　媛媛想了许久，终于说道：“小毅，你知道我以前为什么一直没有跟你说我突然放弃追求许扬吗？”
　　曹毅不懂她此刻跟她说这个用意为何。
　　“因为许扬他说喜欢你……”

　　曹毅听完整个故事，不管外面是不是会有记者堵他，她一定要去见许扬。
　　这时候，章业君也跟她说了许扬的事。
　　章业君本来不想惹起狗仔队的疯狂，可是他还是来接曹毅，两个人一起出现在许扬住院的地方。委实让医院饱受记者的困扰，不过，他们也只能在外面守着曹毅和章业君，医院需要安静，不容许他们进来。

　　曹毅趴在章业君的肩膀上哭泣，她什么都不知道，媛媛什么都知道，可是没有告诉她！
　　她只把许扬当成朋友，可没想到许扬竟然对自己用情这么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