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做戏给皇上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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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昭的马车被内卫拉着停在了摄政王府的大门前面，简洁的过分的马车和奢华堂皇的摄政王府搁在一起，显得格格不入。
早就候在书房前的侍仆，站在门两侧，伏身跪下，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摄政王千岁千岁千千岁。”
红鸷扭头望向顾昭，顾昭垂下眸，对着跪在地下的两个侍仆道，“起身吧。”
话落，跪在地上的两个侍仆却像是没听到顾昭的话一样，依旧是跪在地上一动不动。
“不听话的奴才，皇上的话你们也敢不听了？自己下去领罚。”红鸷像是意料之中地挑了挑眉，睨向顾昭，道。
顾昭面上仍旧是波澜不惊。
跪在地上的侍仆，轻声齐道，“是，王爷。”
起身替他们推开了书房的门，膝盖微屈地后退几步，转身直起背退下了。
站在书房前，八八就能敏锐地感觉到从书房里散发出来的铺面的暖气。
顾昭笑了笑，随意地道，“皇叔还是这么怕冷。”
“是，怕冷，一个人久了，总是怕冷，也怕冷清的。”
八八被红鸷揽在怀里，红鸷的声音自他胸膛发出，在他怀里的八八听着，觉得特别的响。
顾昭抬脚踏进书房，红鸷搂着八八紧随其后。
书房的全景落进八八眼里，他是第一次如此真切地感受到摄政王府的奢华。
他之前只听阿红说，摄政王府是一寸砖一寸金。
红鸷随意的坐在椅子上，顺带着把八八拉到自己腿上坐着，替他拉了拉下滑的红袍子，若是八八没记错，这件红袍上，还沾着别人的血。
“乖，别着凉了。”红鸷把头埋在八八颈边，朝着他脖子里吹气道。
八八只觉得身上一阵麻。
“皇叔，朕今日撞见这准王妃时，他正抱着绣球哭，不知皇叔这趟喜事是不是强人所难了？”顾昭凤目一弯，转向八八，“史书上，这样强人所难的婚事，大多都难以白头。”
八八腰被人掐了一把，转脸便见红鸷满目柔情地看着自己，“我想，是喜极而泣吧？你说是么？”
八八愣愣地点了点头。
喜极而泣？
什么意思？
不过，王爷既然这么说，那便是对的吧？
顾昭的脸色微不可见地变了变，转眼又笑了起来，“是朕，小人之心了。”
八八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只是眼神木木的环顾着这个书房。
砚台边上的香炉里冒着淡淡的烟雾，升到半人高的地方，散开。
烟雾后面是一副画，朦朦胧胧地，看不真切。
像是两个衣衫褴褛的孩童，围在篝火前嬉笑。
他盯牢了那幅画，渐渐地，他似乎觉得，墙上那幅画里的篝火在蹿动，他似乎置身于里面。
“天气好冷啊！”
“你靠火近些，火边暖和！”他两只手抓着着一块坏木板子，费力地对着火扇。
坐在篝火对面的少年，眉眼修长，被冻得缩成了一团，他一点一点地朝着火焰挪近。
脏兮兮的裤子被火点燃，少惊叫起来。
他吓得丢下了手里的木板，跨过火焰，徒手去替少年拍他裤子膝盖处上的燃起的火。
火光映得少年的脸红扑扑的，两双小手笨拙地拍打火焰。
火烧得却越来越旺，八八咬了咬牙，干脆整个人扑在了火焰上，把少年的双腿压得死死的。
挣扎着的少年停止了脚上乱蹬的动作，呆呆的望着扑倒在自己腿上的小乞丐。
小乞丐身下冒出一缕带着焦味的黑烟，火灭了。
他从少年腿上翻身下来，却见他的膝盖处被烧了个大洞，膝盖被烧得发红发黑……
依旧有袅袅的轻烟从香炉里飘出来，八八的思绪从久远的记忆力抽离出来。
那个人，膝盖上是有好大一块烧伤的疤痕的。
想到这里，八八不自觉地掐了掐自己的膝盖。
他的这个小动作被坐在对面的顾昭尽收眼底，“皇叔，大张旗鼓地迎娶一个男子做妻室，别说是皇家了，就是平民百姓，也没这个先例。”
红鸷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指尖随意地捻起几根八八的发丝，“是没有这样的先例，那本王来开这个先例不行么？”
“大臣王侯们玩戏子，养娈童，睡小倌的事儿还少么？”红鸷食指和大拇指上戴着的玉扳指相互轻叩出响声，“本王不过是把这件事儿提到明面上来了罢了，你们这些人，不是最推崇光明磊落了么？”
顾昭的脸色明显地沉了沉，牵强地扯了扯嘴角，“皇叔教训地是。”
“本王倒是想起来了，宫里那个秩衣，如今怎么样了？”像是无意提起一样，红鸷问话见提起桌上的茶壶倒了两杯茶，洒了不少茶水在外面，“去，把茶端给皇上，要记得礼数。”
他把八八从自己身上推下，指了指茶杯，脸朝向顾昭。
八八端起茶，眼睛紧紧地盯着即将溢出来的茶水，小心翼翼地朝着顾昭走过去，生怕洒出来一点。
在顾昭面前站定，八八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王府里从来没教过他见皇上的礼数，他只晓得见王爷要下跪，要高呼千岁。
“死了。”顾昭看着八八的脸，怔住了。
第一眼见八八时他就觉得面熟，如今红鸷提起秩衣时，他才猛然间惊觉，原来八八长得那么像秩衣。
都忘了接过八八手里端着的茶水。
呆愣了半晌，八八硌硌愣愣地道。“皇上，请，请，请您喝茶。”
“秩衣！”顾昭一把打飞八八手中的茶杯，从椅子上腾地起身，按住八八的肩膀唤。
茶杯落在地上摔得粉碎，茶水洒了一地，蜿蜒一线的茶汁像地虫一样朝着八八的脚下蔓延去。
八八被吓得脸色惨白，僵直了身子，条件反射地就要屈膝下跪。
红鸷轻笑的声音从背后传来，“皇上，你看你，都把我的准王妃吓坏了。”
他笑着起身，伸手把八八小小的身子从顾昭手下勾了出来，重新揽入怀，半蹲着身子拥着他，右手安抚地轻拍八八的背，“莫怕，莫怕，本王在。”
顾昭脸上的欣喜凝住了，整个人泄气地跌坐在镂花红木的靠背椅子上，眼神空洞地望着被红鸷环在双臂间的八八。
放开手里微微颤抖的小人，红鸷站直了身子，绝世的脸上露出心疼的表情，“皇上，斯人已逝。”他顿了顿，“两年前，可是皇上您亲自在百官面前给他定的死罪。”
顾昭的脸一寸一寸白了下去，红鸷不在意地接着道，“我记得，是哪位大臣上奏，说他是皇上您的魔障。”
“红鸷，你到底要怎样？”顾昭白着脸，咬牙，一个字一个字地从齿缝间挤出。
“不怎样。”红鸷笑得一脸无害，转身重新替顾昭沏上一杯茶，双手给他端去，“不过，是劝皇上您安心罢了。”
顾昭的目光凝视着背对他微微发颤的八八，接过红鸷递来的茶，脸上渐渐恢复原色，“他是不是秩衣？”
“不是。”红鸷回答地干净利落，“本王从来都没觊觎过皇上你手里的人，或物。”
顾昭拿着茶杯的手抖得厉害，他也明白，他是红鸷一手扶持上来的。
他斗不过红鸷的，从来都斗不过。
红鸷能把他送到现在的这个位置，就能把他再从这个位置上推下来。
“皇上，年纪轻轻，气血容易涌上头，一时的头脑发热，也是常有的。”红鸷坐回位置，朝着八八招手，“过来。”
八八不敢忤逆红鸷，只好乖乖地朝他走去。
连皇上这样的天子都怕的人，他怎么能不怕？
“刚才可是吓着了？”红鸷目光落在八八苍白的脸上，哄孩子似的的口吻，“有本王在，你什么都不必怕的。”
八八与红鸷的目光相接，八八的心没由来的颤了颤。
视线停在红鸷怀里的八八身上，顾昭放下手里的瓷杯，“朕先回宫了，皇叔纳妃之日再来好好祝贺皇叔。”
“去，去替本王送送他。”八八又被红鸷从腿上推下，他朝前走了两步，又回头看了眼坐在椅子上似笑非笑的红鸷。
跟在顾昭后面出去了。
在八八跟出去的瞬间，红鸷脸上的柔情笑容在骤然间烟消云散，脸上的表情冰冷地像是刚才他从来没有笑过。
他低头睨了眼自己的双腿，厌恶地蹙了蹙眉，用手拍了拍，像是拍灰尘。
顾昭在王府门前停下，转回身子，盯着八八黑白分明的眸子，轻声问道，“你真不是秩衣？”
顾昭的声音是真的很温柔，八八的眼眨了眨，“不是，我叫八八，从前，是个乞儿。”
八八不知道为什么，看着顾昭，他就莫名地话多了起来。
“这样……朕知道了，你快回去吧，别在外面冻着了。”顾昭朝他摆了摆手。
“恭送皇上。”八八声音响起时，顾昭的背影明显顿了顿。
真像啊……
那时候，刚进宫的秩衣也是端着茶在他面前愣了半天，憋出了一句：“皇上，请喝茶。”
明明宫里的规矩都没记得熟，还偏偏最是积极，迎来送往，就他喊得最响。
作者有话说第7章 做戏给皇上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