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泠泠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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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泠泠雨冷静下来之后做出的决定是：
先干活。
把事情处理完了再去找琛奈缺。
说到底她还是没法假装遇见活人琛奈缺这事不存在。
一边很高兴他还活着一边又举棋不定他怎么就好像变黑了。
也是很纠结了。
唉。
何以解忧？
唯有夏琰啊！
是说，夏琰你的卷宗看完了吗？
当年那些漏网之鱼的名单什么时候能给我一份啊？
玉儒说还没呢，这么多年过去东西太多，我找起来也需要时间的嘛。况且最近德风古道不太平，事情一波接着一波的来，泠雨你先等等，找到了我第一个通知你啊！
然后这么说着的玉儒就把找到的第一手资料给了夏承凛。
夏承凛转手就把泠泠雨给卖了，连带着资料也连着底稿一起全交给了问奈何。
问奈何早从夏承凛这处得知泠泠雨托付玉儒的事情，一时之间竟然也觉得有几分趣味——他的傻鸾儿啊，都过去这么多年了，竟然还以为能找出昔日的痕迹？
玉儒：不，我觉得泠雨她根本就不是这么想的……她就是想要给我找点事情做而已。能让我因此不上前线就更好了，反正没有吧希望放在我身上。
——毕竟当年和文曲尽墨身死有关的人都已经被泠泠雨叛门而走之前一把大火清理了个干净。
漏网之鱼？不存在的。
当年泠泠雨倒是走的潇洒自在了，因着文曲尽墨的死因这件事，她就是叛门而出也一样站得住脚挺得直身板。德风古道却是被她搞得乱七八糟，先是没了夏勘玄，又被泠泠雨一通胡搅，半点不顾后果的就把文曲尽墨的事给捅了出来，砍人毫不手软，搞得一群人整理了好几十年才算是恢复过来。
而等这边恢复过来了，那头泠泠雨的青时无回也稳定了根基。又素来与文风谷交好，两家主事者可谓亲密无间，就是想下手也是没着力之处。
两边遥遥相望，一边是心中有愧一边是自认已经毫无干系，便这么相安无事了下去。
在这一点上泠泠雨的操守还是可以的，说过去了就是过去了，见到对手势力倾颓也没想过要落井下石——反而是问奈何很想搞事。
他这学生找的借口实在是不怎么好。玉儒没信，但他只认为这是泠泠雨对他这个友人的委婉关心。而这事落在问奈何眼中则有着其他的意义。
“鸾儿开始怀疑了。”他对蓝衣人说道。
蓝衣人：“好友在说什么？”
问奈何：“哎，好友何必装傻呢？鸾儿又不迟钝，她好歹也是一方之主，独自护持门人这么多年，该有的警惕自然半点不少。既然见着了我，自然会开始思考当年之事的原委，以及其中的蹊跷之处。”
蓝衣人:“这不正如好友所愿吗？”
问奈何：“鸾儿会从玉儒入手着实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了……哎，吾的鸾儿也长大了啊。”
蓝衣人没理寂寞空巢老人的感叹，只问道：“好友原本以为会如何？”
问奈何还未收敛面上的欣慰之色，他说道：“夏承凛不是鸾儿和淮姑娘一起养大的么？既是如此，托他查点东西也是理所应当了。”
蓝衣人：“……方便你趁机误导她么？”
问奈何道：“好友实在严重了，吾不过是履行为师的职责，想着趁机教导鸾儿一番罢了。”
嗯，让学生直面社会的没良心和成年人的糟糕风气。
这借口没毛病。
就是也不想想，你都装死这么多年了，该见识的你学生一个人早见识过了，哪里还有什么是需要你这个老师来教导的？
问奈何：“自然是有的。”
比如说告诉他的好学生，被敬慕之人从背后捅了一刀是个什么滋味。
淮上月做不出来这种事，他却是可以的。
至于他们两人之间，到底谁做出这事来回叫泠泠雨更加的心痛悲恸一些——这种问题的答案，问奈何不感兴趣。
他无需在意自己在他人心中的地位。
啧，教育界的泥石流不过如此了。
无独有偶，泠泠雨也这么觉得。
虽然玉儒中途把资料在夏承凛这边转到了一道手，某人还把资料连带底稿一并给了问奈何，但他也没让泠泠雨白等——就是做法比较简单粗暴。
他没筛选，直接把和当年之事有关的资料全部打包在一起，给泠泠雨寄过去了。
重的要死的一大包，到手的时候没有心理准备的泠泠雨差点没折了手。
拆开之后塞满了整整三个大房间。
应该说玉儒也是无意之中帮了泠泠雨一把，虽然他送来的资料之中不少都是在扯东扯西的，但泠泠雨也还真从里面找出来一点蛛丝马迹。
这是当年她掘地三尺都没有能够发现的痕迹，却在多年之后，在这些卷宗之中找到了。
这般故事，到底是应该说她当年被恨火冲昏了头脑，太过于注重从阴谋者本身下手，而忘了去仔细查询这些相关卷宗关注这些蛛丝马迹呢，还是应该说是有人刻意的掩盖了这些痕迹——而在他离开时候，泠泠雨也没有去继续查探下去呢？
答案难说，正如泠泠雨心中思绪一般纠缠难解。
当年琛奈缺之事，大家知道的版本是这样的。
文曲尽墨外出之际遇袭身死，以此作为开端，一场延续多年的大战就此爆发。儒门虽然取得胜利，但也因此损失惨重。而在门内安定之后，文曲尽墨的学生秋色连波查出昔年师长身死之事内有玄机，乃是有内贼勾结外敌伏击，方才置其于死地。
为师之仇，秋色连波愤而回报，之后更是破门而出，自立青时无回一脉。
这是被公开的那一部分，当然其中也有一些被隐藏的事实：比如说在那场大战之后，因为心痛门内损失，主事夏勘玄提出动用神儒玄章。皇儒蔺天刑不允，众人投票公决，夏勘玄失败，后自刎而死。其妻淮上月一夜白头，携夏勘玄回转文风谷。
什么的。
又比如说，其实在那场变故发生之前，琛奈缺就已经打算离开德风古道了。
根据泠泠雨找到的线索，当年经手这件事情的人应该就是夏勘玄。
那时候琛奈缺的手续都办的差不多了，她这个当学生的……泠泠雨努力的回忆昔年旧事，想起来那时候琛奈缺曾经对她说要出趟远门。
为了找良医治病。
如果没有见到活生生的琛奈缺，泠泠雨不会多想，这个发现也只会令她更加悲恸。但现在的情况是，她的老师还活着。
这就令人不得不多想了。
泠泠雨：沉思·jpg
我的老师到底想要搞什么幺蛾子？
头秃。
第十章
苦境这地方是真的很苦，各种天灾人祸时不时的就来上一轮。
能在这地方长久生存立足的势力都有一套自己的生活智慧和应对方式，就像是这一次的魔气侵染，青时无回在外巡守的弟子在第一时间就察觉了异动，并且发出了信号提醒门内同伴。
看到信号之后，负责这方面事务的弟子也立刻就启动了防御措施。
青色辉光仿佛从天而降，有某种鸟类的清鸣响起，伴随着某种奇特的韵律起伏，宛如歌吟一般在青时无回的势力范围之内回荡。而在更远的地方，青时无回的势力边界线上，更有早早埋下的剑气冲天而起，勾连地脉，隔绝外来之力的浸染。
泠泠雨亦有所感应，她若有所思的遥望天际，青色的柔光之后是气势汹汹的魔气……足下土地亦在躁动不安。
“你也觉得不舒服了吗？”泠泠雨轻声道。
没有人回答她的问题，只有她足下的颤动变得更加剧烈起来。
泠泠雨为此而短暂的展颜——
而后她抛出了手中的笔，被灌注了足够灵气的毛笔遵循其主的意志，一路飞驰到魔气最盛的一处边界，绘出了一只青鸾鸟来。
下一刻，只见青鸾长鸣，双翼舒展，轻灵圣气肆意蔓延，竟是生生将那魔气逼退！
虽然只是暂时的成果，但也足够叫“它”暂时的安分一段时间了。泠泠雨转身走出房门，嘱咐在外留守的门人速去安抚民众，务必要维持内部的秩序。
而后方才前往禁地。
大约每个势力里头都会有些禁地的存在，青时无回当然也有，并且还是只有泠泠雨一个人才能进去的那种。
地点微妙，从整体势力范围来看的话，还处在中央地带。
外头也有门人守卫，可谓是把手森严。
越过这些守卫的话，接下来的就是各种机关阵法……最后是严密交织着的青色剑气。
密密麻麻的剑气交织成了一张青色的网，将所有人都隔绝在外。更有袅袅气息蒸腾而上，与此地灵气汇合，生成了一只青色的鸟儿——那正是青时无回最为广为人知的标志青鸾鸟。
外有守卫，中有机关阵法，内有剑气青鸾巡守。这是最为粗泛划分出来的三道防线。泠泠雨抬手触碰那青鸾鸟，青色的鸟儿乖巧的垂下头来任由她触碰，剑网在她面前也恍若无物。
这没什么好奇怪的。
青鸾鸟也好，剑气也好，原本便都是泠泠雨的所有物，更与她心神相连，自然不会对她有所阻碍。
从某种程度来说，看守在这里的也可以说是泠泠雨自己。
穿过剑网之后便是一片空旷的土地，方圆十丈，地方算不上多大，内中空荡的厉害，只有一棵白梅花树在静静生长。
在树荫下，一柄缀着晶莹流苏的青色长剑斜斜入地。
那是泠泠雨的佩剑翠微声色。
青鸾君没有佩剑，这是不怎么冷僻的常识。
而昔年的秋色连波是有的。
在创立青时无回的时候，秋色连波将佩剑翠微声色留在了此处，于是青鸾君便没有佩剑了。
很多人都好奇青时无回到底是怎么立起来的，虽然泠泠雨有钱有人，但这地方原本可是出了名的穷山恶水——结果没出半年就成了人间胜境，这其中青鸾君到底做了什么也是大家都很好奇的事情。
但泠泠雨其实也没有做什么。
她只不过是驯养了此地的地脉，又给“它”送了些许补药罢了。
这么做的好处是“天人合一”，地脉地气发生什么变动泠泠雨都能在第一时间知道，坏处就是……很吵。
没有灵智只有本能的地脉是真的很烦人。
就比如说现在，感应到魔气威胁，地脉执着的用震动这种方式来告诉泠泠雨快来救我……简直是她走到哪里就震到哪里，到了这时候还不安静。泠泠雨也有点不耐，本来这时候就需要平心静气全心施为，结果被帮的那个还不安分——
“安静！”她冷声呵斥道，同时一手握上了剑柄处。
泠泠雨并未将佩剑拔出，而是在运足元功之后借由此剑作为媒介，将一身青鸾灵气灌入地脉。同时直接接过了地脉的主导权，意识下沉——
找到了罪魁祸首之后上去就是一拳！
魔气：？
魔气：我被打了？？？
魔气：哇的一声哭出来·jpg
魔气被打之后委屈的要命，占据了上风的泠泠雨也不怎么高兴。她有点倦怠的睁开眼睛，抽手的时候地脉已经恢复了安静……魔气已经退去了，但这到底也不是办法。
这魔气的后备力量太强，如今的退步不过只是暂时的罢了，得到增幅之后很快就会卷土重来……还得想个办法，从根源上解决问题才是。
解决不了问题也没关系，把解决带来问题的人放在第一位也无妨。
哎，还是得出门一趟。
估计还得打架。
虽然泠泠雨觉得自己是个法系人员，适合远程。但比较遗憾的是，打起来的时候你的对手并不会体谅你是个法系而自动选择远程光波对轰，他们只会厚颜无耻的搞近身战。
这时候没兵器就很吃亏了。
佩剑不能带走，泠泠雨便从边上的梅花树上折了一枝花。
泠泠雨对这棵树的花枝质量还是很放心的。
昔年她寻到此处的时候，这据说连棵草都没有的穷山恶水之中唯有这棵树还在瘦骨伶仃的长着。之后她又将地脉拘束在此处，以青鸾灵气灌注，这棵树自然也跟着受到地脉和灵气的洗涤。
本就并非凡物，脱胎换骨之后自然更加非凡。虽然还是一棵梅花树，但这已经不是一棵普通的梅花树了。
比如说——
用来制琴会有很好的音色。
材质也十分坚硬，寻常金铁难伤。
因为长期受到灵气洗涤，也对泠泠雨十分亲近，两者的亲和度很高，用来当施法媒介的话还会有增幅效果出现。
上一次被泠泠雨折下来的那枝梅花枝被种在了海印天镜里头，虽然总是不开花，但也不妨碍她往上面挂红缎带，把那棵梅花树变成祈福树。
这一次的花枝就没有这个待遇了。
泠泠雨心中对这支花和梅花树告了个罪，转身踏出了此处。
衣袂纷飞，青鸾渐远，此地终究又归复于沉寂。
作者有话说第22章 泠泠雨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