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小奴才，咱们成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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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点燃的炮仗被一个接一个地掷下去，红鸷眼里的神色越来越兴奋。
“许成，你看底下的人像不像热锅上的蝼蚁？”红鸷像是听不到高台下人群的惨叫谩骂，空气里弥漫着一股硫磺的气味，还有一丝丝的血腥气。
八八呆呆地盯着掉落在自己跟前的炮仗，导丶火丶索“刺啦”的火光映在他黑色的瞳仁里。
死了也好，反正他再也不用去姑苏城了……
各色软靴衣角在他眼前快速的略过，炮仗被熟悉的杏色绣花鞋踢开，阿红的焦急的声音响起，“八八，你怎么不躲开！”
被阿红踢开的炮仗在不远处炸开来，许成头脑一片空白，从高台下去夺路狂奔。
“阿红！”
许成伸手搂过阿红的腰，挟着阿红消失在四处奔离的人群中。
红鸷好整以暇地直起身子，看向抱头蹲在地上的人。
除了他，其他人都走光了啊……
他随意地拎着绣球上的丝带，走向那个缩成一小团的人。
赤足踏在地上的血泊里，他像是根本感觉不到一样，眉都不蹙一下，由着自己长及地的衣摆拖过地面，在地上拉出一道断断续续的血红色痕迹。
“就剩你一个了。”红鸷不带感情的嗓音从头顶由上至下传来，八八的手腕处倏地一紧。
一只发凉的手握住了他的手腕，顺势使力把他整个人提了起来。
红鸷随意地把绣球朝八八怀里一塞，八八呆呆地抱住了怀里那只水红色丝绸做的绣球，在对上红鸷清冷的目光的那一霎，他瞬间跪下，“王，王，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面色苍白地慌忙请安。
“跪那么急，膝盖不疼么？”红鸷垂下眉睫，八八一手抱紧了绣球，一手撑地下跪的模样实在好笑。
八八眼帘里只有王爷那双沾了血的足，斑驳的血迹在他冻得惨白的脚上显得刺眼，鬼使神差地，八八想起了从前的那个人，他也爱打赤足。
“光着脚容易得病的。”八八不自觉地念了一句。
红鸷脸上忽然一僵，目光莫测地盯着跪在自己脚下战战兢兢的小奴才。
席卷而来的回忆，
“你怎么老不穿鞋啊，这样容易得病的！”
那个小乞丐也是这么说的。
刚才还人声鼎沸的街道，现在却是静地只剩下风声。
八八惊觉自己说错了话，他下意识地把怀里的绣球抱得更紧，整个人都微微战栗着，他不晓得王爷接下来会怎么罚他。
“起来。”
八八乖顺地起身，刚才跪地太重，膝盖还隐隐作痛，一时间站不稳，脚下一崴几乎摔倒。
玉箸般的手及时地扶住了他。
“小奴才，你让本王有一种熟悉的感觉。”红鸷温柔地笑道，把着他双肩的手没有松开。
抬眼就望见红鸷带着笑的脸，近了看，王爷的笑更好看了，八八在心里痴痴地想。
似乎是不在意这个个子还不到到自己胸前的小奴才的木讷，“小奴才，本王好看吗？”他弯腰把脸凑近了八八。
八八浑身僵硬，红鸷带着体温的鼻息喷在八八脸上，八八只觉得被他呼出的气弄得全身酥麻，“好看。”
他僵硬地点了点头。
话落，红鸷笑得颠倒众生。
“小奴才，咱们——成亲。”
红鸷伸手抚弄八八的头发，冰凉的手指让八八打了个寒颤。
“不，不行。”八八抱着绣球朝后猛退了一步，摇了摇头，“这个，这个绣球，是帮阿红抢的。”
红鸷嘴角的笑容骤然消失，“怎么？你嫌弃本王？”
八八被吓得连连后退，“噗通”一声跪下，抱着绣球一言不发。
“小奴才，你记着，你这条命是本王救回来的，你和不和本王成亲，都只有本王说的算。轮不到别人做主，更轮不到你做主！”
他目光阴鸷地锁在八八身上，语落，转身头也不回地朝着摄政王府大门走去。
“我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情，只能由本王来做主，小奴才，你只能受着。”
他扬手将披在自己身上的大红色外袍脱下，甩在八八肩膀上。
八八像是被什么击中一样，猛然间抬起头，只看到王爷赤着脚踏在地上。
一双如玉的足，踩过地上已经凝固了的血迹，踏过满地的炮仗碎屑，灰白色的地面现在斑驳不堪。
那些同样斑驳的回忆一幕接着一幕地涌上心头。
“小八，这个烤地瓜你先吃！”
“你吃不吃！”
“不行，咱俩的事情，只能我做主，你得听我的！”
跪在地上抱着绣球的八八望着渐渐走远的那个身影，眼泪夺眶而出。
他再也去不了姑苏城，再也找不到他……
他现在唯一拥有的，只有这满腔让他鼻酸的回忆。
大颗的泪珠从他的脸颊滚落，落到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他肩膀抖得厉害，红鸷给他披上的衣袍从他肩头滑落，在地上缩成一团。
八八早就不记得上一次哭是什么时候了，被人家拿藤鞭抽得皮开肉绽的时候，他没哭。大冬天被人家拿彻骨的冰水从头浇到尾的时候也没哭。
差点被红鸷马车轧死的时候他也还是没有哭的。
他好像只为记忆里的那个人哭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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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什么？”一辆简洁的马车停在八八身旁，车里的人掀开了帘子问八八。
车里的人注意到了落在八八身旁的皱成一团红色衣裳，还有八八怀里抱着的绣球，“能做摄政王妃不是好事么？”
“皇上问你话呢！”一个见风使舵的侍卫跋扈地粗着嗓子道。
八八被侍卫的话拉回现实，他急忙磕头，连脸上的眼泪都没来得及擦干，他没学过见皇上的规矩，“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听到八八的声音，被称作皇上的男人一怔。
这是个——男子？
红鸷的绣球给了一个男子？
“起来吧。”他由侍卫搀着，下了马车。
伸手温柔地扶起了跪在地上的八八，“你就是准王妃吧。”
听到顾昭声音的八八惊诧地抬头，好温柔的声音！
当年那个人也是这么温柔的。
再看清皇上脸的一刹那，八八眼中刚刚燃起的欣喜在骤然间熄灭。
他不是那个人……
八八抬起了脸，顾昭看清了八八的模样。
怪不得红鸷会选这个男子……
“你是，不想当摄政王妃？”顾昭微笑着问八八，也不等八八回答，兀自道，“你要是实在不肯，朕替你去说说。”
听到一个朕字，八八白了脸，后知后觉连连退了好几步，重新跪倒在地，“皇，皇上……”
他语无伦次，不知该说什么。
膝盖刚刚好，跪在红鸷的那件大红色衣裳上。
红鸷满脸阴霾地从王府里走出来，身上已经换好了平日里穿的衣服，目光落在八八膝盖下压着的衣服，不悦道：“参见皇上，不知皇上不请自来，是为了什么？”
“皇叔，我在宫里就听说您今日抛绣球，只可惜，来晚了。”顾昭客套地笑道。
红鸷的视线一直在八八身上没有移开，“几日前，我不就说过了么？”
“来，起来。”红鸷走近八八，清冷的声音极尽温柔，弯腰搀起八八，顺手捡起落在地上的衣衫，重新替八八披上，扭头看向在一旁的顾昭。
八八张了张嘴，惊诧了，他没想到，原来王爷也会有这么温柔的声音，也会有这么温柔的一面。
“皇上，您就这么不待见本王的准王妃？就这么让他跪在冰凉的地上？”声音恢复冷漠，红鸷捏着八八肩膀的手狠狠的使了一下力气。
吃痛的八八脸上依旧是木讷。
“皇叔，‘强扭的瓜不甜。’这话也是您说过的。”顾昭的眸子转向地面，地上已经凝固发黑的血迹昭示着这里刚刚发生过的一切。
“哦，这是本王方才用炮仗炸的。”红鸷当然晓得顾昭在看什么，他嗤笑道，“皇上您是没见着刚才的场面多有意思。”
他说的风淡云轻，好像只是在说什么微不足道的事情一样，而不是血流成河的惨案。
“皇叔开心便好。”顾昭笑了笑。
八八转脸看红鸷的脸，刚刚这里明明和人间炼狱没什么两样了，为什么他能说的这么平淡？
“看什么呢？”红鸷低头伸出一只手指戳了戳八八的鼻尖，他的手依旧是凉丝丝的。
八八没敢回话，只能任由着红鸷假装亲昵地把他搂在怀里，一路被搂着回到摄政王府。
在踏入王府门的时候，八八看到了站在凋零的玉兰树后面的阿红。
阿红眼里是他看不懂的神色。
八八被红鸷强行带着走，八八的视线一直没有离开站在玉兰树后面的阿红，他想解释些什么，可是好像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现在这个时候，他也什么都不能说。
他晓得的，这时候，王爷是带着他在皇上面前做戏给皇上看呢。
他听过阿红说过王爷和皇上的关系。
阿红捏紧了拳头，八八转过头来看她的神色在她的眼里更像是炫耀和嘲弄。
她愤恨地咬紧了牙。
原来我阿红一直是养痛贻患么？是你先对不起我的！
作者有话说第6章 小奴才，咱们成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