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号夫妇之我们都没有做错》新夏之光

73、陪她共赴这一场生死的冒险

　　空气明明是酷热熏死人的难受，可是在那一瞬间戚百草觉得是那么的冰冷，鼻端有生冷的疼痛感觉，手脚俱是凉的。这是她第一次看到有人死在她自己的面前，还是那么惨烈悲壮的死法……这无法消弭的恨意，是这个为了妻子与儿子由爱发疯了般的男人留在世间唯一的东西。生死无常，亦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戚百草想着这一切，忽然就低低哭出声来。

　　……

　　仅仅过了几分钟，得到消息的警察和消防队员立刻奔赴到火场。最先赶到的方廷皓和曲向南不顾所有人的劝阻直接跑进了大火弥漫的火海里，扑面而来的热浪，掀起一阵又一阵生疼的灼热。大火由里往外放肆地咆哮，方廷皓和曲向南面对这样的火势利落将袖子放下，蹲低身子趴在地上，企图靠地面附近残留的氧气来缓解越来越困难的呼吸。

　　方廷皓觉得手上的皮似乎都要被烫掉了一层，可这种疼痛连失去她的十分之一都及不上，方廷皓恨不得能再快一些、快一些，就在此刻，他忽然听到右后方传来敲击管道的微弱的砰砰声！

　　戚百草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忘记了懦弱的哭泣，她清醒过来，提醒自己不能死！尤其是被火烧死！可她吸入了大量的浓烟，头重脚轻，刺鼻的浓烟无孔不入，像要把她的身体给撑炸开来。

　　就像小时候一样，不管我躲在哪里，廷皓总会是第一个找到我的人，就像是一种妙不可言的缘分……妈妈说过两个人之间存在着一种缘分，如果是密不可分，不会出现差错的一类，那么他就是上天注定给予你最奇妙幸福的缘分。到现在为止，我还是不能理解妈妈告诉我这句话的含义……但是现如今，廷皓，我现在好需要你，你在哪里？求求你，找到我……我不想死，更不要这样糊里糊涂的死，绝对不要被无情的大火吞噬，跟爸爸妈妈一样烧成那副样子。我没有那么坚强，我也害怕死亡，更害怕这样悄无声息地死去……

　　冥冥之中像有一种力量将方廷皓带到了这里，可他没想到见到戚百草的时候，她趴在泥地里，是在用被绑住双脚无力地却又拼命地敲击背后的水管管道。“百草！”焦急的、恐惧的呼唤声。方廷皓忽然一下就闯入了她的视线，满脸汗珠狼狈无比地扶住她双肩，帮她解开手脚的麻绳，“我带你走！”戚百草已近昏迷的神智在见到他时终于恢复清明，她忽然就哇一声哭了出来，一个天旋地转，她被猛地拉到他怀里，那样炙热的温度，那样□□的呼吸，他手指的触碰很真实，一根一根的修长节骨，像要把她嵌入他的身体里......

　　“我找到你了，终于找到你了......”方廷皓停不下来这句呢喃，原来这世上有一千一万种疼痛的滋味，最疼痛不能呼吸的便是失去她。怀里的戚百草紧紧扯着他的衬衫，她一直在哭，氧气愈发稀薄了，吸入的浓烟仿似千万条带刺的铁钩，将肺部挠得血肉模糊，又像一群钻进心脏里啃食的火蛇，把心脏啃食得七零八落，失去意识前最后一眼，是方廷皓身后径直烧断落下的又一片焦黑。

　　......

　　满目的狼藉和刺耳的车鸣声。消防车和救护车围满了火灾现场，戚百草躺在担架上，大大的呼吸罩罩住她整张脸，车一路行驶至岸阳医院，那里也早就前前后后围满了记者。

　　方廷皓一语不发地守在走廊上，好不容易盼到医生走出手术室，他赶忙站起来。从警察局赶回医院的家人，“先处理你自己的伤口。”万琛看到爱孙这副样子微怒，让沈柠马上去叫了皮肤科的医生，就算他担心百草，也不能不顾自己的伤势。方廷皓不答话，只是直挺挺地站在那儿。“她和曲师傅究竟怎么样了？”

　　戚百草在火海里昏厥过去的那一秒，他们上方落下一段烧焦的黑色残骸，是曲向南飞扑过来用尽全力一把推开他们自己却撞上了那段残骸，额头直接被砸出了血，也昏死过去。幸好，几秒钟消防队的队员们就冲进来就去了他们。

　　“百草她就算真怎么样了，那你也同样重要。”方石基用一副恨铁不成钢的口气对儿子说，心急之下也没注意分寸。岳父万琛显然不快，还不及出声，门外便响起一阵急促的敲门声，而后那人就径自闯了进来。

　　喻初薇何时见到过这样狼狈受伤的方廷皓，皮肤都像是烤红的龙虾一样，她带着哭腔：“我吓死了，我看到新闻上说你冲进火场救人，廷皓哥哥你怎么这么傻，你又不是专业的消防队员，你要是出了什么意外，那我......”她说不下去了，可方廷皓现在没有心情去理她，医生还没把百草的伤势告诉他，他已经乱得可以。喻初薇的表情微微僵硬，斟酌着用词，“廷皓哥哥，你要不要先出去和消防队长聊一聊？”

　　“出去什么！”万琛打断他们：“就算要去见消防队长也好，警官也好，都得给我先处理完伤口再说！石基，你和我去找他们谈谈，顺便去找一趟医院领导，一个病人居然被别人绑架出了医院，医院的医护人员都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方廷皓被方婷宜看押着走了一趟五官科和烧伤科，方家的孩子或是因为百草经历过火灾的缘故，外公给他们灌输了很多火灾知识，他从小到大经过很多次火灾演习，又因为在火场里困得时间并不长，简单包扎了一下几乎没什么大碍。方廷皓终于耐不住了，恨恨地说：“方婷宜，你最好立刻带我去见她！”喻初薇提醒他：“廷皓哥哥，方队长和警官还在休息室等你呢！”

　　“顾不上了，要不这样，你先去我爸爸那儿听听他们的调查结果，我十分钟之后赶过来！”实在是不能再等下去了，他用包扎了绷带的手拍拍喻初薇的肩，“辛苦你了，初薇！”说完拉着方婷宜就走，“快带路！”走廊上满是消毒水的味道，他焦急的脚步声被延绵不绝的地毯全数吞没，身侧掠过一间又一间洁白的病房......刚刚给戚百草做完检查的护士连忙把推车推向一侧，给他让路。她安静地躺在病床上，监护器的滴滴声回荡在病房里，戚百草带着呼吸氧罩，手背上插着静脉点滴，身上的伤口也都敷了药。方廷皓的神色在见到她的那一刻霎时变得柔和下来，他双手撑在戚百草头侧，上上下下看了她好几眼，这才抬头问妹妹：“我本来以为百草伤得很重，可现在看起来，她几乎没有受什么伤，是不是？” 问这话的时候，其实是特别希望能得到答案是肯定的。方婷宜点点头，“她很聪明，也和你一样懂得保护自己，她穿的是病服的长袖长裤，所以浑身上下几乎都完好无损。而浅表层的一些灼烧会自然愈合，不会留疤。”方廷皓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笨重地抬手摸了摸戚百草的头发，语调极轻，像微风拂过她的耳畔：“百草，你要好好的。”方婷宜彻底怔住，她可从未见过她这个哥哥这样心疼过除了她以外的女孩子，甚至超过了对自己的疼爱，让她已经不由自主的开始嫉妒起来！

　　“你也别高兴得太早。”方婷宜又说，“百草她困在火场里的时间比你长，吸入了一些有毒气体，呼吸道和肺部都有灼伤，动静脉血液的PH值偏低，还需要暂时用气管插管帮助呼吸通畅，需要静养。”方廷皓果然再次高度紧张了起来，而病房外，刚刚追过来的喻初薇还没敲门，手就顺着玻璃窗慢慢地往下滑落。她手里的那份报告被捏得起了皱，指甲印深深浅浅......

　　病床上睡颜无比洁白的那个女生，自幼就是长辈们的掌中宝，也是他们6个自幼一起长大的伙伴中最小的妹妹，更是男生们眼里心里无时不刻惦记的存在。还记得男生们带她出去玩时都不喜欢带上自己，自己一句话不说，一双大眼睛却总是盯着他们，有一次她逗着自己说：“以后呢，我不要叫你姐姐了，反正你比我大不了多少，你要是现在叫一声姐姐，我就带你出去玩。”自己固执地摇头不肯叫，鄙夷地对她说：“你自己本来就是比我小，才不要叫你姐姐。”但不管他们们走到哪里，自己总跟在后面，甩也甩不掉，日子长了，自己才能勉强跟他们一起玩。本来就在那时候，廷皓和她就是形影不离的，因为一样地固执，一样地飞扬娇纵，一样地胡闹疯玩，所以才会那么合拍吧。

　　自己从小就喜欢他，哪怕他的眼神从来没放在自己身上一刻，仍旧固执的喜欢着他。直到方夫人和她出事的那一年，他在哥哥和若白的面前说出喜欢百草，自己就单纯地以为是哥哥对妹妹的喜欢。可百草回来以后，他的视线完全被百草占据，表现出的关心根本不是那种简单的感情，现在想来，是不是自己从小到大有点儿单纯的可笑？

　　喻初薇无法说出此刻心底的感受，得知方廷皓为了戚百草闯进去的那一刻，她心疼、她不甘、她妒忌，可设身处地想一想她会不会也为了方廷皓奔赴火场的时候，她才原来她自己并没有那么勇敢，可以为了方廷皓，去赴这一场生死的冒险！但是方廷皓能做到为自己喜欢的人奋不顾身，哪怕奔赴一场死亡的舞会，生命的冒险，那么的甘之如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