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当时已惘然》迷途之爱

19、第 19 章

　　张丹蕾站在张继尧那所古老的大宅门前时，天刚蒙蒙亮，她不能确定自己能不能在这里见到张继尧，她只是来这里演出过一次，她不知道这里到底是不是张继尧的住处，可是她想，她可以来碰碰运气。

　　等待总是觉得时间过得异常缓慢，她在巷子里徘徊，她在门口傻站，她忍不住举手敲门可是又放下……

　　这是一条寂静的小巷子，也许是张继尧的房子已经占了太多的地方的缘故吧，她从五点半等到六点半的一个小时里，甚至都没有看到有人走过，直到六点半过后，才有懒散的早起的人慢慢走过，偶尔也有小贩叫卖着路过。张丹蕾看到有送牛奶的工人在张继尧家门口放下牛奶之后，终于敲响了张家的大门。

　　一切比预计的容易，她很快穿过迂回的庭院，来到上次演出时到过得那个人工湖跟前。白天看这个湖，虽然没有了灯光影射下的那种富丽，可是却更有一种天然的清新之美。张继尧就在那个湖边，正在练剑，穿着白色的运动装，一招一式都是那么像模像样，让张丹蕾甚至感到了一丝诧异。

　　看到张丹蕾，张继尧却似乎没有丝毫诧异。他停来，示意带张丹蕾过来的人离开，然后对张丹蕾说：“为了颜姐的事情来找我吗？”

　　张丹蕾不料他这么直接，好半天才点点头。

　　张继尧没有说话，挽着剑径向湖心的小岛上走去，张丹蕾也只有跟着，已经来到了这里，才感觉到自己的行动有些冲动，可是既然来了张丹蕾也不准备再退却了，只是想着一会儿该怎么跟张继尧说起这件事。

　　“盛夏的早晨，是这湖最美的时候之一。”张继尧突然开口说。

　　张丹蕾一鄂，随即抬头看湖，也许是心里有事，却并没有感到这湖美到哪里，于是只含混地应了一声，看到已经走进了屋子里，便暗自想道：张继尧既然已经知道我是为什么而来的，我当然就是开门见山，直接开口求他好了。想到求字，心里又一顿，怎么求呢？

　　她这里胡思乱想着，那边张继尧已经上楼了，看张丹蕾傻站在屋子中央，便叫她道：“楼上看的才远，上来吧。”

　　张丹蕾应一声，也跟着走上楼来。

　　张继尧招呼她在窗坐下，自己动手端来茶点，说：“我早上通常在这里吃早点，不知道合不合你的口味。”

　　张丹蕾仍然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心里还在想：怎么求他呢？

　　“我最讨厌别人面对我的时候心不在焉。”张继尧给她到了一杯牛奶，说。

　　张丹蕾好一阵子，才想起来他的话是在责备她，刚要说话辩解，张继尧又说：“从这里看四周，景色最好。”

　　张丹蕾不说话了，顺从地转头去看窗外的景色。也许是时间还早的缘故，湖面上有淡淡的水汽弥漫，于是水中的荷花，岸边的垂柳，远处的屋宇都变得有些迷蒙，一种似真似幻的感觉。

　　“过那么几分钟，太阳的光要过来了，色彩会变得丰富而变幻，那个时候，更好看。”张继尧说道。

　　张丹蕾的眼睛从外面收回来，有些诧异地看了张继尧一眼。

　　“到了傍晚，从太阳快要落到完全落下，再到暮色一层层裹上来，那时的景色更加丰富迷人。一天开始的时候是那么美丽，一天结束的时候，也许会更美丽。”张继尧似乎铁了心要跟张丹蕾讨论景色似的。

　　张丹蕾的心里却着急起来，她不是为了欣赏美景而来的，她也不想跟这个人一起欣赏美景。

　　“可惜只有心里平静的时候才能体会到这些，你今天一定体会不到了。”张继尧仿佛能看到张丹蕾的心里，“关于颜姐的那件事，我可以帮上忙，可是我不准备帮。”

　　“为什么？”张丹蕾忍不住气恼了，“是的，我忘记了，你们这些人做事，一向是看有没有利的吧，帮颜姐对你没有什么利，是吗？”她一气恼起来，忘记了自己是来求人的。

　　“谁告诉你，我帮人看有没有利呢？”张继尧却一点不生气，反倒好笑起来，只觉得这个女孩子真的是孩子气十足，“我不是也曾经帮过你吗？对我有什么利呢？”他故意这样说，想逗这女子生气一样。

　　张丹蕾果然气的一下子站起来，直直地瞪着张继尧：“你当然是有利，不然，我为什么到这里为你唱歌？你不愿帮就算了。”她又狠狠地瞪了张继尧一眼，转身就走，完全不再想自己是来求人这件事了。

　　张继尧觉得更好笑了，说：“你这种性格还真是奇特，我帮你摆平了你的继母的女儿，你还没有给我利呢。”

　　张丹蕾一下子站住了，心象是被什么深深刺了一下，痛得一下缩成了一团，她倏然转身看着张继尧，似乎不敢相信他说出的话。

　　张继尧也大吃了一惊，看到张丹蕾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有些后悔自己提起这件事，他忙说：“我收回，对不起，我可以什么都不知道。”

　　“可是，你知道了，你什么都知道，你……”张丹蕾觉得自己要死了，心痛得要死了，她以为在这里她可以把过去的一切都丢开，谁知道不能，先是田莘知道她有个继母，接着张继尧知道她继母有个女儿，那么，张继尧就不会只知道这么一点，他一定什么都知道。张丹蕾觉得自己被人揭穿了，就仿佛大庭广众之下被人脱了个精光，她觉得既羞愧又痛苦，真想死了算了。

　　张继尧更后悔了，看着张丹蕾的眼光先是不敢相信，接着是痛苦，再后来是空洞，他直接走上来把张丹蕾抱在了怀里。那么，他们告诉他的话都是没有错的了，这个女孩子从六岁起就活在痛苦之中了吧。

　　“忘记它。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我什么都不知道，把刚才忘记，把过去也忘记。”张继尧在张丹蕾的耳边低声道。

　　极度的痛苦使得张丹蕾觉得疲惫不堪，什么都不能思考，忘记，是的，如果能忘记，有时候，她希望有那么一种药，吃过了之后，人会忘记自己的过去，甚至忘记自己是谁。她没有挣脱张继尧的怀抱，她完全没有力气，她需要一个依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