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婚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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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鸷恢复了一如既往的清冷，也好些天没来找过八八。
似乎那天在房里的事情只是八八一个人做的一场梦，一场春光旖旎的梦，一场难以启齿的梦。
王府里的上上下下依旧忙着布置王爷婚宴所需。
阿红来找过一次自己，是把那个香囊给他的，上回洗澡更衣的时候他忘了拿了。
还嘱咐他，这个香囊不是带在身上的，是压在枕头底下好眠的。
他一只手捧着香囊，伸出一根手指沿着上面的花纹描。
那天，他是看到王爷的膝盖的，如瓷的肌肤上有一块好大的伤疤，回忆就这样遮天盖地地朝他袭来。
“你说以后，要是咱俩分开了，再见还能再认得出彼此吗？”
“不，不会的！我们不会分开的！”低头替少年包扎膝盖的小乞丐听他这么说，一下子慌了神，手上的动作一急。
“万一呢？”少年疼得龇牙咧嘴，见小乞丐抬头看自己，硬是露出了一口大白牙朝他笑，“反正不管怎么样，我肯定都认得出你。”
“……”
不知道该说什么，小乞丐重新低了头，脏兮兮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
想到这里，八八的心抽了抽。
王爷眼角的泪痣，重金建造的姑苏苑，膝盖上的疤……
王爷是当年的那个人吗……
他们那么像，可是王爷真的是他么？
八八忽然就不敢接着想下去了。
不是该高兴的么？怎么就高兴不起来呢？
八八不明白了。
他想着，把那个容臭压在了枕头下面。
*
所有人都期待着红鸷的婚宴，他们想看看这个摄政王到底要怎么折腾。
红鸷目光深沉地盯着八八，眼角带笑，红衣似火，长发黑如墨，“小奴才，你高兴么？”
八八盯着红鸷的脸，他不理解，为什么这个人，好的时候待他这么好，坏的时候又那么坏。
“这是本王第一次成亲呢……”
看着这样温柔的王爷，八八总有一种恍若梦境的不真实感。
红鸷从背后搂过他，指尖缠着他的头发绕了一圈又一圈，然后用手戳了戳八八的胸口处，“小奴才，你这里——除了本王，谁都不许想。”
八八愣了愣，好像很久之前，也有人说过相似的话。
“你只能看我！不许看别人！”
红鸷也同时愣住了，目光深邃莫测，不知在想什么。
指着八八胸口的手颓然垂下，抬头眨了眨眼，“好了，宾客来的该是差不多了。”
话落，红鸷松开了手，站起身要往外走。
八八觉得身后忽然一空，他垂了眸，讲不清是什么感觉。
屋外，偌大的王府里热闹非凡，文武百官送来的贺礼堆满了一地。
红色的长毯子从王府外一直拖到八八的房门口，红鸷走出去的时候，是踩着那块红毯的，长及地的大红色喜服和红毯的红融为一体，眼角的泪痣用朱砂点得更加鲜红。
红鸷面无表情地出现在婚宴的的场地，百官已经就位，红鸷出现的那一瞬间，嘈杂声在骤然间消失，注目着红鸷，红色的喜袍衬得他身形有些消瘦，红鸷若无其事地捻着指尖，长睫垂下，盯着自己的手，片刻抬眼。
薄唇抿出一丝笑意，眼底是毫不掩饰的意气风发，回视着那一双双的眼睛，转身坐在主位中间左边的位置，中间的位置是给皇上的。
以阿红为首的一排王府婢女端着盘子静候宴会开始，阿红的目光从始至终都没有从红鸷的脸上移开过，微笑的王爷果真的俊美无双，一双眼睛像是星辰般。
她从未如此贴切地感受过那句，“星辰入眉眼”的含义。
一声“皇上驾到——”
把在场所有人的思绪拉了回来，包括红鸷在内的所有人都跪了下来，“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顾昭身着明黄色的衣袍，掀帘而出，头上的旒冕垂下，遮住了他的眼，他一步一步踏着红毯走到红鸷替他准备的座位前几步，弯腰扶起红鸷，旒上的珠子碰撞摇晃，他的眼和红鸷的目光冷不丁对上。
“平身。”
气势威严，底下的人起了身，像是起伏的海浪。
“今日是皇叔的大喜日子，诸爱卿就不必多礼了。”
他和红鸷并排站着，头上的旒冕高了红鸷一截。
“啪——啪——”
顾昭击了两下掌，一个捧着盒子的太监从他身后走出，弓着腰把盒子高举过头顶。
顾昭接过盒子打开，“皇叔，您大婚，朕也没什么可送的，不知这个小玩意儿入不入得了皇叔的眼？”
红鸷定睛看向盒子里的东西，盒里放着的是一枚做工精细的玉制伏虎——虎符。
底下的百官都伸长了脖子，想看皇上给红鸷的盒子里到底装的是什么东西。
“如此贵重，我又怎么会不喜欢呢？”
红鸷笑着把顾昭递来的盒子盖上，转身交给了一言不发站在身后的许成。
转回身的时候，红鸷用只有他和顾昭能听见的声音笑道，“小皇侄是要把本王逼到风口浪尖啊，你可想过自己的退路？”
顾昭闻言笑了笑，“皇叔还不请朕入座？”
“请。”
红鸷朝后退了一步，一手背在身后，一手摊开手掌伸着，伸向主位，笑不达眼底。
这场婚宴是没有拜堂的，八八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人搀着走来。
满场哗然。
“秩衣？”
底下有人轻声惊呼。
显然，被红鸷令人精心装扮过的八八几乎和从前那个众矢之的秩衣一模一样。
八八有些紧张地站在红鸷和顾昭的面前，两只手不安地揪着衣摆，眼睛情不自禁地看向红鸷。
从未被这么多人盯着看，八八杵在这里不知所措。
“来，到本王这来。”
红鸷朝着他招手，全然不顾边上完全呆住了的顾昭。
听到红鸷的声音，八八才反应过来，赶忙跪下打算请安。
他的举动让场上的所有人都唏嘘不已，也震惊不已。
摄政王要娶的那位男妃子竟然是从前皇上身边的秩衣么？
当年的秩衣没有死么？
秩衣他回来了？
每个人都有一脑子的疑问，可是谁也不敢说出来。
“平身！”顾昭猛地站起来，吼道。
他眼前的旒来回摇晃，他的目光也是虚虚掩掩地投在八八身上。
后知后觉地察觉到自己的失态，顾昭重新坐了下来，“哪有大喜之日让王妃下跪的道理，平身。”
八八抬头偷偷看了眼红鸷的表情，王爷不说话，他是不敢起来的。
“小皇侄可真是给我这个皇叔面子，八八，听到没，皇上让你起来呢。”
红鸷的目光也同样一直没有从八八的身上移开过，察觉到八八偷看自己神色的目光，他坐在位置上放柔了目光，微笑。
八八听到红鸷的话，才毫不犹豫地从地上爬起来，三步做两步地走到红鸷身旁。
“王爷。”
他小声道。
“嘘——坐下。”
红鸷伸出一根手指在嘴前，让他坐下，眼里的温柔让八八不自觉地想沉溺。
只是他不太明白，为什么他一出现，台下的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不过，王爷在他身边，他就莫名地安心，虽然有时候王爷对他真的很凶，很坏。
他坐在红鸷的身旁，被众人注视着，紧张地眼神都不知道该往哪里看。
两只手在桌子下紧紧地攥在一起，指节泛白。
一只手覆在了自己两只狠狠恰在一起的手上，“别担心，有我。”
红鸷的清冷的声音从耳边传来，直达心底，给了他安定。
顾昭握着杯子的手紧了紧，杯中的酒水微微颤着。
他转头看向八八，企图从八八的脸上看出一点什么东西。
“来，为夫替你斟酒。”
红鸷用两根手指勾过酒斛弧形的把，拎起，微黄的琼浆从壶口流出，倒在杯里，醇香四溢。
“本王先敬皇上一杯。”
红鸷一手举着杯子，一手揪着八八身后的衣服把八八同时拉起身。
八八赶忙学着红鸷的样子，举起酒杯仰头喝下。
酒烈地很，八八是从来没喝过酒的，这么猛喝，差点被呛地咳嗽。
他忍住了，他晓得，他不能在这么多人面前给王爷难堪。
可还是有酒顺着他的嘴角流下，红鸷见状体贴地用衣袖替他把嘴角的酒掖净。
“谢皇叔。”
顾昭放下酒杯，皱眉隐忍道。
这红鸷分明是在故意扰他心绪。
根本是在利用八八警告台下的那些人当年的秩衣之事。
更是在提醒那些人，他顾昭无论如何还是要仰仗他红鸷。
偏偏红鸷像是没事的人一样，旁若无人地替八八擦嘴，一边用坦荡的语气说，“菜都上齐了，美酒、美食还不够，似乎缺点儿什么。”
百官面面相觑，不知红鸷到底要说什么。
他的目光离开八八，扫了一眼台下，自顾自说道，“本王今日请了京城最好的戏班子来唱戏。”
底下又是一阵唏嘘，摄政王大婚竟然请戏子？
他平日不是最不喜欢身份低贱的人么？众人皆知戏子都是贱籍，怎么会……
“其实，本王此举也是有私心，因为王妃他——最爱听戏。”
红鸷这话一出，满堂皆躁动。
谁不知道当年皇上身边的秩衣也最爱听戏，那时候皇上找了多少伶人进宫！
作者有话说第10章 婚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