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分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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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爪，一个活跃于世界各地的恐怖组织。
在相当漫长的一段时间里，它热衷于恐怖袭击、间谍活动、人体实验，现在更是妄图控制埃及共和国以达成某种隐秘的政治目的，隶属于守望先锋的安娜·艾玛莉正与埃及政府积极交涉，可惜收效并不明显，所以才需要暗影守望的特工介入此事，但现在的埃及——通讯管制、特工失联、步履维艰——让整起行动完全陷入了瘫痪。
正午时刻的烈阳扑面而来时，帽檐低垂的麦克雷漫步在烦嚣喧嚷的开罗街头，滚烫的熏风在熙熙攘攘的稠密人潮里万分艰难地寻找着流动的罅隙，墙角的砂砾和荒草一同湮没在炙灼扭曲的热浪中，他用眼梢的余光轻扫四周，于窄巷尽头找到一间招牌歪斜褪色的酒吧。
麦克雷推门而入时，门边垂坠的摇铃一声脆响，店内缺乏品味的陈设短暂地沐浴在骤然洞开的炽亮光线下，旋即它们重新躲进阴影中，默不作声地聆听着客人聒噪的笑话。他从酒保的视线中经过，在吧台附近拣选了一张座椅，又招手点了一杯饮料，沉默寡言的酒保立刻放下手里的活计，识趣地送上一份掺杂着威士忌的茶饮。
在埃及，古兰经明令禁止的饮酒行为是一个心照不宣的公开秘密，所以不得不做些许掩饰，麦克雷别无选择地抬手浅啜了一口杯中味道糟糕透顶、但尚能解渴的酒液，然后他瞥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微屈的指骨在吧台柜面无声轻叩，稍显烦躁地低声咕哝道，“还有五分钟……”
距离赛琳娜与麦克雷约定的时间还有五分钟，可他无法确定她是否能够赴约。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铜铃蓦地又是一声轻响。
其中隐含的意味让他的脊背忽而一滞，心口半起半落地微妙悬起，附近散落的窸窣交谈不约而同地收敛声息，客人们的目光本能地追随着这一连串轻盈的足音，直到它们幻化成一位活生生的来客在麦克雷身旁入座，让他心底烦乱的思绪尘埃落定。
“一杯冰水。”赛琳娜的身影在酒吧朦胧暧昧的光线下轻轻晃动，每个人都能看见她色泽浓烈的黑发披散在肩头，她的发色和肤色乍看起来几乎与本地人有些相似。不过遗憾的是，她虹膜的颜色过于鲜亮，深邃的眼窝和高挺的鼻梁也让两者产生了明显的区别，而这些迷人的细节使她不必开口要求，就能从酒保手中得到一个光洁如新的玻璃杯，以及一桶奢侈的冰块。
麦克雷有些出神地凝视着她落座后的一举一动，然后赛琳娜忽然转过脸，不偏不倚地撞上他的视线，“你一直盯着我看，怎么了？”
麦克雷回过神，言辞含混地寻找着借口，“……我正等着从你手里拿到最新情报。”
“原来的计划出了些差错，我联系不上其他特工，不过在别的地方有了些意外收获。”她说，“既然现在知道你安然无恙，我觉得我们最好是分头行动，过于亲密的关系对彼此都没有好处，然后——”
“等等——”麦克雷径自打断她的话语，“‘分头行动’？”
“……有什么问题吗？”
“让我猜猜——”麦克雷似乎觉得她的提议很有趣，但眼底半分笑意也没有，“我让你感到厌倦了吗？”
赛琳娜似乎怔了怔，然后她移开眼，将视线逡巡在酒吧的每一寸装饰，唯独不愿意望向麦克雷，“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当男人被自己喜欢的女人讨厌时，至少给他一个出局的理由。”赛琳娜总是在拒绝他、逃避他，却又时而给予他一些吝啬的希望，麦克雷已经受够了她若即若离的躲闪，他不明白究竟是哪儿出了问题。
“问题就在这里——”赛琳娜叹息了一声，“你从来都不喜欢我，杰西。”
“……”闻言，麦克雷不禁微愕道，“赛琳娜，你在开什么玩——”
“既然你想知道理由，我可以告诉你——”赛琳娜一直记得他们火车上的初遇，与两年前的他相比，现在的麦克雷的确变成了一个更好的人，但他讨厌束缚、讨厌牵绊，哪怕他们比任何人都更了解彼此，但灵魂的距离却从未有过真正贴近的一刻，“或许你并没有意识到——打从遇见我的第一眼起，你就知道我喜欢你，所以你只是将我当成意外得来的猎物。你想从我身上拿走一切你想要的东西，但不愿意为此有任何付出……”
“等等——”麦克雷试图为自己辩解，“不、听我说，我——”
“每一次见面，你都会对我提出相同的要求。”
赛琳娜垂下脸，将手探入手边的冰桶，指尖捞起的冰块起先冻得仿佛正在燃烧，皮肤甚至能感觉到一阵虚幻的灼烫，但刺骨的寒冷紧随其后，“两年前，你是我的任务目标，我可以欺骗自己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完成任务’。现在，你是我的同伴，我依然可以把这段关系当成游戏，但我不喜欢这样，因为——”
雪茄弥散的烟雾悄然阻隔了两人的神情，赛琳娜忽然不再说下去了，她远赴马达加斯加执行任务，其中有一部分原因正是想为自己留出思考的余地，而现在这一切就像窗外的烈日一样清楚明白。
生平头一次，麦克雷点燃雪茄后只是任由它静静燃烧着，他试着找回自己的声音，但听起来仍然有些古怪，“所以……我被拒绝了？”
“一直都是你在拒绝我，杰西。”赛琳娜平静道，“我向你示爱，而你无法做出回应，这就是事情的全部。或许你的确是喜欢我的，但那种喜欢……并不是非常强烈。当然，我不会为此责怪你，我不能向你要求你无法给予的东西，只是你现在应该明白——‘过于亲密的关系对彼此都没有好处’。”
说罢，赛琳娜起身离开座位。
麦克雷看见她在柜面留下的纸币，本能地想要出声挽留，但身体却僵在原处一动不动，他垂下视线，看见玻璃杯倒映出他狼狈的神情，心底仿佛有个声音正在叫嚣——他讨厌埃及这个国家、讨厌这里的沙尘、讨厌这里的味道……但同时，他又很清楚这只是自己无谓的迁怒。
因为赛琳娜没有说错任何事，他的确迷恋她的容貌、声音、她身上的一切都强烈地吸引着他……他希望她属于她，并且永远都属于他，但却狡黠地保留了自己的承诺，不愿意以此作为交换。如今他才忽然意识到，他的吝啬除了让他显得分外卑鄙以外，没有半点用处。
在无人听闻的角落，麦克雷烦躁不安地低声咒骂道，“……见鬼。”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分歧
