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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何当共剪西窗烛3 ...

  •   我记得我在王府里很不安分,日日央着他要他带我出去,然而那些日子因为秦惜的父亲与我父分庭抗礼,是以秦惜与我在府中平分春色,就连一开始要许给我的正妃位也要在我与她的较量中挑选。

      不得不说,用心机拉拢人的本事,她好我许多。阿珩未必喜欢她甚至可以说是不喜欢她,但对她总是客气有余,像是如今各府中的主君与大娘子一般,纵还有几个妾室在主君身侧,但主君于正头夫人那里每月必有几日,时日约摸固定。

      秦惜比楚汾更得上下人心,楚家如今为武门之首,楚汾的父亲是先帝最倚重的将领,阿珩的父亲在世时候,便有意要将楚汾指给阿珩。只是那时他偶然说起,我与皇后便双双反对,姑母也为此得罪了先君,引得后来先君对姑母没有了几分疼爱,以致她如今一身病痛。

      而阿珩的生身母亲为保母族安宁,甘愿遂先帝之愿自尽。先帝猜忌颇重以致最后众叛亲离,便连曾经盛宠一时如今的贵太妃于氏也不肯在死前见他一面。在他死后更是一滴眼泪也没有掉,我还记得那日我见她时,她挽我手说:“小楹儿,万不可对你夫君真心。帝王家凉薄,宫中人心难测,你自幼受娇养,宫里的陷害争斗无止无休,你受不住的。还是尽早请旨,哪怕剃发去做姑子,也好过日后伤心。”

      她的眼神里是我看不懂的伤痛。她是为着那个夭折的不明不白的孩子,而孩子传言是被人害死的。那些千丝万缕的证据都指向他的爹爹。

      这是怎样的一种感觉?辛辛苦苦十月怀胎拼了性命为曾心许的良人诞下了孩子,却被他亲手害死?虎毒还不食子啊,人竟能比虎更心狠几分……我或许是明白那种感觉的,那种被所爱之人亲手伤害的滋味,有如被他哄着喝下带着蜂蜜的鸩毒,即便是即刻死去也心甘情愿,我们女人一辈子痴情于人,或有人移情他人要被嘲说红杏出墙,被加之以不贞不洁的烙印,然男子一辈子三妻四妾便是理所应当,无人会去说起他们的无情薄凉。所以或许一生下来就是不公平的吧?

      晚间阿沅来报说御前宫人说他晚上会过来,阿沅还与我说:“姑娘今夜可莫要说那些不中听的。”我点点头,含笑答了她一句:“知道啦阿沅,我定会跟他好好的。”

      说罢我命她拿了我下午便绣好的两个香囊,一个是鸿雁齐飞,一个是杏花翠竹。杏花为我最爱,翠竹是他最喜。他来时约莫已是很晚,我已撑着手肘睡着了。我从来觉浅,是以他抱我那刻我就已经醒了。他将我放于榻上之时我便双手环住他的腰,他说:“你醒了。我今日来晚了,有些事情耽搁了。”

      我抱着他不撒手:“阿珩。从前是我对不住你,过去我太任性,总吵闹。自从秦氏入府我便不消停,总是给你惹麻烦。可我现在想清楚了,只要我还能跟你在一起,那些都不重要了。可是你还能原谅我吗?”

      他缓缓的回环着我:“又说傻话了。如今要紧的是养好身体……”我抚着他的脸颊,毫不犹豫的吻了上去。

      他起初还有些不适应,但后来便渐渐知晓了我的心意。指尖在我腰带上一挑就轻巧的解开了我的衣襟,只留我一件小衣。我笑一声说:“夫君好心急啊。”他已俯身过来压倒了我,于是一夜旖旎。

      翌日他起身时胳膊还被我抱着,他拽了几下也无果,只好温声哄着我:“阿楹…松松手…”我睡梦中“嗯”了一声,才发觉是他上朝起身盥洗这个时辰了。方松了他,只觉他在我额上脸颊一吻说:“阿楹你睡着就好,我去外间更衣。”

      我应了一声,他便起身出去了。他方出去我亦醒转过来,知昨夜同他说了那番话,今日就要做个贤惠样子给他看的,遂起身随意由阿弗侍候洗了脸,又换了一身浅粉色绣翠竹的襦裙,外间披了一件大袖衫亦是浅粉色的,待等阿弗替我理好披帛我即去外间服侍他更衣。

      如今我未上妆自然比起他穿朝服更快些,他见我起了身还有些惊讶:“从前给长辈请安都没见你起这样早,如今这般早起是…?”

      我接过宫人手里的朝珠:“妾自然是准备着给琳愉夫人请安去了。”他又是那般神色,我替他带上了朝珠又理了一理他腰间的玉穗儿,用的是家常的语气:“我今日这件衣裳好看吗?”

      说罢他拉着我双手仔细看了看才说:“你平日喜欢鲜丽颜色,如今穿的这般素淡倒更显清丽。”

      我知道他喜欢淡色很久了,只是我一直觉得,每个人都有自己喜欢的,又何必为了迎合谁连穿衣打扮都改了去。便如宫中的楚汾,秦惜均是为了他日日穿着浅的看不见的颜色,我如今这身粉色都显得有些浓了。他抚着我的眉眼笑道:“你的心意我更喜欢。”

      我心明他是何意。我喜芍药、牡丹式样,是以裙上多此等样式。而他喜欢修竹的事只告诉过我一人。
      我浅笑间又看宫人为他戴上十二旒,他握握我的手,我命宫人奉上昨儿搁下的香囊:“这两个选一个喜欢的吧。”他仍不松我的手,随口吩咐跟着的樊和:“我都喜欢,都给了我吧。”说罢才要出门,又附我耳旁悄声说:“今日回赠娘子一礼,还请娘子稍待。”

      我温温和和的一笑送了他出去,又命阿弗给我上妆梳头。如今头上戴的是他前些日子命人送来的杏色发簪,因我喜欢,总是白日里看着赏玩,却不曾戴。才要出门,只见阿弗入内摒退了众人:“姑娘,主君送了信给您。”我收了信便入内室去看。看过以后心头泛上寒意。阿弗在外间叫了好几声见我不应,直接推了门入内,问:“姑娘这是怎的了?主君信中说了什么,竟叫您如此模样?像是吓坏了似的?”

      我朝她安慰一笑,让她扶我起了身:“父亲只是感慨境遇不好,如今温家不比从前风光。登门拜谒的人渐少,门庭冷清罢了。而我只感慨岁月无常,陛下终是对我不似昔日了。”

      阿弗忙劝我道:“姑娘不能这样想。温家还有无数门生都在朝中,即使身在要职的亦有不少。主君若想,一朝一夕就能官复宰辅。”

      我朝她无力的笑笑,出了门去琳愉夫人楚汾的临华宫晨省。我来时不少嫔御已到,里面正聊的起兴,见我入内位低的宫嫔便起身见礼。侧首见沈氏面色红润,今日一袭桃红色的齐胸襦裙颇为挑眼。与我平日装束竟别无二致,看来是为着腹中龙裔风光的紧。我先向楚汾施礼:“妾请夫人安。”

      她向来面上功夫极好,说道:“温姐姐来了,快坐。”我应言,与秦惜见了个平礼,便立刻免了一概宫嫔的礼,还问候沈氏:“修仪妆安。”她朝我微微颔首:“问明妃安。”又转说:“妾前些日子因有娠身子不爽,夫人特免几日晨省。今日妾在此谢过夫人。”楚汾笑道:“你是有福祚的,禁庭今无儿啼,咱们可都盼着呢。”

      她含笑间有些得意模样,又转而皱着眉头说:“是了,妾也盼着孩子早日降世。只是妾怕自己是个没福气的,一旦出了什么意外可就不好了。”楚汾止了她的话说:“妹妹这可就是胡思乱想了,陛下又给你添了足足一倍的宫娥,哪里会生出意外?”

      沈氏方颔首说:“是妾胡思乱想了,夫人一向大度,不似那等心胸狭窄,动辄就要寻到御前去闹的小女子一般。若当今主事是那种人,那妾真要忧心了。”

      我见她如此说也不恼,抚了抚腕上玉镯才说:“既是修仪如此信任夫人,何不请旨让夫人照顾修仪此胎?如此不也多了一重保障?”我察觉到楚汾变色,又说:“方才修仪不是一直在说么?夫人大度,定能好好的保着你这胎,助你生下这孩子才是。”

      沈氏这人头脑简单的很,言辞上抓她的把柄并不费力,只是我从前不爱跟她计较罢了。“总之修仪方才也说过,本宫不能容人,不肯照拂旁人。不过咱们静妃和琳愉夫人都是贤良淑德的,修仪倒是可以好好选选。”

      沈氏煞时就白了脸色,起身呐呐道:“妾……”她还未说出话来,只听一声“圣旨到”,所有人都站了起来,樊和正色说:“请明妃娘娘上前接旨。”我方在阿弗臂上一搭,行至前去跪下。

      “兹有明妃温氏,贤良恭淑,即日起晋夫人位,加赐封号珍。”说罢他恭谨退后说了贺言:“恭喜明珍夫人,陛下视夫人为珍宝,承诺夫人一生一世珍之重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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