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当时已惘然》迷途之爱

20、第 20 章

　　睡了好长的一觉，完全没有噩梦的一觉，睁开眼睛，张丹蕾有一丝的迷茫，这是哪里？现在是什么时候？我怎么觉得这么累？

　　一个男人的面孔及时地出现在她面前，带着温和的微笑，适度的关怀，然而这些也不能把她随即而来的不安抹去，她一下子想起来了，她是在张继尧的家里，她是为了颜姐的事情来恳求他的，可是他却跟她提起了她继母的女儿，他知道了她的过去，她在他面前无处可躲。

　　看着张丹蕾脸上的神情变幻，张继尧知道自己真的是太莽撞了，而且这个错误没有办法弥补。他低估了这个女孩子内心的伤痛。

　　张丹蕾坐了起来，不说话，拿起自己的小包就往外走。

　　张继尧没有拦阻她，只是跟在后面。

　　张丹蕾是想离开张家的，可是道路不熟，好几次走错了路，这个时候，张继尧才低声提醒她。终于出了大门，张继尧注意到张丹蕾长长吁了口气。

　　车就在门口停着，张继尧说：“我帮你叫了车，你坐车回去吧。”

　　张丹蕾犹豫了一下，还是坐进了出租车，她真的是觉得累了，从张家走出来更是耗尽了她最后的力气，现在像是要虚脱了一样。

　　颜姐没有想到水兰这么快来找她，更没有想到张继尧亲自要见她。

　　她被水兰带到俱乐部的房间的时候，心里还有点忐忑，她多少听说过邱张两家的过节，她也知道邱家的能力，即使强如张继尧，也不一定那么容易就能撼动。可是看到张继尧的微笑，她知道，没有问题了。

　　张继尧的话说得很直接：“我也许对张丹蕾有好感，可是这并不能成为我帮助你的理由。换句话说，以后，你不要因为我对张丹蕾有好感而对我提出任何要求了，这，是唯一的一次。”颜姐的脸腾的红了，她嗫嚅道：“我也是没有办法。”

　　张继尧道：“你可以直接来找我，付出你所能付出的代价得到你想得到的，这种方法你怎么会不知道呢？只不过你太懂得利用身边有价值的东西了，就像你当你利用我的堂嫂——卓然的女朋友一样。我不喜欢这样，即使我喜欢的这个东西再微小，我也不喜欢有人利用我的喜欢达到自己的目的。你这样做不觉得愧疚吗？张丹蕾今天一大早自己来到我家，这个傻瓜，她是不明白所面临的是什么样的人呢？还是做好了所有的牺牲的准备呢？我要再一次提醒你，我不是什么大善人，我甚至算不上好人，我很讨厌别人利用我。”

　　颜姐只是觉得羞愧，早上起来没有看到丹蕾，她心里有那么一点预感，可是她对自己说：这孩子一定是回学校去了。她就是这样安慰自己的。

　　张继尧继续说：“你仍然要付出你该付出的，不过你也要明白，我帮你，纯粹是因为张丹蕾。我和她之间是我和她之间的事情，你和我是你和我之间的事情，明白吗？”

　　颜姐勉强还想为自己辩解道：“其实我一直很……”可是看到张继尧脸上的笑容，她还是说不下去了，这个在社会上混得简直成了精的男人面前，不说比说好。

　　虽然在张继尧那里的过程不很愉快，可是愿望能够达到，颜姐还是很高兴。这么多年来，她已经学会了在不完满的人生之中找到乐趣，她知道什么是最重要的，不能丢掉的，什么是无关紧要的，可以舍弃或者在某些地方舍弃的。自尊就是其一。在张继尧这样的人面前，她不必管自尊。而且，她也知道该感激什么，目前，她最要感激的，就是张丹蕾。她再不可以用张丹蕾在张继尧那里明目张胆的提出什么要求了，但是她还是可以对张丹蕾好，看在她对张丹蕾真心实意的好的上面，她还是可以得到张继尧或明或暗的保护，这一点她也很清楚。

　　现在，颜姐比任何时候都期待快点见到张丹蕾，对她表示一下友好。她准备了一大篇感激的词语，她想了好久给张丹蕾送一个什么礼物，后来决定给个红包，她认为这对于张丹蕾来说是最实际的，张丹蕾来这里唱歌不就是需要钱吗？

　　因为期待见面，更觉得等待的时间是那么漫长，为了打发这漫长的时间，颜姐干脆去逛了趟街，等到她精疲力竭地回到水晶宫，已经是华灯初上了。张丹蕾已经来了。颜姐走进水晶宫的时候，张丹蕾正在台子上唱歌。看起来今天的张丹蕾和往常的张丹蕾没有什么不同，她依然旁若无人地唱着自己喜欢的歌曲。颜姐一路跟熟客打着招呼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把一大堆因为冲动而买下的东西丢的到处都是，随后，她把自己也丢在沙发上，激动、感动、冲动都已经过去了，现在只觉得累，她依在沙发上，渐渐睡着了。

　　如果不是小妹敲门进来，她还不知道自己要睡多久，抬起惺忪的睡眼，知道已经是凌晨三点钟了，她噢了一声，遗憾地想：错过了今天对张丹蕾表示谢意的机会了，她已经回去了。她又在沙发上坐了一下，起身来，来到酒吧里，她自己开了一瓶酒，想找一个地方坐下，握着酒杯四下观望，却突然觉得迷茫，偌大一个酒吧，此时几乎没有了客人，可是她却犹豫不决，不知自己该坐在哪里。突然，她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几乎没有思考，她朝着那人走过去，并且不客气地在那人面前坐下。

　　卓然已经微醉了，突然出现的人并没有引起他的不快，反而让他有些高兴，他对着颜姐笑道：“我正想找个人聊聊天。”

　　颜姐把他的酒杯倒满，又举起自己的酒杯跟他碰了一下，大大地喝了一口，看着卓然。

　　卓然也喝了一口酒，说：“今天我很高兴，我见到妹妹了，她过的很好，我很高兴。”

　　“她一直过得都很好，你却不肯相信，你希望她过的不好，这样你可以责备自己，这样你可以心里好受一点。今天你看到她过的很好，你不能否认了，可是你并不高兴，你如果高兴得话，不会在这里喝酒了。”颜姐淡淡地说。

　　卓然恼怒起来，瞪着颜姐，可是随即又像泄气的皮球一样，唉声叹气地说：“你看出来了，你干嘛要这么明白地说出来，你干什么要往别人的伤口里撒盐。”

　　颜姐仍然平静地说：“我认识你也这么多年了，看着你的喜怒哀乐，你承认也好，不承认也好，我都是把你当成老朋友了，我不想看着你一辈子都沉湎于这件事中，尤其不想看着你在张丹蕾身上再犯错误，她不是妹妹。”

　　“她不是。她比妹妹坚强，她比妹妹冷静，我一看到她就想起妹妹，可是我一跟她接触就明白她不是妹妹，而我不是她的救世主。尽管我很想做。”

　　颜姐笑起来：“谁是谁的救世主呢？人只能自己救自己，你居然这样想，真是……”
　　“可，妹妹就是我的救世主，没有她，我就在地狱里，一直在，挣扎不出来。而张丹蕾也有救世主，不是她自己，是那个男孩子，我看到过她看着那个男孩子的眼神，他就是她的救世主。”

　　颜姐一愣，不知道卓然嘴里的男孩子是谁，刚想问，却听卓然又说：“妹妹很幸福，可是妹妹那明亮的眼睛再也不闪亮了。幸福有很多种，有激情四射的幸福，有平静无波的幸福，有因为得到所求而来的幸福，也有放弃所求认命的幸福，你懂吗？你想要的是那种幸福？妹妹想要的又是那种幸福？”

　　颜姐沉默良久，说：“你不要再给自己悲悼过往找借口了，幸福就是幸福，没有什么分别。妹妹现在很幸福，如果你也找到你的幸福，妹妹会更幸福。”

　　卓然突然变得恼怒，几乎是恶狠狠地冲着颜姐吼道：“你懂什么？你知道什么是幸福？”他的吼叫在安静的酒吧里特别响亮，惹得小弟和调酒师一起看过来。颜姐冲着他们微微摇头示意，又回头看着这个男人，他真的是喝醉了。颜姐坐过到他的身边，轻轻抱住他，安慰道：“我们不明白，都不明白你。”

　　卓然又安静下来，过了一会儿，颜姐感觉到了他身体的颤抖，他是哭了吧。

　　颜姐一直有这样一个愿望，让这个可怜的男人在她的怀抱里好好的哭一场，此刻，终于实现了。

作者有话说

　　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