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姑苏城早就没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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咬牙挥臂，将桌上的奏折通通扫到地上。
可笑！
皇帝年幼的时候，这些人一个个都讨好他，谄媚的跟什么似的？
现在好了，小皇帝长大了，就一个个儿都想着借小皇帝的手来扳倒他。
散落在地上的奏折有几本凌乱地被翻开，其中一本上头写着，
“摄政王奢靡荒淫，大肆建造姑苏苑，
美名其曰是给摄政王妃所建的宅院，
而今仍未纳妃。
如此糟蹋我国财力，应当重罚，以儆效尤。”
红鸷弯腰拾起这本奏折，眼眸眯起，嗤笑一声。
有趣，越来越有趣了，连自己不娶妻都成了能弹劾自己的理由了。
奢靡荒淫？
好，那我红鸷就奢靡荒淫给你们这些不知死活的人看看，什么是奢靡荒淫。
让你们看看，就算我真的奢靡荒淫，皇帝又能奈我何？
一个个的，还真当能借皇帝之手废了我了不成？
红鸷起身推窗，屋子里的炭炉烧得再怎么暖，也抵不过外头的寒气。
在大疆时，没炭炉，没棉被，冬天的时候只有漏风的破庙和潮湿的稻草，还有那个小乞丐身体的温度。
“你抱着我睡你就不会冷了。”
小乞丐瘦骨嶙峋的，抱着也硌得慌，抱着他也不会暖和到哪里去，可他总是把最好的留给自己。
也难怪那时候的小乞丐瘦的不成样子，最好的东西都给他红鸷吃了去了。
也怪不得小乞丐身上不暖和，最厚的衣服穿在他红鸷身上呢。
时间不会停滞，窝在床角的八八醒来时，发现床上的另一个人早已不知踪迹，他伸手探了探被窝的热度。
被窝也早就凉了。
原来王爷早就走了……
想到这里，八八心里莫名的落寞了起来。
可能昨天晚上发生的一切，都只是自己做的一个梦吧……
可能梦里的人不是王爷，可能真的是从前的那个人。
八八扑倒在被子上，鼻尖有被子上的香气，不属于自己的香气。
这是王爷身上的味道吗？
好好闻……
以前的那个人身上也有一股好闻的味道。
“八八，八八！你听说了没！”阿红破门而入，惊得八八把脸从被子里抬了出来，瞪大了眼睛看向来人。
“王爷，王爷，他要扩建姑苏苑，还，还要，纳妃！”阿红跑得急，说起来话来上气不接下气。
那个高高在上的王爷要纳妃了吗……
八八眨着眼睛一声不发。
不知道怎样的人才配得上那样的王爷……
“王爷他说，他要抛绣球，这不是胡闹吗！”阿红终于连贯地把话说完了，一只手扶着门框，一手叉腰地大喘气。
“抛绣球？”八八不解。
“就是砸到谁就娶谁！”阿红急急道。
砸到谁就娶谁……
阿红的气稍微稳了些，她抬脚走进屋子里，一屁股坐在八八的床边，扭头看向八八，问道，“八八，你这辈子有没有什么愿望？”
“我想去姑苏城。”八八下意识地就喊了出来。
话落，阿红盯着八八，良久才开口，“姑苏城已经没了。”
什么？
姑苏城已经没了？
怎么，怎么就，就没了呢！
“我跟你一样，有个特别遥不可及，一辈子都不可能实现的愿望。”阿红低下头，慢慢道，“我想嫁给王爷。”
八八脑子都是她的那句：姑苏城已经没了。
哪还有心思去听阿红说了什么。
姑苏城怎么会没有呢，明明他说过，那是好大好漂亮的一座城啊。
阿红握住八八的手，用一种祈求的语气，“八八，你帮帮我好不好？”
望着阿红的眼睛，八八回过神来，“怎么帮你？”
“帮我一起抢绣球好不好？”阿红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里的光芒亮的耀眼，“两个人抢，要是能抢到，我就真的能嫁给王爷了……”
八八点了点头。
阿红帮他帮了这么多次。
以前那个人说过的，“做人要知恩图报。”
“八八，你真好！”阿红一把搂住八八的肩膀。
八八愣了愣，以前的那个人也说，“八八你真好。”
可是……
姑苏城已经没了啊。
他这辈子是真的永远都去不了姑苏了。
八八忽然就颓然了。
从前，他这么拼命的活着，就是为了去姑苏。
现在他知道了姑苏城已经不复存在，他忽然就茫然了。
他不知道自己现在这么苟且的活着还能图个什么。
*
摄政王府沸腾了，西京城沸腾了，朝廷也沸腾了。
红鸷竟然要抛绣球纳妃，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堂堂摄政王竟然要像个姑娘家似的抛绣球，从宫里带回来的奏折多的能垒成小山。
红鸷瞥了一眼奏折，大同小异，也不过都是抨击他要以这种方式娶妻。
这些大臣可真够无聊的，他不纳妃，他们要上奏，他纳妃，他们也要上奏。
总能找到些什么理由来弹劾他。
可是那又怎样呢，只要他红鸷高兴。
他爱做什么，就做什么。
*
京城的街上，今日是一片喜庆的红色。
大红色的球花，从摄政王府一路挂到了城门口。
锣响喧天。
灰色的地面上是炮仗炸过的红粉色碎屑，还有黑色的火药痕迹。
红鸷一身红衣，胸膛半露，赤足站在高台上，狭长的眉眼扫视着下方的人群，不由得轻笑出声。
平时不是都说他残暴，说他无道，说他这样的摄政王被废了才好。
现在，抛绣球不照样都挤破了头的来？
八八站在阿红边上，奋力的挤到了人群的最前面，八八抬头看到高台上的红鸷的笑，他看痴了。
可是他到底人小，不过眨眼睛的功夫，他就被后来的人潮又挤到了后面。
如墨的长发没有绾起，倾泻在背后。
风起，发扬。
大红色的衣服被风撩起，吹得烈烈有声。
这身衣服对红鸷来说有些嫌大。
松松垮垮地穿在他身上显得他更消瘦，也更单薄。
鲜艳的红衬得他的肌肤更加的白。
眼眸狭长，眉梢微挑，总之美得不像凡间的人。
底下的人都伸着手，仰着头盼望着能接到他抛下来的绣球，能一朝飞上枝头。
人声嘈杂。
阿红不安地咬着牙，眼睛紧紧地盯着王爷手里的那只绣球。
比她矮了一个头的八八正努力地和边上那个体型壮硕的姑娘争抢位置。
“这么大点的个儿大来抢什么绣球，思春，也未免思春的太早了吧！”那个体型壮硕的姑娘被八八拼尽力气地一挤挤得一个踉跄，气冲冲地朝着八八吼道。
八八抬头看了眼那个姑娘满脸横肉的面孔，抿了抿嘴唇。
难怪阿红心心念念地想嫁给王爷，王爷是真的好看，比姑娘都好看。
许成站在红鸷身旁，看着自家主子迟迟不扔绣球，不禁压低了嗓音，“王爷，这绣球不抛？”
红鸷侧过脸，“急什么，看热闹嘛。本王最喜欢看热闹了。”
嘴角绽开一抹笑，这个笑容看得许成心里一悸。
王爷要是板着脸还好，这要是笑了……
“许成，炮仗都放完了？”红鸷问道，一手拨开耳边的发，嘴角的笑意愈发明显。
“王……”
许成的话被红鸷截断。
“废那么多话做什么？本王问你炮仗是不是都放完了？”红鸷眼角的红色泪痣，在这个时候显得格外妖异。
“没，没放完。”许成看着台下熙熙攘攘的人群，他已经大概猜得到王爷是要做什么了。
“拿来。”红鸷出声，口吻不容置疑。
“王爷，这下面，可都是平民百姓啊！”
红鸷转过脸，不再看许成。
“许成，你现在连本王的命令都敢不从了。”红鸷垂下眼眸，捻起衣服上不知何时沾到的炮仗碎屑，弹指一挥，碎屑像枯花凋零。
红粉色的碎屑轻飘飘的从高台上落下，沾在不知哪个姑娘的发间。
“王爷……”许成踌躇着不肯下台去取炮仗，眼见自家主子的眼神越来越冷。
“既然不肯听本王的差使，那还喊本王王爷做什么？”红鸷笑道，嘴角泛起梨涡，只是目光冷冷清清。
许成张了张嘴，声音卡在了嗓子眼里，王爷他这么做……
他默不作声地从高台的梯子上爬下。
简易搭建起来的高台像是受不住许成的重量似的，微微摇晃着。
红鸷站在上面，更显得萧瑟。
他抬手朝着台下的姑娘们挥了挥，衣袖顺着小臂滑下，露出他白瓷般的手腕。
台下的人自然不晓得红鸷到底是在高台上说了什么，她们看见的只有微笑着朝她们挥手的摄政王。
这个名扬天下，俊美无双的摄政王。
“王爷，您要的炮仗。”
许成重新爬上高台，将手里的炮仗和火折子递到红鸷手中。
红鸷的笑意更深了，他执起点燃的炮仗就朝着人群丢去。
“嘭——”
炮仗炸开，一瞬间的火光亮地人睁不开眼，红鸷抬手遮了遮自己的眼睛。
人群来不及躲闪，炮仗炸伤了不少姑娘。
惶恐的人群四下躲闪，尖叫声迭起。
红鸷将手随意地搭在高台的栏杆上，微笑着朝下面的人喊，“本王不过试探一下，你们就这么禁不起试探？”
“这哪是试探啊，这是拿我们的命开玩笑呢！”
“就是就是！走吧走吧！”
“摄政王没人性还真不是浪得虚名的。”
台下有人这么说。
八八被吓得抱着头蹲了下来，偷偷地抬眼朝上看。
上面的人笑得妖冶，底下的人叫得惊慌，逃得慌张。
许成站在高台上呆若木鸡地看着台下，那是阿红吧……
人群里一张俏生生的脸就这么猝不及防地蹦进了许成的眼里。
底下的人散了不少，伤着的人倒在地上哀嚎着捂着被炸伤的伤处。
灰白色的地面上，现在多了暗红色的血迹，和脚印。
作者有话说第5章 姑苏城早就没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