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号夫妇之我们都没有做错》新夏之光

91、在雨中

　　外面风雨交加，黑云压境。隐在城市里的独栋老式别墅，中山风格的装潢，此刻，别墅里的暖气与外界的风雨形成极强的对比，身穿白衬衣的男生正靠在三楼客厅处的玻璃窗边，远远看着屋外的路况。方廷皓抬手合上了窗，倾盆大雨瞬间席卷了所有的精致窗花，他这才发现自己的袖子上已经染上了淡淡雨渍。他坐在沙发上细细擦拭身上的雨雾，“笃笃笃。”楼梯上传来一阵阵的皮鞋声。直到对方的脚步声由急转缓，最终稳稳停在了自己跟前。“来了？”他的声音跟屋外的天气一样低沉。“是。”身披黑衣头戴黑帽的男人弯低了腰将银盘双手奉上。

　　方廷皓先将指尖的毛巾放下，继而将翘起的脚放下，起身弹了弹衣襟，走近，掀开银盘容器盖，一股香浓的气味霎时迎面而来。他摸了摸，还是微烫。方廷皓很满意，“给我就可以了。”来人点点头，不言语，方廷皓已经拿着银器走向了古旧的楼梯。

　　圆弧形状、红木的扶梯和地板、一侧的墙壁上贴有淡色系的墙纸，以及楼梯墙面上每隔几步就会悬挂的立式风景彩绘。这房子相传是国共合作期间某位国民党高官的居所，隐于闹市之中，独栋别墅的装修复古又沉静，屋外花林簇簇，是个绝对适合做些隐秘事情的地方，而现在这栋别墅的主人却不是他，方家大少爷，而是戚家大小姐戚百草。

　　顶层的小阁楼，光线因为更接近屋外的黑幕而显得愈发沉抑，斜斜的屋顶下放着一张圆形大床。四周的白色薄纱帷幔将床沿遮蔽的严严实实，方廷皓轻轻关上门。他端着银器走向床头，掀开一角纱帘，床中间的姑娘睡颜洁白。方廷皓将银器放在了床头柜上，站起身来离她远了一些。他抱着胸，面色忽明忽暗，似乎陷入了某种回忆。方廷皓一边想着，一边放柔了动作，他捋了捋她的发髻，俯低身子，轻轻唤她：“百草？”女生发出浅浅的一声低喃，但却没有醒转的迹象。“醒醒，百草。”他的声音又添了几分魅惑，不自觉嘴角带了笑意。

　　“嗯……”他的气息喷在脸上，让戚百草觉得微痒，她蹭了蹭头，终于悠悠睁开一双明目。“唔，好暗。”自昨晚开始窗外就一直倾盆大作，风声雨声呼呼作响，整个古老的别墅里都添上一层暗黑的光晕，惹得她昨晚上又发了一晚上的梦靥，对着方廷皓又打又踢又咬，直到最后哭软在他的怀里才逐渐安静下来。

　　这几日，但凡夜晚一步入黑暗，她几乎就要梦靥发作，夜夜折磨他，她缠在他的身上不断哭闹，又宛如粘人的小猫咪找到了领地，无论如何也不肯离开他的温暖怀抱，硬是将他对她的心思由起初的那一点惊艳和意外磨得越发异样，就像有一根毛穗在他的心底不断来回挠，他想，他约莫是越来越喜欢这个依赖自己生活的姑娘了。

　　“坐起来。”他伸手扶她，百草顺势将手递到他手上。“现在是几点了？”戚百草有气无力问，因为入睡太晚，即便在床上几乎躺了一整天，百草的脸色也没有恢复一星半点的血色。方廷皓凑近她，在她耳边轻描淡写说：“不晚，才快到中午了而已，还是能吃午餐的……”戚百草愣了几秒种，心急一把掀开了暖和的被子，“我完蛋了！已经旷课了一上午！！”没见过百草那么惊慌失措的模样，方廷皓心里的小雀跃也只维持了一秒钟，就要开口安抚好这只小母老虎，“已经帮你请了假，小懒猪，你还担心什么哟……”外面正下着雨，怕她着凉了，赶紧帮她把被子重新盖好。

　　戚百草懊恼抓了几下头发，把还没变冰凉的被子往上提了提，裹着自己的身体在床上打滚了几圈，然后露出一双楚楚动人的大眼睛，“你怎么不叫我起来？”眼神当然还包括赤果果的小愤怒，意思是怪他害得她错过了上学时间。方廷皓腹诽了一句，谁叫你昨天喝了那么多的红酒，你睡得那叫一个前所未有的香甜……可不敢明说出来，回敬给她是万分无辜的表情，“我有叫你，可你不理啊……”戚百草最后还是选择放弃争论是谁的对错了……

　　方廷皓打开了银器的盖皿，戚百草的目光终于被吸引了过来，“这是什么？”方廷皓看了她一眼：“你最喜欢的糕点萨芭雍，你昨晚上吵着要吃的。”

　　萨芭雍，用鸡蛋混合奶油、甜酒，浇在各式水果上著名的典型宫廷代表作。是一款蕴含着丰富酒香与蛋香的著名甜点，尤其是浓稠柔细的蛋糊覆盖于应季水果上，再加上微微烤过后的所散发出来的焦香多种醇厚的香气缠绕交叠十分诱人。

　　小时候戚百草就十分惦记着这道甜点，不过妈妈只允许她每一个月吃一次而已，小小年纪的她当然不甘心，常常求着爸爸和其他长辈们背着妈妈帮她买来吃。等妈妈终于发现了她的小动作，妈妈生气的后果很严重，不过却是外公帮她背了这个黑锅。

　　不一会儿，碗就见了底。戚百草依旧捧着银器不肯松手，方廷皓自然能察觉她的小心思，摸摸她的头说：“明天后天我都会给你吃，不过，等会儿陪我去看看我妈妈吧。”戚百草微抬起头，本来想问：“你昨晚和我都没回家，而且今天不用去公司么？”是的，这里离两家公司都蛮近的，还以为昨晚上他没把她带回家是因为这个。可想一想他每天中午都要去看看他的妈妈，也就没什么要多问的，点点头答应下。

　　买了两束马蹄莲到医院，刚出电梯门口，医务人员看到方廷皓的身影，立刻凑了过来，“方先生！又来看母亲了。”看到他身边的戚百草，又打趣说：“方先生连女朋友都带来了，以前见戚小姐一个人来这里都觉得奇怪，原来是有这层关系的……”戚百草随后赶紧解释：“我……我不是他女朋友。”晕死了，是不是哪个站在他身边的女生，都会被别人误会成是他的女朋友啊？“都穿着情侣装呢，还说不是……”戚百草低头看了自己的衣服，又赶紧看了一眼方廷皓身上穿着的衣服，这才发觉确实是情侣装的男女两款。真是跳进长江滚三圈都洗不清了！

　　方廷皓眉眼里是温暖阳光般亲昵的笑意，衣服是妹妹婷宜从美国买了寄回来分别送给他和百草的，以前还弄不清楚妹妹婷宜特地打电话玩的暗示：“有事没事穿上那两件衣服到人前逛逛，会有惊喜哦。”今天恰巧是第一次穿出来，起初他也没怎么注意，现在才知道妹妹的好心。戚百草拿着花快步离开议论中心，方廷皓自然追了上去，拉住她，“生气了，玉女？”不提这个还好，一提戚百草就想起运动会上那一场笑剧，气得两腮通红，“你还敢提那件事？你为什么不跟他们解释，我不是你女朋友？”方廷皓笑得如诱惑人心的绝美妖精，“你问我？那我还想问你为什么不跟同学解释？”

　　“因为越跟他们解释越是被他们误会！”戚百草回答得飞快，几乎没经过考虑就说出口。方廷皓用无辜的眼神看着她，“那你还让我去跟完全不接受解释的人解释什么？”戚百草觉得仿佛被他扼住喉咙，觉得生气生得一点儿没道理。他现在是越来越学会用更温和的手段让她接受他的诡辩，屡战屡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