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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妃子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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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她吗?陶陶脸微微发红。不知为何,她心中异常的笃定,就是眼前这个人。
或许是她的目光逗留了太长的时间了,树上的人想要不注意都难,然而她只是微微侧眸,枕着一片浓荫,轻轻而眠。
“娘娘——”留意到陶陶的走神,她身边正在绣花的宫女轻轻呼唤。
“怎么了?”陶陶回神,朝两位大宫女露出大大的笑颜。
“娘娘在想什么呢,渴了没,过去的茉莉香片还剩些,娘娘今儿可得好好地喝。”半夏笑着说。雪妃出丑,到了惜春殿这边,反而倒像是一桩喜事了。
青黛倒是无意地瞥了一眼白寒雨目前下榻的树木,在那绿色的叶子荫影当中,脸上表情有些嗔怪,但对方给她的那种阴寒的感受,又让这个一贯沉稳肃然的大宫女不知为何地有些后怕。
不过目下居于冷宫,倒是也无法像从前那般的讲究了。
娘娘又一贯惯着这个王公公。
她又何妨不若学着半夏那般,无视之。只不过,有时还真是难以容忍。青黛面无表情地为陶陶斟了一杯茉莉香片,在心里默默地想着。
陶陶看着那淡黄色的热气腾腾的茶液平了茶杯,轻轻似梦的雾气当中青黛端庄秀丽的脸蛋微些狰狞。吓得陶陶连声道:“够了,够了。”
瞧到差点腾杯的茶水,青黛紧张地道:“奴婢该死。”利落地收齐,再把茶壶放在石桌上。
半夏也被她吸引了目光,捻着绣花针的手指,轻轻放下,望向了青黛。
在她们担心的目光下,青黛轻轻苦笑,“一时失手了。”
陶陶倒有些愧疚,她心中总以为是自己连累了她们,让她们跟着自己受苦了。“我看你也乏了,不若进屋好好休憩。”
青黛正要开口婉拒,却听半夏也是温柔劝慰:“姐姐,你这回还是听娘娘的吧,今来你也实在忙碌了。今儿这般的好天气,是万分适合放松骨子的时候呢。娘娘这边……有我呢,且放心。”
她自然是不累的,不过听得两人这般的劝慰,温柔的眼神,只觉得心中一暖,如何说得出拒绝的话语。
半夏绣了一会儿花,费眼得很,又进了厨房收拾去了,去之前还笑称自己简直是天生的忙碌命。
笑得陶陶着实脸红,从前在丽水宫的时候,她宫中宫女仆从如云,青黛半夏安排妥当,万事从不曾让她牵挂。
自然,如今也是,只是偌大的宫殿之中,只有她们三人寂寞相依,哦,还有一个依然如故神出鬼没深藏不露的王公公。
陶陶落寞地想,她狠狠的咬了一口绿豆糕,醇香的绿豆在舌尖散发着美妙的粗点心味道,她忽然有些怀念过去吃的那些荷花酥啊八珍糕等的高级糕点,不过看来以后她都是吃不到了。
“唉——”
“叹什么、”白寒雨那稍微低,稍微沙哑的声音忽然响于耳畔,
陶陶当时并没有留意到这个声音是谁发出,下意识地答道:“好想吃荷花酥啊。”
“是吗。”
“王公公。”陶陶捏着那块还没吃完的绿豆糕望向坐在树上的白寒雨,讪讪地喊了一声。
白寒雨轻轻的坐在上面,灰袍的袍角微微敞开,垂下修长的长腿,手里捻着抽了芽的细枝条,姿态惬意优雅,凤眸漫不经心的瞥向她,道:“荷花酥,青黛半夏做不了?”
“不是——”陶陶感觉脸有点烫,“太麻烦了。”
“哦。”白寒雨冷淡地应了一声。
似乎,就这般无话可说了。陶陶有点沮丧地想着。
“接着——”
白寒雨忽然挤出两个字来,可算是惜字如金,不过陶陶却喜出望外地抬起眼眸,还没搞懂她说了什么,不过能多说几句话总是好的。
只是她忽然抛了什么东西下来,陶陶那是下意识地去接。沉甸甸的,用桐油纸包扎起。
“这是——”陶陶抬头,不解地望向白寒雨。眼神略微些迷茫,似乎正拿着手上的东西不知道如何是好。
“你不是要吃荷花酥吗?虽然没有荷花酥,但我想……”白寒雨停顿了一会儿,语气变得更加疏离冷淡,“豌豆黄或许也不错,我得了一些,有些甜了,我不是很喜欢。”
像是极力撇清,是特意给陶陶带来的嫌疑,她的话显得有些生硬。
陶陶愣愣地哦了一声,尔后喜笑颜开,嘴角的笑涡一升起,便赖住了,不走了,那笑意在白寒雨看来是有些腻味的,掺了蜂蜜似的,糯糯甜甜的。
陶陶紧紧地抱住那包糕点,“王公公,我很喜欢的。”
她那脸颊微红,眼眸湿润。
白寒雨一眼瞥过,嘴角也轻轻地勾起。“嗯。”她便又继续坐在树上,阖上了眸子,开始了补觉。
陶陶想起昨晚上发生的事情,没有继续打扰她。如果那个人……是她,陶陶想,她现在或许需要好好休息一下。
陶陶捂唇偷笑,手指轻轻拂过桐油纸包,拆开,取了一块豌豆黄,颜色是极为娇嫩的鹅黄色,陶陶幸福地咬了一小口,很快吞下这小块糕点,滑嫩的高级口感,在这种季节吃来更是觉得清凉解暑。一点也不甜腻,味道是十分的清爽。
陶陶不免想多了。
王公公……怎么突然对自己这么好了啊。
少女捧着脸庞,娇羞的容颜仿佛池塘里初初开放的莲花,眼眸中总有无限的憧憬。
正是她那个年纪还没有泯灭的青春,这是多少宫人眼眸中消失的纯真。然而,能够存有这般的天真,总是要被深深宫闱打击过才会知道,什么是真正的残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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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帝听闻了风靡整个宫廷的笑谈时,立即让人加重了对皇宫的防卫,不久之前藏宝阁的飞贼,还有此日雪妃的受辱,无疑是在对他这个普天之下、死海之滨的帝王的一种冷酷的挑衅。
而雪妃更是在绮妃入了冷宫之后,目前深受他喜爱的妃子,帝王之怒,何人能够承受得起。
为了抚慰雪妃,魏帝不得不赏赐物件,还特意陪了她一天,软语安慰,直到见着爱妃泛红的眼眶露出笑颜,才松了口气。
不过雪妃一贯是霸道任性,这一次打击,倒是显示出些楚楚可怜,不同的娇艳之姿来。
魏帝倒觉得这般的风姿,也极是有趣。
魏帝着意彻查宫廷,倒没有捉到飞贼,反而查出了肮脏的勾当。而事件的另外一位主人公——白寒雨,倒是过得惬意轻松,避着风头,在冷宫过得逍遥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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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妃手中的茶杯重重地掷在地上,那是珍贵的龙泉青花瓷杯,雪白如腻,光洁可鉴,可惜因为主人的怒火化作一堆碎片。
“废物——”
殿中的宫人纷纷跪倒在地,哆嗦不安,咬唇不语,生怕灾难就此降临到自己身上。
雪妃乌云般的茂发随着她的喘息,发间的珠簪步摇曳曳生响。那张美丽的面孔上此刻只看得见一阵青白,嘴角紧紧的抿在一起,十分的不虞,眼眸里是火一般的恼怒。
“花语,万福你们俩查了这么多天,现在就告诉本宫说——什么也没有,啊?说话啊。”魏帝不在的飘晶殿,雪妃压根是一点也没有收敛自己的脾气,犹如火龙,无人敢惹。
即便是在身边服侍多年的大宫女花语以及大太监万福也压根不敢抬起头来。
“娘娘,奴婢和万福奉旨清查,只不过……各宫鱼龙混杂,实在是查不出什么。”
雪妃望向脖子冒汗的大太监,冷冷地质问:“难道活生生的人还会飞不成,只要他们一日在这后宫之中,本宫无论如何都要她的脑袋。你们给本宫记好了,本宫丢的面子,本宫自然会夺回来,至于那背后的人——迟早有一日,露馅的时日。”
她冷冷的扫视过地上跪着的宫人,警惕如猫,仿佛早就怀疑那人潜藏在其中了。
“这一次,你们所有的人都和死猪一样,让外人潜入了本宫的飘晶殿,还做出这般犯上之事,你们说本宫该如何罚你们?”
“娘娘恕罪。”宫殿之中无人敢辩解,皆是伏地,面色惨白。
雪妃哼了一声,看向一向器重的大宫女花语。
跟在她身边这么多年,自然已经懂了她的意思,这是让自己来罚吗?花语脸色变得很白,犹如一张弃之不用的雪纸。“是,娘娘。”
“碧灵。”
“是,娘娘。”
雪妃冷冷地扫了她一声,让另外一个伶俐的宫女扶着自己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