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霹雳]我就是看上了他们的脸》南宫十九

21、泠泠雨

　　第七章
　　　　“还请夏掌门千万记住。”泠泠雨道，“不然我可没办法对淮月交代啊。”
　　夏承凛自然是郑重的保证了。他原先以为泠泠雨至少还会再求证一下，结果他一说泠泠雨就没后文了，反而很开心的转头去找玉儒无瑕链条了。
　　夏掌门遥望青鸾君和玉儒交谈，内心十分复杂。

　　很微妙的，他在泠泠雨的身上看到了问奈何的影子，并且还觉得她和玉儒无瑕有点奇怪的相似感。
　　简直发自内心的想要问一句，你和你老师相似也就算了，到底为什么还像是玉儒啊！
　　而且你们两个还这么的熟。

　　关于这个问题，其实是这样的。
　　泠泠雨和玉儒的关系好，那是因为他们当年是一起养孩子的交情——嗯，养的那么孩子就叫做夏承凛。

　　想当年淮上月不知道从哪里抱出一个孩子张口就扯说这是她和夏勘玄的孙子，搞完了后续问题之后就抱着孩子回了风雨飘摇的文风谷。
　　淮上月一个人自然没法两全，毕竟分1身乏术，她还是个半点不虚的战五渣，文风谷内部也还在风雨交加，安全也很成问题。玉儒就天天昊正五道文风谷两边跑，白天在昊正五道守关晚上就来文风谷守门，一波波的刺客暗流都被他斩于剑下。
　　那时候刚带着人出走创立青时无回的泠泠雨则负责在白日里守着好友淮上月和她孙子夏承凛。

　　秋色连波虽说并不以武力见长，但她轻功好，就算是平砍在加速度的加持下也能搞出大招的杀伤力，保护两人的安全还是没问题的。
　　至于家里的公务要怎么办……泠泠雨干脆把事务搬到了文风谷里头。左右青时无回的驻地本就和文风谷遥遥相对，还有飞信这种通讯手段——实在信里说不清楚的，化光过来也要不了多少时候。一天来去几回，就当作是锻炼武艺了。
　　这种日子一直持续到夏承凛十岁，那一年淮上月正式稳定了文风谷的局势，平复了夏勘玄离去的风波，泠泠雨也把办公室搬回了青时无回。就是玉儒，很辛苦的需要继续两头跑，白天晚上都要上班。

　　——这就是当年他那么痛快的就把第一道守关者的身份丢给了君奉天的原因了。
　　白天晚上都上班这种事实在是太辛苦，晚上忙着砍人以及给师娘和师尊他孙子守夜，白天里他守得还是第一道，来挑战的人未免太多，搞得连个打瞌睡的时间都没有，直接导致玉儒那张嘴越发的毒了。
　　退休之后好歹能轻松点。

　　玉儒那时候是这么想的。
　　然后泠泠雨先抽手回去专心的忙自己的事业了——他理解，毕竟大家都有自己的事情，泠泠雨能帮忙这么久已经很仗义了。
　　再然后等到夏承凛能够独当一面之后，泠泠雨也撒手不干跑去泠泠雨那边建了个海印天镜隐居了——玉儒表示他理解，夏承凛和师尊长得这么像，师娘见了，伤情在所难免。况且师娘本就不喜这些事情，能强撑着理了这么久的事情也已经很累了，的确是需要休息一下。
　　最后夏承凛也要不干活了——

　　这次玉儒表示他理解不了，并且抢先一步，在夏承凛说要闭关之前先跑了。

　　“我和淮月都以为你都不会再入世了呢。”泠泠雨对玉儒说道。
　　玉儒文质彬彬，笑容儒雅，与从前看似并无差别。他说道：“话虽如此，但掌门要入世，我自然不能坐视不管。”
　　泠泠雨挑眉：“所以你就跟着跑来了德风古道，打算看顾一二？”
　　玉儒道：“正是如此。”
　　“哇，你怎么这样啊夏琰！”泠泠雨苦恼道，“简直一心一意的都是承凛了……是说，你有关注现在的武林局势吗？”

　　“既然要应对危机，这自然是必不可少的功课——你难道没有关注么，泠雨？”玉儒反问道。
　　泠泠雨道：“青时无回不必入世，收集情报当然没有你这么仔细啦。是说，我有一件事情要麻烦你，夏琰。”
　　玉儒道：“泠雨且说便是。”
　　泠泠雨道：“是这样的。”泠泠雨把之前遇到了琛奈缺的事情修修改改的和玉儒说了一下，没提他想对自己做什么，只说她意外见到了琛奈缺并且那还是个活人，想来当年的事情肯定有蹊跷，想麻烦小伙伴玉儒帮忙查一查德风古道内部关于当年琛奈缺身死前后的卷宗和消息。
　　当年她走的太急都还没来得及查出来真正的罪魁祸首，只搞死了表面上的阴谋者，可能还漏掉了谁谁谁——这种可能真是想想就叫她心如火焚！
　　至于为什么不自己来，泠泠雨说她毕竟已经出走德风古道零立一脉，已经不算是德风古道的人了，也不太好探究内部情况。思来想去，还是摆脱有前辈地位的玉儒更好一点。

　　玉儒：“……因为我知道怎么查？”
　　泠泠雨：“是因为你权限大啦！昊正五道第一道守关者玉儒尊驾，这德风古道有多少是你不能看的？而且我想查的又不是什么机密，只是要多耗些时间罢了……”她咬牙道：“别叫我知道，当年还有谁在其中弄手——竟然还逍遥至今！”
　　话语之中杀气四溢，恶意几乎都要满溢而出。

　　玉儒对此习以为常，实在是泠泠雨的这一面他见的多了。第一次是在琛奈缺身死的时候，秋色连波几乎要发疯，后来就都是在文风谷……往事不堪回首，越想越是惆怅，过去的时光终究是不可挽回了。他在心中轻叹了口气，又问道：“我去查那些卷宗，你又要如何呢，泠雨？”
　　泠泠雨：“嗯？我？”
　　玉儒：“是啊，就是你，泠雨——你要去做什么呢？”那个据说死而复生的琛奈缺，你又是怎么想的呢？

　　泠泠雨迟疑片刻，道：“劳你多多关注一番，若是武林上出现他的踪影，又或者是他正式涉足如今之事，便……给我通个消息吧。”
　　琛奈缺暂时也没做什么……泠泠雨没法说服自己对尊敬的老师下手。
　　“我会先回青时无回。”泠泠雨说道，强行把话题转回了日常，“离开多日，门中定然又堆积了许多事务，想来这几日我又没得休息了。”

　　玉儒也很配合的说道：“看起来，倒是我的日子更为清闲一些了？”
　　泠泠雨绷着脸看了他三秒钟，然后撑不住的笑了出来：“可成了吧我的大忙人，你可真是不累……我回头就要对承凛说了！”
　　玉儒：“说什么？”

　　泠泠雨道：“嗯……就说你晚上不睡觉，跑去藏书阁喝酒！”

　　第八章
　　　　“喝酒……这又不是什么大事。”对于泠泠雨的话语，玉儒颇不以为然。
　　泠泠雨笑吟吟的说道：“那若是我告诉承凛，你喝的其实是淮月昔年酿的醉花荫呢？”
　　玉儒：“……”

　　你这是想要我死！
　　玉儒无瑕的眼睛里明明白白的写着这句话，师娘的醉花荫他怎么敢偷喝——虽说滋味的确绝妙非常，但他像是那种会打师娘珍藏主意的人吗？
　　不，也许在夏承凛眼里他的确是……毕竟这位夏掌门对他祖母惯来都是维护非常，任何人和淮上月相比较起来都不可能成为更加重要的那一方。玉儒敢保证，要是泠泠雨真对夏承凛这么说了，就算明知她在开玩笑，夏承凛也会认真严肃的来给他守夜。
　　为了防止他真如泠泠雨所言一般半夜去藏书阁喝酒。

　　玉儒尊驾觉得自己好惨啊。

　　“可得了吧我的玉儒尊驾。”泠泠雨叹道，“你这话说的一点诚意都没有。”
　　玉儒道：“我字字句句皆是发自真心，无有半句假话。”
　　泠泠雨道：“可我总觉得你在骗人。”
　　玉儒：“真的？”
　　泠泠雨：“……假的。”

　　才怪！

　　泠泠雨来德风古道一趟，结果除了把几个主事人见了个眼熟之外时间全耗在两个故人身上了。临走之前还握着夏承凛的手千叮咛万嘱咐的要他千万小心别受伤，受伤了也别让淮上月知道（夏承凛：……），她家好友经不起再多的打击了。
　　末了还提了一句：“昔年淮月曾经在昊正第一道埋了几坛醉花荫。”
　　夏承凛：“？？？”
　　泠泠雨道：“玉儒从前颇好杯中物。”

　　她说的点到为止，夏承凛却是分分钟就反应过来——昔年玉儒无瑕跟随在夏勘玄身边，自然也和淮上月关系不错。以淮上月的性格，会对他多加照顾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泠泠雨没说那几坛子的醉花荫其实是昔年淮上月为玉儒准备的生辰礼，只是尚未等到美酒醇厚，变故便已先来。
　　之后时日久了，淮上月便将那些同德风古道有关的事情忘了个干净，自然更不会想起这件事。事实上泠泠雨也是见到玉儒的时候才想起来有这回事的，青鸾君觉得，那几坛子的酒有必要让玉儒无瑕喝下去。
　　夏承凛表示他懂，淮上月这等绝世神奶出品的东西会有什么效果大家都明白的，况且玉儒……哎。“不想青鸾君竟能一眼看出尊驾情况。”
　　“不过是较为熟悉罢了。”泠泠雨道。

　　闲话便到此为止。
　　“夏掌门不用再送。”泠泠雨止步，如此说道。
　　夏承凛并不相争，而是顺从了她的意思，道：“那便在此分别罢。”

　　然后在泠泠雨走远之后一封飞信就对着某人飞去了：我懂为什么你学生身上会有我的剑气了，因为她随身带着我老婆（不是）！
　　收到信的问奈何：……
　　好友终于没法忍受那两人的黏糊，开始犯病了吗？

　　他人言行暂且不提，且看女主——这次泠泠雨回家的路上没撞见什么奇怪的事情，一路化光顺顺利利的到了和好友淮上月合住的海印天镜。
　　一位如雪如月一般的美人正在竹林之中弹奏琴曲。
　　她一身白衣，白发之上除了几根简素的珍珠银簪之外也无甚点缀，气质清远飘渺，于翠色竹林之中，平白便生出一种出尘气韵来。

　　淮上月。
　　波上寒烟。
　　风花雪月。

　　慕灵风曾认为风花二字放在泠泠雨身上正是恰如其分，而她若是见到了淮上月，想来也会认为昔年为她们取了这个别号的人说的非常贴切。
　　虽说两人都是那种较为柔美的美人，但泠泠雨是风中摇曳的红色花朵，随性舒朗。而淮上月……也许她曾经的确是慕灵风记忆之中的模样，温柔如水灵秀非常，但如今，最适合她的形容是行走在雪地的时候，抬头看到的明月啊。
　　淮上月较之泠泠雨要更加的出尘淡漠一些。泠泠雨热衷于壮大青时无回践行自己的理想和志向，而淮上月却是清清冷冷，皓皓孤孤的雪里柔光，天上明月。在养大了夏承凛之后她就退隐海印天镜隐居不出，一颗心里一半用来怀念夏勘玄，一半用来钻研真理，当一个合格的技术宅。

　　嗯，泠泠雨也算是半个技术宅吧。
　　在青时无回根基稳固之后，她就被淮上月给拉进了技术宅的大坑，从此开始了一半精力干活一半精力做研究的生活。
　　不过和淮上月不一样，淮上月是个半点不假的手工达人，研究方向更加偏向于手工程序，制造各种工具来辅助。泠泠雨长于术法，做研究的时候就更加偏向于“术”这一方面，喜欢开发各种各样的小技巧。
　　路虽不同，但她俩也没什么“只有我才是对的”的思想，对于不同的道路非常包容，可以说是非常认真的贯彻了求同存异这个理念了。

　　这个思想也体现在各种方面。
　　比如说，虽然她俩之间一直都是泠泠雨擅长琴艺淮上月长于吹箫，琴箫合奏十分和谐，但其实淮上月和泠泠雨也会交换乐器，互相让对方帮忙指点技巧。
　　客观的来说，淮上月的琴艺真的挺不错的。泠泠雨在竹林之外驻足，等到一曲了罢，淮上月望来——
　　她便露出笑容，道：“我回来了，淮月。”

　　“已经是第二天了。”淮上月道，“是遇到了什么事情了吗？”
　　泠泠雨道：“唔 ，没什么，若梅过的挺不错的……就是回来的时候，我在路上遇到了一个人。”
　　淮上月没说话，她知道这时候泠泠雨并不需要回应——她只是需要一个倾听者而已。泠泠雨对淮上月总是坦诚的，她将这一日当中遇到的事情都告诉了淮上月，只隐去了夏承凛出关一事。最后她总结道：“我以为老师死了，但我又见到了他。”
　　还发生了那么大的变化。

　　淮上月：“你在疑惑什么？”
　　泠泠雨：“不，并没有……我只是在想，我是不是不应该去打扰老师呢？他已经不再是文曲尽墨了，秋色连波也早已留在过去，我们之间似乎并没有不能解开的牵绊……”泠泠雨心乱如麻，越说心思越是混乱，末了更是语句颠倒语无伦次，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于是她便重重的叹了口气。

　　“哎，我现在都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

　　淮上月道：“你明明不想理他。”
　　只想自闭。

　　泠泠雨道：“可是我还不知道老师想做什么……”
　　心里难免不安。

　　一边说着没关系一边还喊着老师，也是非常的自相矛盾了。
　　不过淮上月没有点破这一点，她总是知道如何让泠泠雨冷静下来的。

　　淮上月在泠泠雨面前堆了一堆公文。
　　并且备齐了笔墨纸砚。
　　她道：“这是你不在的时候，下面人送过来的公务。”

　　泠泠雨看了淮上月三秒钟。
　　泠泠雨拿起了笔。
　　泠泠雨奋笔疾书。

　　淮上月：喏，事情不就解决了？

　　至于接下来要怎么办，就看泠泠雨自己的想法了。
　　淮上月无意插手泠泠雨和琛奈缺之间的事情，将心比心，假如她突然见到死而复生的夏勘玄他还突然跳反了阵营，淮上月也不会觉得自己想要别人来多管闲事。既然如此，她自然也不会多管什么。
　　反正……等到泠泠雨冷静下来，她自己就会做出决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